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對於如今大明的情況,洪承疇也是非常好奇的。


    之前的時候,他有給濟爾哈朗分析過。但是,從如今獲悉的消息來看,很可能是不對的。


    也因此,他就變得更加好奇了。


    至少有一點,洪承疇就非常地想不明白。


    從抓獲的明軍夜不收那邊交代,至少山海關的明軍,已經不再有欠餉的事情。這在洪承疇看來,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在他投降之前,是薊遼督師,手下的關寧軍,其實是朝廷最為看重的邊軍,所撥給的錢糧也是各地邊軍中最多的。


    可就算這樣,關寧軍這邊也從來沒有說沒有欠餉的。


    就朝廷的那點財力,哪怕收了三餉,可被流賊鬧得天翻地覆,也肯定無法按時發放軍餉的啊!


    如此種種,在聽到多爾袞問他之後,他其實很想說,我迴去看看。


    但是,洪承疇其實也明白,多爾袞是不可能放他走的。因為他走的話,很可能就不迴來了。


    如今在這邊討飯吃,洪承疇自然是要表露自己的才能,以期望能獲得重用。當然了,他也一直是在這麽做的。


    想了一會之後,他便恭敬地迴答多爾袞道:“殿下,要刺探關內消息,也隻有派人進關才行。遼東人不是很方便,最好是原本就是京畿之地的人才好。”


    “怎麽去?又怎麽迴?”多爾袞聽了,很認真地探討道,“又怎麽保證他傳迴消息,並且傳迴的消息不是假消息?”


    洪承疇的腦子也確實是靈光的,聽到這麽多問題,他並沒有冥思苦想,而是馬上迴答多爾袞道:“從山海關是沒法入關的,唯有從京畿之地的長城沿線,找個偏僻的地方,翻越過去。”


    看到多爾袞在認真聽著,他便繼續說道:“至於迴來,如果能買通明軍守將是最好!如果不能買通的話,就隻能還是偷越長城。蒙古草原那邊,也要有人定期接應。”


    多爾袞聽了,點點頭讚了下後說道:“繼續!”


    “至於保證消息的真實性,就隻有通過交叉對照了。”洪承疇替多爾袞出主意道,“可以派兩組,甚至三組人偷越長城進去,互相之間不知道,傳迴的消息,殿下一比對,就能核實消息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偷偷觀察了下多爾袞之後,才又繼續說道:“至於可靠與否,殿下可選派那些有家小又顧家的漢人過去,雖然不能確保萬無一失,卻也能最大可能地保證他們對大清的忠誠!”


    多爾袞聽了,心中不得不感慨下,還是漢人的腦子好使!


    於是,他在心中便按照洪承疇的建議想了起來。


    說實話,人手不好選!


    在遼東這邊,京畿之地的漢人,一般都是包衣,屬於最底層的。這些包衣又哪來的家小?如果把他們放迴關內,肯定是有去無迴的!


    如果臨時撮合這些漢人在遼東成家,沒什麽感情的,也基本上是走了不會再迴來的。


    而且派這些人入關,因為他們要替大清辦事,肯定要給他們很多錢財。如此一來,就算是家小的,也很可能會出現一去不迴來,在關內重新娶妻生子,過富貴日子的。


    想著這些,多爾袞便不由得頭疼起來。


    最終,他還是抬起頭,看向洪承疇問道:“遼東漢人可以麽?”


    一聽這話,洪承疇便知道多爾袞在擔心什麽,便迴答他道:“明國把遼東軍民都撤入關內,派遼東漢人入關的話,可以是可以,但相對而言,有遼東口音的,總比不上是京畿之地本地口音的細作!”


    多爾袞聽了,仔細考慮了下,還是有點頭疼,最終先表揚了洪承疇一番便打發他走了,並沒有一點實質性的獎勵!


    隨後,多爾袞又去找了代善商量。


    就目前來說,就他們兩人是攝政大臣,隻要他們兩人商量好的事情,基本上就是這麽定了的。


    代善聽了多爾袞的話,也是頭疼。想了很久之後,便對多爾袞說道:“關內來迴太不方便了,如果能收買明國邊軍守將,那樣會方便很多。就這個目的來說,還是要派信得過,又能辦事的人過去才行!”


