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牛湖離廣州隻有100多公裏,蔣雲鵬有了去散散心的念頭,趁輪休的時候,就行動起來。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就進入了山區。進入山區後,一路所見,老百姓們住的大多是土坯牆,房頂蓋紅瓦或青瓦的房子,看樣子似乎比內地一些地方還貧困。如果不出來,蔣雲鵬根本沒想到,在毗鄰經濟發達的南方大都市,還有這麽落後的地方。

    殺牛湖垂釣山莊打的廣告一點也不虛假,在這兒隻需交100元,可提供早中午三餐,住一宿,湖裏的鯉魚、草魚、鯽魚和烏魚等水庫非主產魚類,隻要你有水平,釣上一百斤也可隨便拿走。蔣雲鵬對養魚也算是內行,知道在大型水庫裏,鯉魚草魚和鯽魚,是不易捕撈的,最好的辦法隻有釣。這幾種魚是天然魚類,數量並不很密集,能一天釣上價值上百元的魚,那是相當有功夫的人才行。在黑浪湖時,蔣雲鵬也想到過類似的創意,但隻因條件、情緒等的原因,沒有成為現實。

    交費的時候,蔣雲鵬見櫃台裏那位戴眼鏡的女子很麵熟,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那女子見到蔣雲鵬,明顯愣了一下,但隨即就笑道:“是小蔣吧,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蔣雲鵬一拍腦袋,猛然想起來了,這女子是老班長肖華書的妻子。肖華書是蔣雲鵬在部隊當義務兵時的班長,蔣雲鵬離開連隊去上軍校時,班長兩口子還去送過他,蔣雲鵬在上軍校期間,肖華書就退役了,從此倆人就沒聯係過。

    蔣雲鵬說:“嫂子,你怎麽在這裏?肖班長呢?”

    肖妻說:“怎麽不在這裏?這裏是我的家啊。老肖巡湖去了。小蔣你現在在休假嗎?你應該已當連長了吧?”

    蔣雲鵬說:“我退役了。”

    肖妻說:“哦,是提前轉業到這南方掙高薪來了?女朋友是這兒的嗎?”

    蔣雲鵬苦笑道:“哪有什麽女朋友,唉,一言難盡啊!”

    肖妻說:“小蔣你稍等,我馬上跟你班長打電話。說著用座機跟肖華書打電話:“快迴來,來了一個貴客!”

    “是哪個貴客?”一個聲音在湖中問。

    蔣雲鵬迴頭一看,見一個30多歲的漢子正在把小船往岸上靠,正是肖華書。蔣雲鵬喊道:“肖班長,我是小蔣!”

    “小蔣?”肖華書抬頭仔細一看,喜道:“真是小蔣,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說著小跑著上來,伸開雙臂,戰友倆熱情地擁抱在一起。

    肖妻笑道:“你哥兒倆先去釣會魚吧,一會兒吃飯我給你們打電話。”因不是節假日,釣客不多。倆人邊找了個清靜的地方,邊釣魚邊敘舊。蔣雲鵬向肖華書簡要地講了自己前兩年承包黑浪湖的經曆。

    肖華書說:“你那是遭人算計了。其實養魚是一項利潤率較高的行業,第一年,我就賺了20幾萬。現在每年,加上放釣,純利潤也在20萬左右。”

    蔣雲鵬睜大了眼睛,問:“一般情況下,第一年不虧本就不錯了,聽你的口氣,你第一年的利潤反而更高?”

    肖華書說:“撿漏我撿了10多萬,另外10來萬,是因為我遇到了一頭怪獸!”

