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散去,紅日初生,又是一個晴好的天氣。一座孤島,湛藍的海水一浪接一浪輕輕洗刷著金色的沙岸,沙灘上遠遠的躺著兩個人影,一動不動,似已沒有了生息。一隻黃鳥在兩個身影上蹦蹦跳跳,鳴聲甚是淒哀。

    楚念楓感覺背上暖洋洋的,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隻感覺渾身上下骨頭似乎盡數斷裂,疼痛難忍,忽然一驚,大叫道:“靈兒!”舉目四顧,卻見一個身影躺在自己旁邊,纖纖玉手正抓著自己的手腕,尖尖的指甲以深可及肉。楚念楓伸出右手,在蕭靈兒鼻下探了探,一股微弱的氣息若有若無。楚念楓心下稍安,還有氣息。楚念楓掙紮著坐了起來,眼前金星飛舞,腦袋疼痛欲裂,竟是使不出半分力氣,遂又在淺談上靜靜的躺了一會兒,待力氣稍複,複又坐起,抱了蕭靈兒的身體緩緩的向島上挨去,這一段路雖然較短,但楚念楓整整花了半個時辰才挨到一塊幹燥的大石前。楚念楓拚盡全身力氣將蕭靈兒放在大石上,腦中一陣轟鳴,再也支持不住,直挺挺的摔在岩石旁,暈了過去。

    待得醒過來時,楚念楓驀然發現自己竟是睡在岩石上,蕭靈兒已是不見了身影。楚念楓心中一驚,舉目四望,隻見一個窈窕的背影正蹲在海邊淺灘上,就著湛藍的海水正在梳洗。但見青絲如雲,皓腕凝霜,一根木梳卷起萬千風情緩緩遊走於青絲之中,一舉一動當真是動人心魄。楚念楓癡癡的看著,渾然忘記了身上的疼痛。蕭靈兒梳洗罷,站起身緩轉螓首,驀然發現楚念楓已是醒了過來,正癡癡的看著自己,不禁臉上一紅,朝著楚念楓微微一笑,這一笑當真是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嬌玉嫩豔比花嬌,楚念楓當真如沐春風,如飲甘醇,實在不敢相信,昨晚與自己在船中相依相偎的的便是這個絕色女子。

    蕭靈兒輕折纖腰,緩緩朝著楚念楓行了過來,輕輕道:“楚師兄,你醒了?”楚念楓拍拍腦袋道:“我是不是死了到了天堂了?”蕭靈兒笑道:“哪裏死了,這不好好的活著麽?”原來昨晚大船被風暴撕裂後,兩人懷著必死之心沉入海中,哪知楚念楓在水中掙紮之極,正巧抓住了一塊大船碎裂後的艙板,然後被波浪飄飄蕩蕩的送到了一個孤島上。

    楚念楓又是一拍腦袋道:“可是奇怪啊?”蕭靈兒疑惑道:“什麽奇怪啊?”楚念楓道:“你生得跟天仙一般,如果我還是好好的活著的話,凡間哪會有你這般漂亮人物。”蕭靈兒臉上一紅,“呸”的一聲,心中卻十分喜歡,低聲道:“就會胡說八道。我肚子餓了,我們找點東西吃吧。”楚念楓笑道:“蕭師妹秀色可餐,隻要看一眼便如同吃了一桌山珍海味,飲了幾大壺好酒,我肚子是一點也不餓了。”蕭靈兒啐道:“你不餓了,可是我看著你這個醜八怪卻是醜不可餐,肚子到是餓得緊。”說完嘻嘻一笑,嬌媚不可方物。楚念楓看的心神一蕩,伸手就要去抓蕭靈兒手腕,蕭靈兒一跳避開,笑道:“好不正經。”兩人昨晚在大海之中生死曆險,以為雙雙要斃命於海上,所以情之所至,遂有傾心之舉,那裏料到竟能夠萬幸從風浪中逃得性命。蕭靈兒本就矜持性格,眼下在這無驚無險的海島之上,如何還敢與楚念楓有親密動作,每每想到昨晚風浪之中與楚念楓相依相偎,心下雖然歡喜,卻是麵紅耳赤,羞赧不堪。