    對此,多爾袞點點頭,兩個人便又合計起人選來。


    祖大壽,這個貨如果逃迴明國的話,明國肯定會相信他。可是,大清這邊才不會相信他,不行!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


    一個個地討論過去,最終,多爾袞和代善還真選定了三個人。


    耿繼茂,是懷順王耿仲明的兒子,一直以來,表現都不錯,對大清忠心耿耿。而且耿繼茂剛生了個兒子,才幾個月大,聽說取名耿精忠。他去關內,多爾袞和代善都能放心。


    在原本曆史上,耿繼茂這貨也確實對滿清忠心耿耿,為滿清奪取天下立下了赫赫戰功。


    第二個人,便是智順王尚可喜。自從投降滿清之後,同樣表現非常好,隨著建虜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包括鬆錦之戰,同樣立功不少。雖然水師大敗,但他也沒有表現出一點對滿清不滿。


    讓多爾袞和代善選定他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有兩個幼兒不說,且這人非常善於動腦子。如果他去審時度勢地收買明軍邊軍將領,會比其他人有把握。


    雖然他是很有名的三王之一,但是他並沒有入關過,之前一直在東江鎮,因此京畿之地認識他的人絕對不會多。


    最後一個人選,則是在鬆錦之戰中投降建虜的鬆山副將夏承德。


    這人暗中勾結滿清,以子夏舒做人質主動約降。並在崇禎十五年二月十八日夜迎建虜偷城。在次日清晨時,夏承德親自率部生擒洪承疇及巡撫丘民仰、總兵王廷相、祖大樂等,並導致邱民仰自殺,曹變蛟等戰歿。


    有兒子為人質,他又做過這樣的事情,不管是多爾袞還是代善,都對他很放心。因為如果他被明國朝廷抓到的話,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定好了人選,便由多爾袞分別約談這幾個人,隨後便給予重金,讓他們自己挑選得力手下,悄然繞道蒙古草原,偷越長城入關。


    當然了,耿繼茂、尚可喜和夏承德都不知道彼此之間的存在。也就是說,這是三條線。


    ………………


    再說祖大壽,聽說了寧遠之戰後,震驚地目瞪口呆。


    他是萬萬想不到,什麽時候朝廷軍隊竟然有如此戰力了?


    這可不是海戰,也不算是偷襲,而是大軍交戰。並且朝廷軍隊主攻,建虜防守,竟然滅掉了建虜三萬人馬!


    真得是不可思議!


    迴過神來後,他便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於是,洪承疇一邊開始悄悄打聽寧遠之戰的細節,一邊還在計劃著偷偷逃跑的事情。


    到了後來,寧遠之戰的細節不再保密,他便知道外甥吳三桂也參與了寧遠之戰,就更是歡喜了。


    為了能早日逃迴關內,祖大壽便越加地表現出,他對明國沒有留戀的樣子。除了找他原本的部下吃喝聊天向建虜表忠心之外,也找其他人去幹這個事情。


    比如,同為關寧軍一係的夏承德。


    可是,突然有一日,他就找不到夏承德了,這讓他有點疑惑,便拉了夏承德的兒子夏舒喝酒。


    不管怎麽樣,祖大壽就是隻老狐狸了,夏舒壓根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酒一喝多,三套兩套之下,雖然夏承德叮囑過他兒子,可夏舒還是不經意間透露了消息。


    對此情況,祖大壽表麵上不動聲色,就好像聽過就算。可等他一迴去,便立刻寫了密信,派人趕緊給他外甥送去。


    ………………


    皮島這邊,東江鎮總兵遼東伯李來亨,不時看看天色。一看他樣子,便知道他無心處理軍務,明顯心不在焉。


    錦衣衛監軍見了,便笑著說道:“據之前快船消息,約摸著也快到了,要不我們去碼頭那邊看看?”


    之前就有消息來,說迴去登萊的水師會在近日返迴皮島。隨船而來的,除了糧草之外,還有五千騎軍。


    本來的話,以李來亨的爵位和軍職,也不需要去迎接的。但是,那五千騎軍有點特別,才是讓李來亨坐臥不安的原因。


    對此,錦衣衛監軍顯然也明白,便主動提了出來。


    李來亨一聽,也不矯情,當即便笑著說道:“好吧,反正衙門裏是待不住了!”


    說真的,一開始聽到快船來報,說過來五千騎軍到他帳下聽令時,他就已經非常高興了。


    皮島這邊一直沒有再立軍功,就是因為一千左右的騎軍,在建虜有防備的情況下,壓根沒有多少威脅力。


    而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這五千騎軍的統領竟然是李過和高一功。


    說真的,他剛聽到那會,簡直不相信他的耳朵,一直以為是出現幻聽了。


    他的義父李過,還有高一功,怎麽會成了朝廷大將,不是一直跟著大將軍的麽?他們就會舍得大將軍?


    在李來亨看來,他不認為李自成會投降朝廷的!


    正在想著這些事情時,忽然有人喊了起來:“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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