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劃過一絲蕭瑟,滿目的青綠褪去,化作了光禿禿的枝椏。


    一陣風劃過,帶著絲絲的苦澀,似乎流連曾經的綠色,隻是當眉角輕輕掠過,一切便早已過去。


    來年,依舊有著春天,隻是這春天,再也不是從前了..


    小麻雀出嫁那天,王鑫坐在後山的大青石之上,吹著鼓竹,霍靈兒則是留在家裏,目光帶著一絲溫和和豁達,並沒有跟隨。


    這一天,王鑫起的很早,在太陽還未升起之際,就已經起來,霍靈兒也是早早做好飯,等著王鑫吃好後,才笑著收拾碗筷。


    我走了..


    去吧!記得早些迴來,我做好飯菜等你..霍靈兒答應一聲,便不作言語。


    帶上小胖,王鑫腳步邁的略有擴大,很快兩人來到後山,王鑫看到紅木村遠處的一片楓林露出殘陽的血色。


    搖曳的紅楓並未掉落葉子,而是依舊紅如烈火,像是朝陽又好像是殘陽,一樣帶著紅。


    紅木村從大青石望去,也是盡收眼底,在此地,王鑫能夠看到自己的家,也能夠看到小麻雀的家。


    他看到,小麻雀的家中,許多賓客圍在一起,距離太遠,王鑫看不清小麻雀的身影。


    但是那一身火紅色的嫁衣,王鑫還是認出究竟哪一個才是小麻雀。


    盤膝坐在大青石上,王鑫吹著鼓竹,目光帶著思念,鼓竹聲漸漸引起許多飛鳥來臨,飛鳥降落在王鑫頭頂,四周,王鑫對此好像不知道一樣,依舊吹著曲子。


    小胖則是氣哼哼的伸手將頭頂上的飛鳥趕跑。似乎在護衛自己的地盤。


    小麻雀家中,身披著鳳冠霞衣的小麻雀儼然就是此間最美的女子,臉上施了些許胭脂。使其看上去脫去幾分青澀,添了幾分嫵媚。


    隻是沒有知道。為何新娘子總會時不時的迴頭,看上那遙遠的後山,那密密麻麻的叢林深處。


    雖然蓋頭遮住了目光,許多賓客還是才出,小麻雀看的是什麽。


    唉,別看了,小麻雀。新郎就要來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鬧得不愉快..小麻雀的爹陰沉著臉,並未說話。


    旁邊一個婦人。輕輕拉了一下小麻雀的衣角,附耳說道。


    小麻雀渾身略有顫抖,她的目光涉及,看向那遙遠的後山,一片迷茫。根本看不到風緣的影子。


    她不敢,不敢要風緣來看她出嫁,因她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的迴頭,說出心中所想。


    風中。似乎還有王鑫的曲聲傳遞進小麻雀的耳朵,柔和美好,帶著小麻雀羨慕的思念。


    她時常想,若是這思念,能分給自己一點該有多好,隻是小麻雀明白,她隻是風緣的妹妹。故而最終也隻是妹妹而已。


    與那婦人的囑咐中,小麻雀緩緩點點頭,眸中開始變得平靜。


    王鑫仍舊坐在那大青石之上,此刻初陽已經露頭,現出一彎淺紅色的虹帶,極為美麗。


    這美麗是王鑫在其他地方沒有看到過的,在大青石之上,望著紅木村在一片紅霞中,似乎暗合此時出嫁的小麻雀的婚慶。


    王鑫望著那初陽,臉上帶著美好和祝福,輕輕地笑了。


    亦是王鑫望著那初陽之時,小麻雀那裏已經坐上花轎,挑開窗簾,小麻雀癡癡的望著那一抹朝陽,目光露出前所未有的甜蜜。


    這初陽,是小麻雀看到過的最美的初陽...風緣哥哥..謝謝你...小麻雀眼中帶著笑,眼角盈滿淚,卻始終忍著,終究沒有落下。


    在那紅色的朝陽中,小麻雀似乎能看到王鑫依舊在茶樹中,笑著看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變過。


    花轎走過楓林,漫天的楓林為之搖曳,無數紅色的楓葉晃動著,飄渺落下,使得花轎之上,行人身上,似乎染上了一層喜慶的紅色。


    搖曳的楓樹,帶著陣陣歎息,在眾人離開楓林之際,便不在動蕩,似乎那歲月裏,它也曾如此,為了村裏的人祝福,但是那祝福,更像是歎息。


    王鑫望著小麻雀遠去的花轎,半餉目光看向此刻已經露出整個身子的太陽,紅光如火,像是在宣泄著自己的所有。


    隻是王鑫的目光看去,他漸漸發覺,此時的楚陽照射在楓林之上,互相折射之下,竟然好像在楓林之上凝聚出一團彩虹。


    最讓王鑫為之沉默的是,那楓林凝聚出的彩虹,竟是一個心的形狀,遠遠地看到這一幕,王鑫愣了很久。


    半餉之後,臉上露出苦笑之色,迴頭,沒有再去看那楓林凝聚出的心。隻是那轉身之際,小胖卻隱約聽到一聲輕微的歎息。


    這歎息還未響起,似就已經散了,不曾留下,偏偏卻是有人聽到。


    哥哥,你是不是看上小麻雀了..小胖撓撓腦袋,帶著 疑惑。


    王鑫一愣,卻是沒有迴答。


    小麻雀每次都來此地等你,她肯定是喜歡你初陽折射在楓林之上,出現的心,一定小麻雀早就看到,她故意叫你在此送她..小胖自己分析到這裏,陡然愣住,然後古怪的看了王鑫一眼。