    二人正說間,忽然遠處叢林一動,一隻兔子竄了出來,此時正當秋季,那兔子甚是肥大,楚念楓心中一喜,下意識的就要坐起來去抓兔子,那裏料到傷勢未複,這一下動作牽動傷勢,頓時直覺渾身疼痛欲裂,頹然躺倒,楚念楓長歎一口氣,望著蕭靈兒。蕭靈兒微微一笑,一道紫芒閃過,那兔子已是倒地,抽搐兩下便一動不動。

    楚念楓喜道:“古有屠龍英雄,今有殺兔女俠,當真是妙得緊。如果花蕊夫人前輩知道她的得意傳人用了她視若生命的‘紫月’神劍來殺兔,隻怕要氣個半死。”蕭靈兒微笑不語,過去拾了野兔到海邊波洗幹淨,然後又提了迴來。蕭靈兒忽然道:“糟了,光顧著想吃兔肉,沒想到我們沒有火。”楚念楓哈哈笑道:“這兔肉生吃倒也無妨,咱們正好做一對茹毛飲血的……”忽一抬頭,瞧見蕭靈兒正瞪著自己,心中忽有所覺,改口道:“你為什麽瞪著我?我是說我們正好可以做一對茹毛飲血的師兄妹。”他本來想說“夫妻”,但感覺蕭靈兒神情不對,連忙改口為“師兄妹”。蕭靈兒自是知道原意,當下輕哼一聲,朝楚念楓瞟了一眼,道:“我們去海島深處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火,我還真不想和你做一對茹毛飲血的……”,說完朝楚念楓微微一笑。

    蕭靈兒提了剝洗好的野兔,慢慢走在前麵,楚念楓一步一挨的跟在後麵。兩人穿過一片樹林,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島心湖如藍寶石般鑲嵌在島中,四周叢林環繞,清幽迷人。湖心島的一邊是一塊開闊的空地,空地上卻是斷壁殘垣,狼藉不堪,與四周的風景甚是不相稱。楚念楓和蕭靈兒對望一眼朝著那片瓦礫走了過去。這些斷壁殘垣以前顯然是一間間的房子,隻是不知什麽原因被大火洗劫過,一根根木梁上燒得焦黑。楚念楓蹲下來查看一番道:“這些房子被燒過已有些時日,想必又是逆天島上的那些怪物幹的,這裏的居民肯定也被抓到逆天島上變成了怪物。”蕭靈兒道:“楚師兄,你猜想的跟我差不多,那些怪物當真可惡。”楚念楓道:“我在這瓦礫裏麵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點生活的東西。”楚念楓在瓦礫堆裏倒騰了半天,功夫不負苦心人,終於找到了一些火石火刀火絨,隻是臉上不小心沾上了不少黑灰。蕭靈兒在一旁嘻嘻笑道:“以前像個白臉小狗,現在倒成了個黑臉小狗。”楚念楓想起在船上蕭靈兒說自己是小狗的事情,不禁啞然失笑。

    這是蕭靈兒已在湖邊尋了塊地方,收集了些枯枝生了火,把洗剝了的野兔串在一根樹枝之上,在火堆上燒烤,兔油溢了出來被火苗燒得吱吱作響。楚念楓坐在火堆旁,看著蕭靈兒忙和個不停。火苗照映之下,蕭靈兒雪白的臉龐似乎發射出柔和的光芒,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和三師姐陸飛雪在明鏡湖飛瀑邊烤魚吃的情景,那個時侯三師姐便也似蕭師妹這般忙和個不停,不禁心中迷茫:蕭師妹其實比三師姐美貌得多,待我又這般好,隻是我心中怎地還是對三師姐念念不忘?”

