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經臨近初夏,晚春的微風依舊有些涼意。


    白天如鋼鐵般森嚴的東京,到了夜晚竟然變得繁華瑰麗,如有萬千魔力,讓人心馳神往。


    但這一切與羽生秀無關,他隻想趕緊迴家搞清楚他的眼睛是怎麽迴事。


    如果隻是單純瞳孔顏色變了他走在路上還能假裝自己是戴了美瞳。


    畢竟這裏可是東京呀,你別說戴個美瞳了,就算你帶個美少女戰士出門別人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可現在羽生秀覺得他眼睛這個情況已經不是一個美瞳能解釋的了,畢竟誰家美瞳還帶led燈啊!


    不過還好隻是瑩瑩微光,即便在晚上也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的程度,所以羽生秀找了副墨鏡給自己帶上後,打算先迴家查查這是怎麽迴事。


    “不疼不癢的,還挺炫酷···”


    羽生秀有些納悶,自己好好的一個黑瞳美少年,怎麽就突然變藍瞳了。


    母上大人,快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就算是基因突變也不能突變十六年啊!


    如今羽生秀瞳孔的顏色並非那種深邃憂鬱恍如大海深處的深藍,而是清澈明亮,猶如天空一般讓人感到寧靜悠遠的天藍。


    別說,還挺好看。


    砰——


    不過就在這時,低著頭走路,不想被人看出異樣的羽生秀忽然感覺自己撞到了誰。


    一股反震力傳來,羽生秀被撞的一個踉蹌蹲坐在了地上,鼻梁上的墨鏡也被撞掉。


    “額,抱歉,是我沒注意。”


    羽生秀下意識的道歉,畢竟是他大晚上戴個墨鏡走路,還低著頭,確實是他不對。


    “你能···碰到小僧!?”


    遲疑的聲音從身前傳來,聽上去好像很不可思議一樣。


    羽生秀懵逼的抬起頭,看清了眼前的黑影。


    入眼便是一顆鋥亮的大腦袋,身高約一米八的青年站在羽生秀麵前,手裏握著一根銅製的金黃色錫杖,身穿藏青色的破爛袈裟,眉目和善,氣質莊嚴,看上去應該是哪家寺廟的僧人。


    隻是這個僧人此時卻光著腳,腳下踩著一攤水漬。


    此時這個青年僧人以一幅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羽生秀,仿佛能夠看到他,碰到他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一樣。


    “碰上綜藝節目了?”這是羽生秀第一個想法。


    畢竟東京這地方奇奇怪怪的綜藝節目數不勝數,鬼知道電視台那群人腦子裏都怎麽想的。


    “對不起,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羽生秀想起自己眼睛的異常,不敢多待,急忙低頭帶上墨鏡之後道聲歉準備開溜。


    但剛與青年僧人錯身而過,一隻手就探出來握住了羽生秀的手腕,力道之大竟然讓羽生秀絲毫不能掙脫。


    “這位施主,你且等一下···”青年僧人單手立掌,聲音溫和。


    羽生秀扯了兩下,沒扯動,隻能無奈停下。


    “怎麽了?”


    “施主,如今東京正處在一年一度的‘百鬼夜行’之時,施主萬不可如此隨意行動。”青年僧人眉目溫和,聲音卻極為嚴肅。


    “哈?”


    羽生秀一個頭兩個大,百鬼夜行?是東京最新的主題漫展什麽的麽?


    “不信?”青年僧人看出了羽生秀的疑惑,微微一笑,拉住羽生秀走到一旁的護欄邊,指了指橋下在東京霓虹燈下顯得五光十色的寬闊河流。


    “請看!”


    羽生秀下意識的順著僧人指尖方向看去,卻看到了他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幕。


    明明空無一物的河流上,此時竟然接二連三的浮現出一盞盞佇立的花燈,河流兩側張燈結彩,河流中央無數影子晃動。


    猶如東京最熱鬧的廟會開始,大量身影從天上,從河中,從羽生秀身邊出現,喜笑顏開的踏足在河麵上。


    當羽生秀看清這些人影的麵貌之後,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因為這些身影···都不是人!


    有周身飄忽著慘綠鬼火的白發老者。


    有身穿華美貂裘,黑絲如瀑,卻完全看不清麵龐的高大女子。


    有渾身雪白,身後數條尾巴搖晃,似犬似狐的妖獸。


    有明明是一顆石頭,卻長著一張人臉的青石。


    ····


    東京百鬼,夜行城河!


