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淵手一鬆,那個布團就直直的掉在地上了,他沒有要撿的意思。皇帝做久了,已經習慣有人給他收拾了。


    時酒眼睛眯了眯,把他那種鬆開的手重新捆上了。


    把人重新捆好後,就坐了迴去。


    鄭淵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扭著身子走了過去,站在她的不遠處。


    “孤……喂,你到底想要什麽?隻要不是要朕的命……”


    鄭淵的話還沒說完,時酒就打斷了他。


    “皇帝的位置呢?”


    鄭淵要說的話一下子就卡在喉嚨裏了。雖然他嘴上說著除了他的命,其他都可以給,但這隻是說說而已。有很多東西,他不能給,不舍得給。


    “嘖。既然做不到,就不要隨便許諾。”


    “朕……”


    “閉嘴。”時酒不想搭理他,她隻想靜靜。


    然而靜靜也不想搭理時酒。


    “朕……這樣,除了朕的命和朕的皇位,其他都可以。”鄭淵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屈服於時酒的暴力。


    “哦?那我讓你做太監也可以?”時酒挑了挑眉。


    鄭淵:“???!!!”


    “當然不可以!”他好好一個皇帝,做什麽太監?做太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絕對不行!堅決不行!


    鄭淵的反應很強烈。


    “切,白癡。”時酒不屑地哼了哼。


    有些人嘴上可以說出花來,但一講到實際的,就萎了。


    “要不……你還是閉嘴吧。我覺得你不適合有個嘴巴。”時酒的手蠢蠢欲動,又想把他的嘴堵住。


    當然,不是拿之前的布團堵,她嫌棄上麵的口水。


    殿裏那麽多東西,找個堵嘴的,不缺。


    “朕……”鄭淵閉嘴了,他可不想再被塞嘴巴。


    殿裏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時酒撐著下巴思考未來,思考當女皇的可能,鄭淵站在一邊當木樁,看上去怪可憐的。


    “喂,你在想什麽?”一個孤魂野鬼,腦子裏怎麽那麽多想法,比他這個皇帝想的還多。


    “關你屁事。”時酒被人打斷思緒,十分粗俗地迴了一句。


    “你……”怎麽如此……


    他的芳華也是位精通琴棋書畫的才女,這個孤魂野鬼頂著她的臉,說出這種話,鄭淵十分不習慣。


    “你你你,你什麽你。”時酒越看他越不順眼,甚至想掏出板磚去錘他。


    狗皇帝,活那麽久幹嘛,直接暴斃了多好。反正他現在還沒兒子,要是他暴斃了,說不定她就能當一天的女皇,然後再扶持個傀儡小皇帝。


    時酒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危險,鄭淵心裏毛毛的,明明他穿得挺多,這個時候卻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你說,怎麽弄死一個人,還不會被查出來呢?”時酒看著他,忽然說出這一句話。


    “你什麽意思?”鄭淵心裏更涼了。“你這個孤魂野鬼,難不成想謀害朕?!”


    “說什麽謀害啊,我這是光明正大的想弄死你。”時酒不屑地哼了哼,她才不屑去謀害誰呢,當然,特殊情況除外。


    鄭淵無話可說。


    這個時候,他還能說些什麽呢?他當然是什麽都不能說,他還記得,他現在的命還握在這個孤魂野鬼手上。


    他可不敢惹怒了這個孤魂野鬼,他惜命。


    “你想如何?!你害了朕,讓朕沒命,得不到任何好處,但隻要你放了朕,朕可以給你很多很多的東西。”鄭淵也不敢說給任何東西了,他怕這個孤魂野鬼說要他狗命。


    時酒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雖然這個說得她很心動,但她想要的是鄭淵皇帝的位置。


    見時酒不搭理他,坐在上麵思考,鄭淵忍不住叫了她好幾下。


    “喂。”


    “喂什麽喂,叫魂呢?”


    “朕……”


    “閉嘴。”時酒還沒想好怎麽處置這個狗皇帝,狗皇帝還頻繁喊她的名字,她越聽越煩。


    鄭淵:“……”


    鄭淵徹底閉嘴了,但心裏還有點忿忿不平。他可是皇帝!皇帝!皇帝!


    天下人都得巴結他!