    蕭靈兒偶一抬頭見楚念楓這般癡傻的模樣,不禁微微一笑道:“又想起了你的三師姐吧?”楚念楓驀然一驚,卻又不好意思直言,隻是癡癡的笑個不停,蕭靈兒秀眉微蹙,忽又輕輕歎了口氣道:“你臉上滿是黑灰,擦一擦吧。”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方淡藍色的香巾,低了過去。楚念楓伸手接過,隻見那方香巾幹淨整潔,並帶有淡淡的體香,一時怔怔的瞧著,卻忘記了去擦臉上的黑灰。蕭靈兒噗嗤一笑道:“愣著跟個木頭似的,莫非你還想做個黑臉小狗麽?”楚念楓訕訕一笑,拿著香巾在臉上抹了一把,待再看時,那方香巾已是被抹得黑乎乎的。楚念楓已是尷尬不已,不好將那香巾還給蕭靈兒,蕭靈兒笑道:“你個呆子,莫非你就這樣黑乎乎的還給我麽?”楚念楓啞訕訕一笑,將香巾揣迴懷裏,笑道:“帶我洗幹淨了再還你。”蕭靈兒微微一笑,忽然滿臉暈紅,轉過了頭。一時之間,兩人誰也不作聲。忽然聞到一陣焦糊味,蕭靈兒 “啊喲” 一聲,原來那野兔火候過了被燒得焦了,向著楚念楓嗔道:“都怪你,一隻好好的兔子被烤焦了。”

