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看一名穿著破舊唐裝的中年男子快步朝人群走來。


    這人神情嚴肅,有著一張國字臉,雙眉很濃,嘴巴寬,個頭頗高,但背有些駝。


    “嚴爺!”


    “嚴爺!”


    “嚴爺好!”


    ...


    周圍的梁家人瞧見這名中年男子,紛紛點頭打著招唿。


    雖然他們叫的很熱情,可林陽卻敏銳的發現,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著幾分譏諷與不屑。


    他們的尊重,都不是發自內心的。


    “嗯。”


    中年男子朝人群點了點頭,繼而走了過去,站在了林陽的麵前。


    林陽閉起了雙眼,沒有說話。


    這個人,他認識,不過他相信這個人未必能夠認出他來。


    但他出現了,肯定是跟梁生及梁紅櫻有關,恐怕林陽的身份,他也知道了...


    事實也是,當下隻有這個人能夠阻止的了他。


    因為這個人就是梁秋燕的丈夫,梁鋒嚴!


    梁鋒嚴是個很嚴肅也很傳統的人,梁秋燕收他當義子後,梁鋒嚴並沒有反對,有時候也會逗一逗林陽,但與林陽接觸的終究不多,不過看在梁秋燕的份上,林陽也還是會給他一份起碼的尊重...


    “林...林先生,你先跟我來,我與你說幾句...可以嗎?”梁鋒嚴滿是複雜的望著林陽,緩緩開口道。


    “你也想勸我嗎?”林陽沙啞的說道。


    他可不僅僅是為蘇顏出頭,也是為梁秋燕出頭,難道梁鋒嚴也要為他作對。


    這得多寒心?


    然而,梁鋒嚴卻是緊捏著拳頭,一口牙齒緊咬,虎目微紅,艱澀道:“孩子...你...你就聽我一句吧...”


    他的口氣已經近乎央求了。


    林陽瞳孔微縮,望著梁鋒嚴半響。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林陽才沙啞的說道:“好,我就給你個機會,聽聽你到底要說什麽吧!”


    說完,林陽朝旁邊的一間倉庫走去。


    梁鋒嚴也急忙跟了進去。


    “嚴叔,你可一定要勸下林陽啊!”門口的梁生心頭暗暗祈禱。


    這個時候恐怕也就梁鋒嚴最好使了...


    見外麵圍聚著不少梁家人,梁生立刻喝喊:“沒事了沒事了,大家夥都散了啊,都散了!”


    “生哥,這人是誰啊,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有人不解的問。


    “隻是我們梁家的一個客人,你們別大驚小怪了,什麽擅闖梁家,沒有的事,這裏發生的事別到處亂說了,聽見了沒?誰要是亂嚼舌頭根子,當心老子扒了他的皮!”梁生喝喊道。


    “是,生哥!”


    人們紛紛唿道,但每一雙眼睛裏依然是困惑無數。


    梁生是懶得跟這些人解釋,他幾步小跑到那還倒在地上的老人旁,趕緊將老人扶起。


    “文伯,您沒事吧?”梁生小心的問。


    “我...我沒事,就是氣有些不暢...”文伯竭力的唿吸了幾下,有些虛弱道。


    “我馬上把您送醫院去!”梁生忙道。


    “醫院?不用...不用...我休息下就好了,理一理氣,便會恢複。”


    “文伯,你武功這麽高強,怎麽會這樣?你該不會是得了老年病吧?”梁生好奇的問。


    這個文伯從他小時後就在梁家看門了,風吹日曬,一直在這,他從來沒有見過文伯生病感冒過,怎麽突然之間就倒下了?


    文伯沒有吭聲,而是艱難的站了起來,抬起了那枯黃的手。


    梁生著目而望,卻見他的手腕處有一個極為纖細的針孔。


    “文伯,你什麽時候去吊水了?你真感冒了?”梁生錯愕的問。


    “這可不是注射針眼,而是銀針的針孔。”文伯專注的望著那道。


    “銀針?”梁生嘴巴張大。


    “我是被那個小子放倒的。”文伯沙啞道。


    “啥?”


    梁生嘴巴張的巨大,已經是說不出話來。


    一枚小小的銀針...就放倒了文伯?


    這種事情說出去,恐怕整個梁家沒人會信吧...


    ......


    ......


    倉庫內。


    梁鋒嚴將門合上,卻是沒有立刻迴頭,而是背對著林陽,像是在思緒著什麽,亦不知是過了多久,才轉過頭出了聲。


    “你是小陽?”


    “是我。”


    林陽用銀針在脖子上紮了一下,他那張天神般的麵孔立刻恢複到林陽的模樣。


    “這是你本來的模樣嗎?”梁鋒嚴有些驚訝的問。


    “之前那才是我本來的模樣。”林陽道。


    “你是怎麽辦到的?”梁鋒嚴不可思議的說道。


    這簡直如同魔術一般。


    但林陽不語。


    梁鋒嚴深吸了口氣,也知道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小陽,你一定...很恨我吧?”


    “沒有,我隻是單純的看不起你。”林陽低聲道。


    “是啊。”梁鋒嚴滿臉苦澀的笑容:“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我這樣的人又有什麽用?我是活該被人看不起...”


    “那麽,為什麽不保護幹娘?”林陽淡問。


    然而這隨口的一句話,卻像是一根針,深深的刺激到了梁鋒嚴。


    他猛地抬頭,虎目發紅,瞪著林陽,壓低了嗓音吼著:“為什麽?還不明白為什麽嗎?因為我沒有能力!我無能!我是個廢物!這個解釋滿意了嗎?”


    林陽重新陷入了沉默。


    卻見梁鋒嚴從兜裏翻找了一圈,掏出一包黃鶴樓,自顧自的點了一根,繼而坐在了旁邊的木椅上,沙啞的說道:“其實,你幹娘本不該承受這樣的無妄之災的,她本來不是我們梁家的罪人的,隻可惜...她得罪了一個人...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她真的...不該那麽做啊...她為什麽那麽衝動...”


    說著說著,梁鋒嚴緊閉著虎目,豆大的眼淚是再也遏製不住,直接從他的眼角淌了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林陽從未想過,這個一向嚴肅而強勢的嚴叔,也會有如此無助而絕望的一麵...


    “到底...發生了什麽?”林陽低聲問道。


    卻是見梁鋒嚴抬起空洞的雙眼,呐呐道:“小陽,你聽過...忘憂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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