“皇上……皇上……”梁芳跪在一旁輕聲的叫。

    “梁芳……她要死了……她要死了……”朱見深無助的看著他。

    “不會的,娘娘吉人天相,一定會母子平安的!”

    “不……你不知道……她恨我……”朱見深搖搖頭,神色淒涼。

    “皇上,您先到屋裏歇著吧,奴才在這兒守著。”梁芳想扶他起來。

    “不!我不走!”朱見深驚恐的甩開他的手,拚命搖著頭。

    他就像一個固執的孩子,死死的守在母親的身旁,任誰也無法說服。兩宮皇太後聞訊趕來,卻也無可奈何。

    整整折騰了一夜,大家都精疲力竭,朱見深更是一直精神恍惚。

    天將微明時,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終於傳來,這聲音不亞於滾滾春雷,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皇上!生了!生了!”梁芳歡喜的拉起朱見深,他卻目光迷離,一片茫然。

    “恭喜皇上,是個小皇子!”老嬤嬤喜氣洋洋的跑來報喜,整個昭德宮一片沸騰。

    “皇上!皇上!是個皇子!娘娘給您生了個皇子!”梁芳樂的拽著朱見深的衣袖直蹦。

    “子?朕有兒子了!”朱見深如夢方醒,“貞兒!貞兒怎麽樣了?”他一把揪起老嬤嬤。

    “娘娘勞累過度,昏睡未醒……”

    話音未落,朱見深一把將她推了個踉蹌,直奔屋門,“朕要去看她!”

    唬的老嬤嬤在身後直喊:“皇上……您不能進去……”

    梁芳也一把抱住他,“皇上,您現在不能進啊!”

    “放開!朕要去看貞兒!”朱見深急了,一腳將梁芳踹開,闖進屋去。

    梁芳呲牙裂嘴的從地下起來,揉揉屁股,一瘸一拐的跟了進去。

    屋裏好濃重的血腥味兒,朱見深幾步衝到床前,可把滿屋子的奴才嚇呆了。

    貞兒躺在床上氣若遊絲,本就蒼白的膚色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透明,皮膚下的血管都那麽的清晰可見。昏睡中,眉頭也輕輕皺起,一臉痛楚的樣子。

    朱見深俯下身,憐惜的看著她,“貞兒……”,他拉起她的手,貼在臉上,“不要離開我……”

    “皇上,快看看小皇子吧……”嬤嬤抱過一個小小的繈褓。

    朱見深迴身望去,好小的小嬰孩啊!因是不足月的早產兒,越發小的可憐,簡直就像一隻初生的小貓咪,滿臉都是胎毛。

    朱見深望著這皺巴巴的小東西,一股濃濃的愛意從胸中油然而生。這是他和她的孩子呢!多麽美妙的小人兒!他就像一根紐帶,把他和她緊緊連在了一起,這是怎麽也割不斷的啊!

    他低頭對昏睡中的貞兒輕聲說:“貞兒,你瞧,這是我們的兒子,朕要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他會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貞兒長長的睫毛輕輕的動了動,卻沒有醒來。

    “梁芳,傳旨!”朱見深轉頭大聲道。

    成化二年(公元1466年),萬氏誕下皇長子,晉封為貴妃,明憲宗朱見深命司禮監差人分祀名山大川,為小皇子祈福,謝太祖先帝之恩。

    旨意一出,滿朝嘩然,眾人心裏都明白,看皇上這架勢,這才出生的小皇子必定會成為將來大明江山的繼承者,別看這萬貴妃今日做不了皇後,將來也一定會名正言順地登上皇太後的寶座。

    攀附萬家的人自是樂見其成,而另一些人卻是咬碎了牙,正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這一年,她三十八歲,他十九歲。

    …………………………………………………………………………………………

    翌日,從皇城中出來兩人,神情慌張,行色匆匆,先是進客棧換了衣服,後又在車馬店租了馬車,出了京城門奔南邊而去。

    “大哥,主子吩咐咱們演這出戲,這差事咱們辦的挺好啊,怎麽不迴去領賞,反倒逃了?”馬車中一人悶聲悶氣的道,仔細看來,卻正是喬裝改扮的李武。

    “你懂個屁啊,就知道領賞,能保住命就不錯了!”一邊的王全罵道。

    “為什麽,主子說了事成之後有重賞。”

    “你真真是豬腦袋,咱們辦的這是什麽差事?主子能不防著走漏風聲?什麽叫殺人滅口你懂不懂!虧的昨晚咱們找地方躲起來了,要真是迴去領賞,怕已經成了死人了!”

    “不能吧,這可是主子叫咱們做的!”李武瞪大了眼睛。

    “說你蠢還是真是蠢到家了,這宮裏的肮髒事你還見的少了?卸磨殺驢的事你沒替主子做過?”王全氣的直敲李武的大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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