    隨即閉上嘴巴。


    你看到這楓林搖曳,落下一地楓葉,是楓葉無情還是楓樹無心..王鑫看著此刻的初陽,輕輕開口。


    楓葉落下乃是自然啊!怎麽扯得上無情和無心。。小胖摸了摸頭上的幾根毛,毫不遲疑的說道。


    看著小胖,王鑫笑了笑。小狐狸若不是跟在琴兒身邊,你還能夠枕著它睡覺嗎?


    呃..這個。。。這個.....小胖蹚目結舌的望著王鑫。


    你這是什麽道理,小狐狸肯定是跟著琴兒公主的,這還用猜嗎?難道你還想用這個比喻你和小麻雀,咦...你要不是失憶,失去修為....小胖頓時再次無語,隱約覺得王鑫的話,似乎暗藏玄機。


    以前小麻雀幫我摘茶葉。我能夠在此地吹鼓竹,以後這後山之上,便隻有你我二人。小麻雀便不在了...茶樹依舊,人卻已非...你該看到的是茶重要還是人重要...王鑫嘴角帶著一絲淺笑淡淡說道。


    小胖那裏雙目露出迷茫。望著遠去的王鑫,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麽。


    小麻雀姐姐走了,此地就隻剩茶樹,以前小麻雀姐姐幫哥哥摘茶葉,現在哥哥需要自己摘茶葉,哥哥問我茶重要,還是人?


    此人非彼人..哥哥說的是珍惜眼前人嗎?知道什麽對自己最重要。那茶樹肯定是琴兒姐姐,人是麻雀姐姐...此地剩下茶樹,那麽哥哥的選擇..小胖分析了一陣。


    隻把自己的腦子想的糊塗了,才覺得自己想出一點門道。隻是他總是覺得,王鑫似乎另有所指。


    茶樹重要,還是人重要..嘴角喃喃著這個問題,小胖漸漸消失在後山之上。


    兩人沒多久就走迴家中,茅草屋中炊煙繚繞。顯然是海琴在做飯,王鑫看著那炊煙,目中露出平靜,腳步慢慢踩在泥土上,整個人似乎變得更加淡然起來。


    奇怪。怎麽感覺哥哥渾身上下越來越不一樣了,明明沒有修為的,怎麽感覺,哥哥好像比我還要厲害..小胖撓了撓頭上的幾根毛,眼中帶著幾個問號。


    迴來了...洗洗手,我馬上就做好了..早上走的時候,也不知道帶些水,你整天吹曲,嗓子會渴的...海琴從屋中走出,手中拿著一個簸箕,其內裝著豆角。


    坐在院子裏,海琴手中剝著豆角,目光卻是望向王鑫。


    小麻雀走的時候沒有哭吧!她其實也是個好姑娘...看著王鑫的樣子,海琴淡淡說道。


    就算一隻茶壺可以有很多隻茶杯,隻是它一次,亦是隻能倒滿一杯...沒有直接迴答,王鑫望著海琴,眼中帶著一股平靜。


    這平靜使得海琴安靜下來,手中剝著豆角。沒有在說話。


    若是放在外界,這一切就算是獸神看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當初傾慕龍族公主的不知凡幾,有誰能真正讓她為之動心。


    就是紫衣那裏,也一樣之時讓海琴喜歡,卻並不是和在王鑫一起的感覺,初時是討厭,接著還是討厭,海琴根本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為了王鑫做出這麽多。


    甚至親自做起了家庭主婦,一日三餐,隻做王鑫的妻,將以往種種,那個鬼精靈的霍靈兒,似乎在此刻,完全泯滅。


    王鑫不知,他的化凡,乃是一大造化,沒有誰知道,自己化凡是會發生什麽,更沒有誰知道,自己該怎麽化凡。


    因為化凡時,會忘記從前的一切,一些人渡過化凡,修為堪比天人,隻是過往種種,卻再也想不起了,因為在凡人的生活裏,他們漸漸忘了。


    就像王鑫一樣,他已然想不起從前的丁點,甚至開始時,王鑫拿著玉佩,吹著鼓竹之時,心中還會有陣陣酸澀,但是隨著時光流逝,他漸漸忘記了酸澀。


    忘記了曾有的一切。


    化凡者接觸的一切,都會隨之改變,就像一個漩渦,都會圍繞著王鑫,漸漸開始發生變化。


    霍靈兒本是龍族的公主,不受王鑫影響,但是她的修為消失,使得這一切發生變化,隨著時間流逝,她似乎漸漸適應了這裏的一切,也漸漸隨著王鑫開始一起化凡。


    這也是霍靈兒發生這麽多變化的原因,也是她從霍靈兒化作溫柔地海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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