    “這是什麽···”


    羽生秀悄悄摘下墨鏡,可眼前的一切沒有發生變化,反而更加清晰了一些。


    “這些是東京以及附近地區的妖怪,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百鬼夜行’之日,大部分妖怪都會聚集於此,歡度這個熱鬧的節日。”


    “妖怪···百鬼夜行···節日?等等,我腦子有些亂。”


    羽生秀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


    眼前所見的一切,不管是各種妖怪的細節,還是熱熱鬧鬧的氛圍,這都絕對真實。


    “為什麽我之前從來沒見過妖怪?”


    羽生秀不是第一年在東京了,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場麵。


    “我猜測可能和施主的眼睛有關。”青年小僧看了一眼羽生秀那恍如天空般清澈的雙眼,覺得原因可能就在於此。


    “人類血脈可比妖怪複雜多了,誰都難說得清,可能施主體內血脈覺醒了所以才會突然看見妖怪。”青年小僧想了想。“小僧對這方麵也不是很懂,隻是道聽途說罷了。”


    “之前就沒有人類碰到妖怪嗎?”羽生秀看了一眼下邊密密麻麻,說說笑笑,就差載歌載舞的百鬼之行,有些納悶。


    這麽多妖怪,走在路上都沒人碰到?


    “我見故我在,不見即不在。”


    青年小僧雙手合十,低眉善目。


    羽生秀明白了,想不到你們一個個濃眉大眼的妖怪,還是唯心主義啊。


    看不見妖怪的時候,妖怪對普通人來說自然是不存在的,看不見摸不著碰不到。


    而一旦能看見妖怪,那妖怪就存在於眼前,看得見,摸得著。


    “這百鬼夜行,怎麽和我想象的有點不太一樣啊?”羽生秀撓撓頭,神色納悶。


    妖怪不都是兇巴巴的,吃小孩的那種嗎?


    那邊那個獅子頭妖怪,你吃個蘋果糖笑的和朵花一樣是怎麽迴事?


    “如今妖怪式微,平時大多都躲在城市各個角落生活,不敢傷害人類也不敢隨意露麵,隻有到了‘百鬼夜行’這天妖怪們才敢聚眾在一起,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過一個節。”


    青年小僧微微一笑,向還有些疑惑的羽生秀解釋道。


    “同時因為百妖聚集起來的妖氣太濃,為了不影響到普通人,我們才選擇陰氣較重的晚上以及河麵之上舉行百鬼夜行。”


    “聽起來···可憐兮兮的。”羽生秀莫名有種流浪貓的既視感。


    “沒辦法,現在妖少的可憐,誰還想著打打殺殺呢?開開心心過日子就好。”青年小僧歎了口氣。


    “對了,還未自我介紹。”青年小僧雙手合十,朝羽生秀微微欠身。“小僧妖名是雨降僧,稱我為‘雨降’即可。”


    羽生秀看了一眼僧人腳下的一攤水漬,他本以為那是地上本來就有的,可隨著雨降小僧的步伐,這水漬自始至終都不曾從其腳下消失。


    仿佛身邊永遠伴隨雨水一樣。


    “我叫···”


    羽生秀對眼前這個僧人印象不錯,剛準備說出自己的名字,卻看到眼前的雨降僧神色突變,猛地仰頭看向天空!


    不隻是雨降僧,河麵之上所有的妖怪都齊刷刷抬頭,滿臉驚恐的看向天空。


    羽生秀同樣好奇的抬頭看去。


    皓月當空,一道窈窕倩影伴隨著月光,將明如燦星的雙眸投向了百鬼聚集的河麵之上。


    白衣緋袴,那時獨屬於神社巫女的服裝。


    “山川河靈,聽我號令!”


    平和的嗓音恍如涓涓細流。


    此時此刻,整個東京內所有河流隱隱顫抖,仿佛接到了某種命令。


    威壓從天而降,如山倒,如海傾,群妖顫栗。


    “巫女!?這個時代怎麽還會有巫女?”雨降小僧眼中閃過一絲驚懼,轉頭向著河麵大喝。


    “快跑!離開那條河!”


    河麵上的眾妖這才紛紛驚醒,慌亂不堪的開始逃竄。


    雖然他們很久都沒見過真正的巫女了,但強不強他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怕死是天生的,妖怪也是如此。


    至於那月光中的巫女有多強?


    至少現在東京所有妖怪加起來···應該不夠那人一隻手打的。


    跑就對了!溜了溜了!


    短短一分鍾,羽生秀眼前再無一隻妖!就連雨降也沒了蹤影。


    羽生秀下意識想跟著跑,但突然反應過來:


    我是人又不是妖怪,我跑什麽跑?


    而月光中的少女隻是剛剛抬手,就發現整條河上的妖怪都已經跑得一幹二淨。


    少女鬆了口氣,並沒有追擊的打算,身影逐漸隱沒於月光之中。


    而羽生秀頓了一下,似是發現了什麽,忽然邁步朝著某個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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