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餘秀肩挎一個小包袱,兩手各拎著一隻肥母雞,顛顛地迴到醫院,看樣子她準備長住。蔣雲鵬想,母親已去世多年,父親現在也確實需要人照顧,不如讓他和餘秀把結婚證辦了,讓他倆終成眷屬。蔣雲鵬把這意思跟倆位老人說了,倆老欣然同意。蔣父一出院,蔣雲鵬就為他倆操辦了簡單的婚禮。

    蔣父和餘秀生活得相當快樂。這天,蔣雲鵬聽見餘秀在跟父親撒嬌:“他爸,這些年來,我經常夢見和你在一起,我給你生了很多孩子……”

    蔣父道:“生那麽多孩子幹什麽?又不是母豬。”

    蔣雲鵬心裏一動,問餘秀:“餘姨,當年給你接生的那個代醫生,現在還在嗎?”

    餘秀說:“在,已經70多了,聽說還在幫人看病。”

    第二天,蔣雲鵬又來到石林縣,沒費多少周折,就找到了滿頭銀發、精神矍爍的代醫生。

    蔣雲鵬自稱是病人,慕名找代老師診斷的。代醫生問了蔣雲鵬的“病況”後,診斷不出來是什麽病,就介紹他到某某醫生那兒去。蔣雲鵬說了些感謝的話,又東拉西扯幾句,這才轉入主題,問:“代老師,現在醫院生三胞胎的產婦多不多?”

    代醫生說:“多還得了!行醫這麽多年來,我才隻遇上過一例。”

    “聽說三胞胎生下來後,如果全部存活,國家會給予補助?”

    “這是近些年才有的規定。當年可沒有。”

    “你遇上的那例都存活下來沒有?”

    “活倒是都活了,唉,可惜,那例三胞胎的母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未婚姑娘。”

    “那姑娘是不是姓餘?”

    代老師警覺地看了蔣雲鵬一眼,但隨即就放鬆了警惕,說:“告訴你也無妨,當年,我做的可是件好事……

    原來,當年,餘秀在鄉衛生院生產的是三胞胎,是三個男嬰,雖然瘦小,但都比較健康。從餘秀肚子裏抱出三個胎兒後,代醫生想,這個未婚的小姑娘,怎麽養得活三個孩子?幹脆這樣,一舉幾得……

    於是,代醫生偷偷地把餘秀生的其中兩個嬰兒,送給了他的兩個病人——兩個久治不育的中年患者。那兩個人,一個姓唐,一個姓萬。

    代醫生說:“可惜萬家那個孩子,大學畢業後,為了救幾隻小鳥,被蛇咬了一口,從楠竹上跌下來摔死了!唐家那個孩子呢,長大了倒是有點出息,當上了縣團級幹部,卻被他的同學謀害死了……”

    蔣雲鵬一下子恍然:怪不得,那朱小竹一見我就有“一見鍾情”的感覺,原來那個萬竹林,是我的親哥哥!那個唐家的孩子,無疑就是唐滿金,也就是一個月前,冶平科技有限公司的黑狗大黑,引領自己找到的那具書桌裏的幹屍。當時,蔣雲鵬就懷疑自己與唐滿銀有什麽關係,原來他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蔣雲鵬想:如果人的靈魂不死,且有“轉世”這一說,那麽,從當時大黑的表現看,它顯然就是哥哥唐滿銀轉世。為什麽它不直接咬死程冶平複仇?也許在自己去之前,它還在留戀與程冶平“兄弟”般的生活。我去了後,它認出了我是它前世的弟弟,為了不讓弟弟與已是一隻狗的哥哥同食,它才突然襲擊程冶平與工人們;或許,我去時,它申冤的時間剛剛到,它才有那樣表現。

    後來,蔣雲鵬從朱小竹那兒知道了萬竹林的故事;再後來,他又在黑銅礦場拯救了餘有多。蔣雲鵬想,自己之所以能獲知兩位死去哥哥的信息,能拯救活著而又在受苦難的哥哥餘有多,應該都是在冥冥之中,在受到那絲看不見的“緣線”指引。由此證明,有血緣關係的人,不管是死去和活著,彼此之間,會存在或強或弱的心靈感應。

    為了讓兩位老人平靜地度過餘生,蔣雲鵬決定,不把兩位已死去哥哥的情況告訴父親和餘秀,讓他們的人,他們的事,成為永遠的秘密。

    這天,蔣雲鵬接到七姐的電話,說他們家殺了豬賣,叫蔣雲鵬下午去玩。這兒的風俗是,誰家殺豬賣肉,一定要請親朋好友聚一聚。七姐姓曾,是蔣雲鵬幹姐,蔣雲鵬從小與她的關係,與親姐姐幾乎沒區別。

    紅浪湖,600畝左右,狹長形,長三公裏,寬幾十米至200米不等。紅浪湖的水,一半以上來自老翁山裏的鷹愁峽,而鷹愁峽的水,大多來自 “木雕藝術家”匡從富曾經隱居過的那片流水崖。

    七姐的家,在紅浪湖上遊湖畔。七姐夫老周,在紅浪湖做打魚匠頭兒,人稱“周隊長”。

    紅浪湖裏最值錢的,是30口網箱的白烏魚,白烏魚不僅肉味鮮美,還是一味名貴中藥。黑烏魚每斤的批發價是8元,而白烏魚每斤的批發價可達40元。每口網箱裏的白烏魚都有千餘斤,30口網箱,價值在百萬元以上。

    蔣雲鵬來到湖邊時,碰上了紅浪湖水產養殖老板刁興堂。刁興堂一個人剛從湖區的鱔魚灣釣鱔魚迴來,塑料桶裏,有約兩斤如蛇般扭結成一團的鱔魚。

    刁興堂的妻子剛生了個兒子,鱔魚是最好的滋補品,若無重要的事,這段時間,刁興堂每天都要去釣鱔魚給妻兒熬湯喝。刁興堂的妻子姓梅,人稱“梅姐”,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刁興堂與前妻離異後,唯一的女兒隨他,刁興堂的女兒叫刁夢水。刁夢水20出頭,大專剛畢業,正在省城一家單位實習。

    今晚,蔣雲鵬的七姐夫老周,也請了刁老板和他的準女婿蘭俊峰,晚上一起去喝一杯,刁興堂同意了。7點過,刁興堂和蘭俊峰一同來到老周家。蘭俊峰是百裏外黑浪湖邊的人,跟蔣雲鵬年紀相仿,他是刁夢水在外麵讀書認識後,帶迴來幫他父親的。蘭俊峰和刁夢水已談了一年多戀愛。

    滿滿一桌子菜。酒過三巡,老周跟蘭俊峰打起了“酒官司”,老周說蘭俊峰年輕,應該多喝點;他自己“上了點歲數了”,要少飲,並且一會兒還要去巡湖。刁興堂此時已有七分醉,說:“今晚……今晚你周隊長是主人,你巡什麽湖?小蘭,你不要喝了,吃……吃點飯,巡湖去。”

    當晚,蔣雲鵬、刁興堂和老周,都喝了個酩酊大醉。蘭俊峰巡湖去了,刁興堂就睡在老周家。

    次日清晨,刁興堂接到蘭俊峰的電話,說他一早從湖中上岸後,發現梅姐和小弟弟,還有保姆小蘭,以及大狼狗“鱷魚”,都不見了!屋裏的兩張床上,各有一灘黑血。飯桌下,也有一灘黑血。

    眾人大驚。蔣雲鵬、刁興堂和老周,三個人駕著摩托艇,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刁興堂在堤壩邊上的住處。情況果然跟蘭俊峰說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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