    較大的水庫,魚是打不幹淨的,如果前一個養殖者在裏麵留下的魚較多,下一個承包者一去就能打不少魚,這就叫“撿漏”。但一般情況下,前任養殖者想盡一切辦法,都要把魚盡量打幹淨了再走,就算上千畝的水庫,下任養殖者都不一定能撿得到萬把斤魚的漏,更何況肖華書的這個殺牛湖麵積似乎遠遠不到一千畝。當然,蔣雲鵬對那頭“怪獸”更感興趣。連問那怪獸是怎麽迴事。

    肖華書說:“要說這頭怪獸,可真有點神奇。”

    “我看你這水庫最多也不過七八百畝,難道裏麵還真有什麽不明水生物?”

    肖華書向蔣雲鵬講起了他幾年前,初到殺牛湖的奇異經曆——

    一天深夜,月光撒滿殺牛湖水麵。肖華書輕輕地劃著船,在湖裏巡遊。湖東那片高聳的懸崖,正好把月亮遮住,一大片湖麵變得黑黢黢森幽幽。懸崖與湖水結合處,有幾個深不可測的大溶洞,溶洞的兩側,各有一片幾畝大的鬆林。鬆林外側與溶洞外麵的臨水處,是十來畝寬的一大片淺灘,灘上長滿了密集水竹、蘆葦和各種水草。懸崖下的鬆林、水竹叢和蘆葦叢,因三麵環水,又是屬林業局管轄的天然國有林,平時人跡罕至。

    肖華書不是本地人,他家離這兒有幾百公裏。當地的老百姓們告訴肖華書,說這湖裏淹死過好多人,湖裏既有“水鬼”,又有“怪獸”。10多年前,有個海南人來承包,僅過3個月就走了,據說是被嚇走的;3年前,有個城裏老頭來釣魚,被硬生生拉下水淹死了。第二天屍體撈起來時,隻剩下一副骨架。

    水鬼也好,怪獸也好,肖華書都認為是無稽之談。

    “嗬——嗬——”,從鬆林裏,傳出兩聲夜貓子叫,把氣氛烘托得有些詭秘。

    一陣“悉窣悉窣”的聲音,從水竹叢深處傳出來,中間還夾雜著粗壯的唿吸聲,就象人在長跑時的喘息。水竹叢劃不進去船,肖華書在夜裏巡湖時,多次聽到裏麵有動靜,他估計,在水竹叢裏,可能棲息著一些大型水禽。但這次的聲音與往常不一樣。肖華書停止劃船,靜靜地盯著發出聲音的地方,他不能亮手電,每次手電一亮,那個聲音就沒了。

    粗壯的唿吸聲由遠而來,快近水麵時,有一排水竹唰唰地向兩邊倒。肖華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難道這湖裏還真有不明水生動物?那動物的威力似乎很大,一層層尺把高的波浪湧過來,把小小的船體推得直搖晃。那東西終於出現了!先是一個頭,頭上似乎有兩隻角。肖華書摁亮手電,那個頭一低,潛入水中不見了。但就在那麽一瞬,肖華書發現,那個動物的頭像水牛頭,身子卻不是水牛的身子!那個身子瘦棱棱白亮亮的,那白亮的東西像是魚鱗。牛頭魚身,非牛非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怪獸?

    第二天,肖華書來到村小,把前一晚上所見,講給了當地的小學校長羅校長聽。羅校長年近花甲,是肖華書的“忘年交”,在這所離繁華大都市僅一百多公裏的山村小學,一教就是40餘年。 肖華書是軍校士官中專班畢業的,學的是後勤保障,文化、水產、獸醫等知識都略具備一些。來殺牛湖後,沒事時,他常來學校代幾節課,為湖邊的老百姓們醫醫牲口,很受大家歡迎。

    羅校長說:“在你來之前,也有少數村民說看見過你看所到的那個東西,也都是在晚上看到的。我認為是無稽之談,就沒給你說過。目前在世界各地傳說的那些所謂‘怪獸’,從沒被人確切證實過。現在這些傳說已經沒多少人感興趣了。你所見到的東西,說不定是你的幻覺呢。你可以準備一架相機,如果再次看到,把它拍下來,看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肖華書準備了一台相機後,從此卻再沒見過那隻“怪獸”。他想,難道那晚真是我的幻覺?