    自從他當上皇帝後,除了前朝那幾個動不動就要撞柱的老臣,誰還敢給他找不痛快。


    然後現在他遇到了個。


    這個不止是給他不痛快,還瘋狂的在他雷區上蹦躂。


    偏偏他還不能把她怎麽樣,現在還被她劫持了,鄭淵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當得很憋屈。


    時酒冷漠臉。


    鄭淵在下麵表情不知道變了多少次,而這些全都被她忽視了。


    時酒想了半天,想通了一點。


    她走了下去,走到鄭淵身邊。


    看到她,鄭淵不自覺的抖了抖,他有點害怕這個孤魂野鬼。


    “你……你想幹……唔……”


    時酒趁著他開口說話的時候,扔了個藥丸進他嘴裏,鄭淵感受到口腔裏的異物感,第一時間就是吐。


    時酒抬腳,一踹,手,一拍。


    讓他吞了。


    “你……你給我吃了什麽?!”鄭淵當了那麽多年的皇帝,被人毒害都毒害出心理陰影了。


    他臉上爆出青筋,拚命在摳嗓子,想要吐出來。


    “你放心,隻要你乖乖聽話,不是要人命的東西。”


    那不聽話呢?


    就是要人命?


    鄭淵想問她,但直覺問不出來什麽好話。


    “你……解藥。”


    “這個呢,無藥可解。隻能緩解。隻要你每個月來找我要一次藥,活到九十九不是夢。”雖然這隻是個一塊錢的巧克力糖豆,但時酒扯起慌來絲毫不慌,一本正經的,不清楚的人就真的會被她騙了。


    很顯然,鄭淵就是那個腦子不清楚的人。


    “怎麽可能沒有解藥?你一定有,你喂朕吃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毒藥?快把解藥交出來!”


    “說沒有就沒有。乖乖聽話。我走了。”時酒忽悠完他後,就十分沒責任心的要走。


    走到門口,要開門的時候,才想起來,這不就是她的地盤嗎?


    於是又跑迴來,把鄭淵解開,把他扔出去。


    鄭淵還沉浸在自己吃了毒藥,這個毒藥還沒解藥的慌亂中,很輕易的就被時酒給扔出去了。


    外麵守著的人,看見鄭淵衣衫不整的出來,互相對視了一眼,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看來皇上終歸還是喜歡皇後的。


    “皇上。”有太監上前來扶他。


    鄭淵想也沒想就甩開他的手,“別碰朕。”


    這個太監服侍他好幾年了,一點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就招了皇上的厭棄,很是惶恐。


    鄭淵是被時酒給扔出來的,扔出來的姿勢還不太雅,讓他丟了很大的麵子。被扔出來了,還找人扶,那他的麵子不就更沒了嗎?


    “朕自己走。”鄭淵堅持要自己走,找迴一點點可憐的麵子。


    皇帝都發話了,他們還能怎麽辦。


    跟著唄。


    鄭淵腳步搖搖晃晃的,氣勢洶洶的來了,腎虛似的走了。


    有些東西,終歸是不一樣了。


    鄭淵走了,跟著他來的那些人也走了。


    時酒的宮殿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


    “嘖。”


    ……


    鄭淵一迴去,就急吼吼地去找太醫給他把脈了。雖然那個孤魂野鬼說無藥可解,但鄭淵還是更傾向於有解藥,但孤魂野鬼不肯給他,想要永久的利用他。


    一個太醫試過了,摸著胡子,猶豫了半天。


    兩個太醫試過了,摸著胡子,猶豫了半天。


    三個太醫試過了,摸著胡子猶豫了半天。


    四個……


    五個……


    一整個太醫院都給他把脈了一遍,最終都搖著頭。


    鄭淵心裏咯噔一聲,難不成,那毒很霸道,才短短半天,就侵蝕了他的身體,讓他藥石無醫。


    鄭淵心裏拔涼拔涼的,無比後悔自己的衝動,他就不該那麽賤,跑去挑釁皇後,這不,一不小心就把孤魂野鬼……


    “朕是不是沒救了。朕要聽實話,不必說得太過好。”鄭淵整個人都是懨的。


    看來以後真的要每個月都跑去孤魂野鬼那拿解藥了。


    他很不想。


    但,命最重要。


    鄭淵覺得自己還是能屈能伸的。


    為了自己的小命,他還是可以忍受的,畢竟這個孤魂野鬼,現在是個人的形狀,沒那麽恐怖。


    這得多虧了他以前的經曆。


    一個胡子花白的太醫,小心翼翼地看著一臉生無可戀的皇帝,“皇上,您的身體很好。就是有些氣血不足,需要……”


    “等等,你說什麽?朕沒有中毒嗎?”