    令狐衝笑道:“你該說多虧我,才烤了這樣精彩的野兔出來。”隨即撕了一隻完好的兔子後腿塞到蕭靈兒的手中。再取下一隻燒焦了的前腿,放入口中一陣咀嚼,連聲讚道:“不錯,不錯!焦臭其外,鮮嫩其中,果然是舉世無雙的美味。”蕭靈兒格格嬌笑笑,也吃了起來。蕭靈兒見大黃在一旁鳴叫個不停,遂撕了一塊兔肉放在大黃的旁邊,笑道:“這大黃倒是命大,跟我們受了這般劫難,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頓了頓又說道:“倒不像我現在死不死,活不活的。”蕭靈兒見楚念楓麵有不愉之色,柔聲安慰道:“楚大哥,你別心急,反正在這島上左右無事,就先養好了傷,到時我們再迴中原。你現在所受的隻是內傷,將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你這寒毒的傷勢迴到中原大陸後未必便不能治。”楚念楓黯然道:“如果但是這內傷和寒毒倒也罷了,隻是我體內另有一件隱憂卻是更加擔憂。”蕭靈兒奇道:“還有什麽隱憂?”楚念楓當下再也不隱瞞,將自己的身世以及體內含有四道真元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說也奇怪,當日楚念楓在棲霞山上寧死也不把自己體內蘊有四道真元的事情說出來,對那少陽真元的事情更是嚴守秘密,差點落了個廢去全身真元,逐出門牆的後果。但是站在蕭靈兒麵前,卻是極其願意將自己的心事說出來。蕭靈兒聽罷半晌無語。楚念楓道:“我這體內的四道真元現在暫時還能相安無事,隻是隨著四道真元越來越強,離危險也是越來越近了。我現在差不多是廢人一個了。”蕭靈兒道:“楚大哥,你別急,這些事情總會解決的。”楚念楓道:“等蚩尤之事一了,我再報的父母之仇,我便迴我的紫楓村隱居,到時是死是活我也沒有半分遺憾了。”蕭靈兒眼圈一紅道:“你真的沒有半分遺憾了麽?”楚念楓不明所以,呆呆的看著蕭靈兒。蕭靈兒:“殺了蚩尤,你再報了父母之仇,你自可以安安心心的去你的紫楓村隱居,過你的逍遙日子,可是你有想過我麽?”楚念楓聽蕭靈兒一說方始明白蕭靈兒心中的情意,心中一陣激動,握住了蕭靈兒的雙手道:“靈兒,我知道你對我一番情意,隻是我說不定哪日便沒有了性命,你年輕貌美,我怎可連累你呢?他日你嫁了個好夫君,隻要每年在我的祭日來我墳前燒幾道紙錢,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蕭靈兒淚珠瑩然,怒道:“你再說這等瘋話,我從此不再睬你。”楚念楓知道蕭靈兒性格倔強,說道當真會做到,遂柔聲道:“靈兒,好了,是我不好又惹你哭鼻子了。等大事一了你便跟我會紫楓村一起隱居好不好?”蕭靈兒破涕為笑,道:“這說的還算是句人話。”楚念楓輕輕道:“靈兒,你帶我這般好,我怎麽報答你才好?”蕭靈兒幽幽道:“我不要你報答,我隻要跟你在一起就好。”楚念楓感動不已,心中暗歎:我楚念楓得知己如此,夫複何求?遂伸手輕輕撫摸著蕭靈兒長長的青絲。蕭靈兒輕輕靠在楚念楓肩膀上,小聲道:“楚大哥,你剛才叫我什麽?”楚念楓道:“我剛才叫你‘靈兒’,你不喜歡嗎?”蕭靈兒柔聲道:“楚大哥,我長這麽大,隻有師傅才叫我‘靈兒’。你叫我‘靈兒’,我心裏歡喜得緊。”楚念楓笑道:“那我以後一輩子都叫你‘靈兒’,好不好?”蕭靈兒臉上微微一紅,道:“好,你可不許反悔。”楚念楓道:“反悔是小狗。”蕭靈兒道:“你本就是小狗,而且還是黑狗兒。”楚念楓哈哈一笑,心中卻又是一陣痛苦,暗暗歎道:靈兒,我多想一輩子叫你‘靈兒’,可是我這一身是傷,又怎能奢求叫你一輩子‘靈兒’呢?忽然心中卻又想到了三師姐陸飛雪,不禁心中又是一陣迷茫,難道我就這樣忘了三師姐麽?三師姐雖然沒有靈兒這般對我用情,可是我又怎麽忘得了三師姐啊。想到這,楚念楓又暗罵自己混蛋,有靈兒這麽好的姑娘陪著你,你還念念不忘三師姐,當真是沒良心之極,該死,該死。楚念楓一會想想靈兒,一會想想陸飛雪,心中患得患失,矛盾之極。忽然蕭靈兒抬頭看著楚念楓道:“楚大哥,我有一件事情求你,你一定要答應我。”楚念楓道:“什麽事情,你說。”蕭靈兒道:“楚大哥,等咱們迴到中原後,你不可在有外人的地方叫我‘靈兒’?”楚念楓奇道:“那又為何?”蕭靈兒道:“我怕。”蕭靈兒更是奇怪道:“你怕什麽?”蕭靈兒道:“我怕他們背後說我,說我對你好。”楚念楓笑道:“你對我好又怎麽了?”蕭靈兒將頭蹭在楚念楓懷裏,羞道:“你別問這麽多了。總之你不許在人多的地方叫我‘靈兒’,也不許對我親近,隻要你知道我對你好,我也知道你對我好就行了。”楚念楓已是明白蕭靈兒話中的意思,心中暗笑,這小姑娘當真臉皮薄的緊,遂笑道:“這也不許,那也不許,誰將來做你丈夫當真吃虧的緊。”蕭靈兒滿麵紅暈,卻又眉頭微蹙,幽幽道:“如果他當真不願聽我話,我也不強求。”

    二人吃飽了,坐在湖邊,望著湖中碧波翻滾,和暖的太陽照在身上,大感困倦,不知不覺間都合上眼睛睡著了。二人自昨晚一晚未睡,俱感身心疲憊,這一覺睡得甚是香甜,待得醒來已是次日旭日初升時分。楚念楓醒來時,隻見蕭靈兒已是梳洗完畢,正坐在身旁靜靜的瞧著自己,蕭靈兒見楚念楓醒來,甚是不好意思,臉上一紅,笑道:“小懶蟲,這時候才醒來。”楚念楓跟著笑道:“有隻百靈鳥兒,一大早便盯著一條小懶蟲流口水兒。”蕭靈兒笑道:“我啥時候流口水了?”楚念楓笑道:“我啥時候說你是百靈鳥兒了?”兩人相視一笑,心裏大樂。蕭靈兒道:“你快去梳洗一番,我修煉一下真元。”說完盤膝打坐,雙手輕撚蘭花指,閉目不語。楚念楓瞧了她半天,然後自去梳洗。待得梳洗完畢,見蕭靈兒仍是在修煉,便坐在她身旁,靜靜的瞧著她。蕭靈兒突然睜開眼睛道:“你到一邊逛逛去,別在我旁邊打擾我。”楚念楓心中暗道:我安安靜靜的坐在你旁邊,幾時打擾過你了,定是你自己心神不定,卻來怪我。”卻也不跟他爭辯,慢慢走到一邊自顧自的看起風景來。