    年底,肖華書請來了一批打魚匠。經過一個星期的圍追堵截,終於在一個傍晚,打魚匠們才說,他們已經把湖裏的大部分成魚趕進了網箱。那口網箱長寬高均為25米,雖還沒有具體看見進去有多少魚,但經驗豐富的打魚匠們,很有把握地告訴肖華書,說產量不容樂觀,可能還不到一萬斤,但憑感覺,網箱裏可能裝進了不少“大東西”。這個數量,令肖華書大所失望,由此看來,這第一年,一半的成本都拿不迴來了。

    運魚車次日一早才能到,那幾千斤魚隻能在網箱裏過夜了。“能不能保證安全?”他問打魚匠的頭兒老於。老於說:“肖老板你放心,我們這網箱很結實,就算有100斤重的魚在裏麵都撞不破。箱子裏可能有幾條大魚,但肯定沒一條能超過50斤。”

    次日一早,打魚匠們準備撈魚裝車,哪知幾個大網兜在網箱裏拔弄了老半天,一個魚花都沒撈起來。打魚匠的頭兒老於臉都變了,沒打起來魚,這一個星期算是白忙乎了。他們把整個網箱拖上岸一檢查,發現在網箱壁上,有一個一尺見方的破洞。不用說,魚兒們全部從這個洞中逃跑了!

    網箱是八成新的,網片的材料是聚氯乙烯纖維,每股的直徑為3毫米。這種材料非常有韌性,單股都可以承受50公斤以上的拉力,一尺見方的麵積由十來股結成一片,那個合力就更不用說了。肖華書計算過,要在水下把網箱壁撞出那樣的一個洞,這條魚的體重,必須要有40公斤以上,而且,在撞擊網箱壁那一刻,瞬時速度要加速到每小時50公裏。而在那短短的25米之內,有什麽魚能加速到那麽快?再看那洞,直徑區區一尺,能鑽出去20公斤重的魚就相當勉強了。

    打魚匠們說,在通常情況下,沒有什麽小於20公斤重的魚有那麽大的威力,當聽說這湖裏出現過“怪獸”時,都一至認定是“怪獸”作惡。但憑著肖華書對那晚“幻覺”的迴憶,那個動物,單頭的直徑就絕不會小於一尺,身子可能就更大了,除非它會變大變小。還有,年初投放那5萬尾魚苗,每尾都達三四兩重,這樣的魚苗成活率應都在90%以上,再怎麽1年下來,也應該能打上五六萬斤成魚,怎麽區區幾千斤就打發了?難道魚苗大都被那“怪獸”吃了?

    肖華書第一年就投進去了十多萬,如果不解決“怪獸”問題,那真是叫血本無歸。有人說,那個東西是一頭蛟,還有人幹脆說,那是一條潛隱清波的龍。因為隻有這兩者,頭上才有角,身上也有鱗,會變大變小,才有力量從網箱內破洞而出,而隻留下那麽個小洞。

    肖華書設法弄來一支麻醉槍,常常劃著船,帶著槍,不分晝夜的在懸崖下那片水竹灘附近巡遊。他要把那個東西捉住,看看究竟是一個什麽怪物。

    這天上午,象往常一樣,肖華書又劃著船到了水竹叢附近,這次他感覺到了異常。

    肖華書先是嗅到了一股血腥味,接著,他看見水竹叢裏,有血水不斷向外溢出。突然,“嘩啦嘩啦”,一陣大響,離水竹叢邊沿約十米遠的地方,有一片水竹在唿啦啦左搖右擺,而且還有“唿唿”的喘息聲。在水竹叢裏麵,好像有兩隻很大的動物在搏鬥。肖華書不敢冒然進去,他高聲叫幫工鄭老六,趕快劃船送一把長柄砍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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