    “這……奴才很認真診了好幾遍,皇上您……並無中毒的狀況。”


    鄭淵聽了他的話,心裏沒有安定下來,而是更涼了。


    連這麽多太醫都發現不了的毒……他得受製一輩子。


    鄭淵無比懊惱,他當初就不應該去找皇後。


    “行了,都退下吧。”鄭淵揮了揮手。


    原本還在他麵前排排站的太醫,一下就跑沒影了。


    鄭淵看著他們匆忙逃掉的背影,心裏生出一個念頭。他是不是花了太多錢在太醫這裏了。太浪費了。


    匆忙逃跑的太醫,絲毫不知道皇帝心裏已經有削減他們的用度的事。


    鄭淵的兩隻手握在一起,不斷地捏緊,鬆開,捏緊,鬆開……


    他以後就要受製於孤魂野鬼了,這麽久了,他還是不知道,這隻孤魂野鬼的目的是什麽。


    這隻孤魂野鬼到底想要什麽。


    要他的命——又沒有殺他。


    要他的位置——又沒有動他。


    要錢——不太可能。


    她到底想幹什麽?


    雖然被下了毒,但鄭淵暫時不是很關心這個。


    他覺得,他一時半會的,應該死不了。


    唉。


    希望太醫院的那群太醫上心一點,好好鍛煉鍛煉他們的技術,免得連個毒都診不出來。


    鄭淵唉聲歎氣。


    “皇上可是有什麽煩心事?”一個太監湊上來,想要為他排憂解難。


    鄭淵這才想起,殿裏還有其他人,雖然都是他的人,但難保以後不會泄露一點什麽東西。


    那他身為皇帝的威嚴……


    雖然鄭淵所謂的威嚴已經不剩什麽了,但他自以為還有很多。


    “下去。”鄭淵攏了攏衣裳,他一出來就急著找太醫了,還沒換衣服。


    “是。”守著他的人都很規矩,他一下命令,近數都退下去了,還剩幾個必不可少的。


    “這個孤魂野鬼,別被朕知道你是誰,不然朕非挖了你,把你拉出來鞭屍。”鄭淵惡狠狠的道,殿裏已經不剩幾個人了,鄭淵肆無忌憚的做了個違背他在外人設的表情。


    他現在這個樣子,特別醜,難看。


    但鄭淵不在意,應該說,他現在很多東西都不在意,他現在隻在意時酒這個“孤魂野鬼”。


    “等朕……等朕找到個厲害的道士和尚,一定要收了你。”鄭淵錘著腿,目光兇狠。


    “也罷,朕現在就去找。”


    鄭淵稍微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就把外麵守著的人叫進來。


    “你,去找找有沒有什麽有名的道士和和尚,會做法的,會超度的。”


    被吩咐了的人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找什麽道士和尚,難不成……那裏鬧鬼了?他身體冷顫。


    “是。”


    “朕不知道你是哪裏來的孤魂野鬼,還會威脅人,但朕是皇帝,朕……不會那麽容易被你控製的。”鄭淵捏著拳,心裏不斷自我催眠。


    鄭淵心裏的一堆彎彎繞繞,時酒毫不知情,她現在有些頭疼,她在應付見青這個小可愛、小煩人精。


    見青給她找完藥了,提著十幾個藥包,興致衝衝地跑迴來的,她完成主子交代的事了。


    見青看到明顯冷清下來的宮殿,很開心。


    這代表什麽?代表狗皇帝走了。


    對了,她家主子沒什麽事吧?


    見青提著十幾包藥材,衝了進來,時酒很愉快的被壓了。


    時酒:“……”謝謝,並不是很想說話呢。


    “主子,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主子你沒事吧?”見青拉著她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我沒事。”時酒冷淡臉。


    要是見青不扒拉她,她就更好了。


    媽的,見青的手勁越來越大了,再這麽下去,她的手就廢了。


    “你鬆開一點。”


    “嗚嗚嗚……主子,你是不是哪裏傷到了?嗚嗚嗚……主子,我對不起您,是奴婢沒有照顧好您。奴婢有罪。”見青身上還掛著十幾包藥材,卻低下頭給她請罪。


    時酒:“……我沒事。真的,你起來吧。”她好得不得了。


    真的。


    見青不信,她隻覺得她家主子真的是太能忍了。


    還舍不得讓她擔心,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忍受著痛苦。


    嗚嗚嗚,她上哪去找這麽好的一個主子啊。


    她要終身追隨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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