    兩人在這孤島上一住便是十餘日。十餘日裏,楚念楓每日裏與蕭靈兒說說笑笑,采摘野果、捕捉野兔,倒也過得極是逍遙快活。十餘日的將養,楚念楓的內傷早已是好了,體內真元也漸漸迴複,隻是那寒毒是如何也去除不了,楚念楓也不已為意,反正已無多少時日可活,便由得他去了。十餘日裏,楚念楓體內的四道真元又錯亂過一次,當真是苦不堪言,蕭靈兒本來自大任性,但想到楚念楓身體不適,對他更倍加溫柔,千依百順的照顧,偶爾忍不住使些小性兒,卻也馬上收斂,千般溫柔加以補迴。

    這一日晚上,月明星稀,兩人吃了些野果,便合衣睡去。睡到半夜,蕭靈兒突然輕輕搖醒了楚念楓,指著西邊天空道:“有人來了。”楚念楓順著蕭靈兒的手指望去,隻見西邊天空中,五道亮光正朝著二人所處的孤島快速掠了過來,當是有修真之人在夜晚飛行。楚念楓輕輕道:“不知來人是敵是友,我們先避一避。”蕭靈兒微微點頭,兩人身形微閃,已是藏身於一株大樹後。

    那五道亮光來得極快,片刻便已降落在島上,顯然修為不弱。那五道身影剛落,便聽一個聲音怪裏怪氣道:“他奶奶的,老子在這海上飛了十幾日了,竟是沒有瞧見一個人。”話音剛落,一個聲音馬上糾正道:“錯也,錯也!不是沒有瞧見一個人,而是那些人見我們五個修為高強,早就嚇得逃之夭夭,那自然是一個人影也瞧不見了。”接著另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叫道:“你又不是那些人,怎麽知道那些人是見了我們逃之夭夭,而不是這海上本身就沒有一個人呢?”楚念楓一聽聲音,心中大喜,已知是那移花五怪來到了海島上,正要現身相見,蕭靈兒急忙拉住他的手臂,輕聲道:“先不忙著相見,先弄清楚這五個人為何會來到這海島上再相見不遲。”楚念楓心中一想也是,便又蹲下身來,聽那五怪說些什麽。

    一個聲音“咦”的叫道,似是四怪的聲音:“這裏有一堆灰燼,說明有人在這裏待過;沒有人在這裏待過,這裏又怎麽會有一堆灰燼呢。這裏既有灰燼,卻是看不到人,說明這些人知道我們五個要來早已是逃之夭夭。”想是那四怪發現了楚念楓和蕭靈兒平常燒烤兔肉的灰燼。這時五怪也是見到了灰燼,紛紛圍在灰燼前,爭論不休。

    五怪道:“你怎麽知道這些灰燼是人留下來的呢?是妖怪留下來的也大有可能。”楚念楓和蕭靈兒相似一笑,意思是到被五怪將我們當成了妖怪。大怪道:“是人也好,是妖怪也好,總之見了我們便望風而逃,恰好說明我們五怪名揚千裏,威震東海。”其他四怪異口同聲道:“正是,正是。”楚念楓這時再也忍不住,哈哈一笑,從大樹後閃身而出,笑道:“久仰移花五怪大名,當真是名揚千裏,威震東海,直嚇得我等淒淒慘慘,望風而逃。五怪一驚,電閃而至,抱腰的抱腰,抓手的抓手,扯腿的扯腿,楚念楓沒想到五怪說動變動,渾沒防備,霎時之間便將楚念楓抬了起來。蕭靈兒當年在紫楓村就見識過五怪撕裂鄭大為的慘景,當下花容失色,一聲嬌叱,從樹後一閃而出,手中紫芒連閃,分襲扯住四肢的四怪,四怪一聲驚叫,紛紛閃開,楚念楓順勢一沉,大怪尖叫一聲便被壓在了身下。按說移花五怪不至於被蕭靈兒一招擊退,隻是五怪沒料到樹後還藏有人,是以大驚之下,為求自保,便放了楚念楓,隻是可憐大怪又成了楚念楓臀下之怪了。楚念楓暗叫一聲“僥幸”,自己這冒冒失失的闖出來,差點就被移花五怪大卸四塊了。

    四怪站定,定睛一看,原來站在麵前的是楚念楓,不禁大喜,複又縱上前來,圍住楚念楓,七嘴八舌吵個不停。二怪道:“是我先看見的,這錢歸我。”三怪道:“是我先抓住他的,這錢歸我。”三怪道:“錯也,錯也。如果不是我提議要來到這海島上,你們怎麽也發現不了這小子,所以這錢歸我。”四怪道:“你們都錯也,錯也。是我先發現這到島上的灰燼,所以才能夠猜想道這到島上有人,不然的話,我們早就飛走了,何談發現這小子。所以這錢應該歸我。”大怪被楚念楓坐在屁股下麵,好不難受,但也發現了坐在自己身上的正是楚念楓,遂一把抱住楚念楓腰部道:“如果不是我說我們五怪名揚千裏,威震東海,這小子怎麽又會久仰我們大名現身相見呢?所以這錢應該歸我。”移花五怪在一旁吵得天翻地覆,楚念楓聽得莫名其妙,遂從大怪身上站起,奇道:“你們五怪在說些什麽,什麽錢不錢的?”移花五怪卻不理會楚念楓,仍是圍在他身旁爭論不休。大怪道:“那小妞兒太小看我們五怪了,以為我們找不到這小子,這下可要她大大破財一番。”二怪道:“對,這小妞兒不知我五怪威震東海,這小子既然在東海之上,見了我五怪,那定然是要久仰我等大名,乖乖現身相見,咱們這就找她要錢去。”五怪齊聲讚成道:“對,這就找那小妞兒要錢去。”大怪道:“小子,你這就跟我走,我要抓了你去領賞去。”二怪反對道:“憑什麽這小子要跟你走,這小子是我先發現的,那小妞兒的賞錢定然是要給我。”其他四怪一聽,齊聲反對,一時又是爭論不休。楚念楓直聽得雲裏霧裏,什麽大妞兒小妞兒,當真是莫名其妙。心想這五怪這一吵下去隻怕爭論到天明也是爭不出個結果,遂笑道:“你們五怪同仇敵愾,兄弟同心,那當真是親如一怪,為了這一點賞錢傷了你們兄弟之間的和氣那當真是大大不值。”五怪一聽,齊聲讚道:“對,我們五怪親如一怪,倒真不能為了一點小錢傷了兄弟和氣。”楚念楓道:“你們五怪高風亮節,心憂蒼生,大義凜然,自然不會為了一點小錢遠赴東海來尋找我。”大怪道:“說得極是,我五怪又豈是貪圖錢財之怪,絕不會為了一點小錢來尋找你。”二怪道:“說得當真是有道理之極,我看那小妞兒也不是很有錢,我們就不要她的錢了。”三怪道:“這小妞兒即使有錢我們也不能找她要,我們五怪何等人物,怎麽會要一個小妞兒的錢呢?”四怪道:“對,我們找這小妞兒要錢,她要是不肯而哭鼻子,天下英雄還以為我們五怪欺負小姑娘,那不是叫天下英雄笑話。”楚念楓笑道:“五怪深明大義,我當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不知五怪為何古道熱腸,竟然為了一個小妞兒遠赴東海不毛之地來尋找我。”五怪一聽,俱感麵上有光,一時大喜。大怪道:“這小妞兒是信陽城小將軍姬樂天的妹子。”楚念楓一怔,原來這小妞兒是姬飛燕,隻是不知大將軍姬樂天何時成了小將軍?。二怪道:“對,想那姬樂天何德何能竟敢叫大將軍,在我們五怪麵前那當然隻能叫小將軍。”楚念楓和蕭靈兒相似一笑,這才明白大將軍姬樂天為何成了小將軍。三怪道:“這小妞兒通告天下說,隻要誰能找到楚念楓這小子,便賞錢白銀一萬兩,人到付錢,當麵兌現。可是我五怪古道熱腸,深明大義,又豈是為了一點小錢來尋找楚念楓這小子,那當然是見這小妞兒傷心欲絕所以才出手相助。”四怪道:“這小妞兒許下諾言後,想必是舍不得一萬兩賞錢要出來自己去找楚念楓這小子,可是就憑她那一點微末道行,豈不是說笑,結果被那小將軍姬樂天給鎖在房裏。慘,當真是慘。”五怪道:“這小妞兒簡直把我們五怪看得扁了,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對於我們五怪來說,該是‘重賞之下,豈有五怪’。我們出來幫她尋找楚念楓這小子,又豈是貪圖她那一萬兩賞錢,當真是以女子之心度五怪之腹。”楚念楓此時方才明了,原來自己和四位師兄妹出來打探蚩尤消息,杳無音訊,姬飛燕心下擔憂便開出白銀一萬兩的賞錢,重賞能夠找到自己的人。結果這五怪在重賞之下遠赴東海,結果竟是被他們給找到了我。楚念楓轉頭朝蕭靈兒看去,隻見蕭靈兒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當下訕訕一笑,心下卻是為姬飛燕一番真情感動。

    大怪又道:“其實這等小事,本不值得我五怪興師動眾,隻是我等看到了空和尚、妙心尼姑,還有那小道士傷成那個樣子,想必這這東海之上的對頭極是厲害,也隻有我五怪才能勉為其難,出手相助了。”二怪道:“果然我五怪一出馬,便威震東海,飛了這十幾天竟是一個人影也沒看到。”楚念楓心中大驚,急道:“你們見到了了空和尚、妙心女尼,還有穀笑書那小道士?”三怪道:“那是當然,如果不是看到他們三個傷成那副慘樣,又豈能請得動我們五怪出馬。”楚念楓急道:“他們三個現在在哪裏?”大怪道:“他們三個現在躺在信陽城裏,瘋瘋癲癲,當真是慘不忍睹。”說完臉上作淒然狀。楚念楓心下黯然,卻又稍稍安心,了空師兄他們三人既然已經迴到了信陽城,中原奇人異士甚多,一身病痛想必總會有辦法治好。

    這時五怪看到了正俏立一旁的蕭靈兒,大怪道:“信陽城那個小妞兒我們五怪古道熱腸就放過了,不要她錢了,免得她哭鼻子。隻是丹霞山花蕊夫人那老婆子我們可不能放過,當要捉了她徒兒上山去狠敲她一筆。”其他四怪附和道:“對,定要大大敲那老婆子一筆。”蕭靈兒見五怪言語中辱及師傅,頓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就要上前動手。楚念楓不願雙方起爭執,連忙擋在蕭靈兒和五怪中間,笑道:“移花五怪俠義之名傳遍天下,行事從來不計迴報,不但不會去要小妞兒的錢,那是任何人的錢也不會要的。”五怪一聽,大喜道:“那是理所當然,這丹霞山之行我們就算了。”一場爭執頓時消弭於無形。

    依著移花五怪的性子,當晚就要帶了楚念楓和蕭靈兒迴中原大陸。楚念楓和蕭靈兒商量一番,覺得今晚還是暫住一晚,待養足精神明日一早便迴歸中原。移花五怪自認修為無敵,便是連飛個三四十日也不在話下,何須養足精神,隻是經不住楚念楓一番吹捧,喜氣洋洋的在孤島上待了一晚上。楚念楓本欲好好詢問一番中原大陸如今的狀況,隻是五怪纏七夾八,言語甚是混亂,當下也不再問,自顧自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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