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不聞詫異道:“大禮,多大的禮?”


    方玨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喝了口桌上的茶,笑道:“大到怕你接受不了,好了,我就不透露了,到時候才有驚喜,按洋人來說,就是‘surprise’。”


    “我還是挺佩服不聞兄的膽量,知道上海是個不安全的地方,還一直在這。哪怕是雲立也沒有找到你,真是厲害。”方玨笑言。


    “怕,還是有你們一份功勞。”嚴不聞突然點醒,自己也瞬間明白,為何自己能如此安穩的在上海,不光是自己安排的好,非常大的可能,是方玨一直派人暗中加以保護。按照方玨的說法,雲立何等人物,上海又沒有大到哪裏去,自己就算再保守,也有被找到的可能,但現在的情況,一個多月雲立那邊毫無進展,這就有點可疑。


    方玨道:“不聞兄你可是非常聰明。”


    “不錯,以雲立的偵查能力,隻要你在上海,恐怕執行行動的第二天就能徹底掌握你的蹤跡。但很不幸,我們也有自己的情報部門,軍統局,比之雲立掌握的情報技術,更為先進。所以我們在他之前找到了你,不過一直沒有叨擾。”


    “哦?”嚴不聞詫異,自己這段時間一直深居簡出,出門之前都四處觀察,始終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人。或許自己被自己主導的印象所誤導,以為執行地下任務的人,總是不停賊眉鼠眼的看著自己,實際上他們要圓滑很多。


    “這也是為了不暴露我們,之後雲立自然也探查到你的行蹤。不過我們的人一路將他引到到了錯誤的方向,以至於現在都一個多月都沒有反應過來。”方玨接著道,“我們一直在散布線索,而他們也一直跟在我們後麵繞圈子,以至於今天完全落入我們的全套,結果,雲立自己成立的情報機構被一鍋端。”


    “戴成失去了眼睛和耳朵,整個上海的事情他已經把控不了了,而不聞兄,你也安全了。”


    嚴不聞拱手道:“這我得感謝方兄,若不是你,怕以我這種反偵察的水平,這條命還不夠死的。”


    方玨笑了笑:“不聞兄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一句,今天之後,不聞兄得出去避避風頭。雲立死亡之事今晚就會傳到戴成處,到時候戴成或者成立一個情報局,或者直接什麽都不管,出動大量人手,這種力戰,我們阻止不了。所以為了安全,不聞兄,盡快走,我們會掩護不聞兄的行蹤,等過完年,我們就該攻破上海,到時候會很歡迎不聞兄迴來的。”


    方玨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句句在理,嚴不聞也不能不走,到時候因為自己的優柔寡斷害的就不是自己一個人。


    嚴不聞點頭道:“不出意外,明天動身。”


    “那是最好。”


    “先生,小姐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該下去了。”這時,門外有人敲門進來,於是幾位女傭很快進來,再給嚴不聞最後收拾一下,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頭發也梳的鋥光瓦亮,另一邊,最重要的訂婚戒指不能忘。一切準備妥當後,方玨在旁邊笑著:“有錢人就是講究。”


    “如果我以後結婚了,一切從簡,請幾個好友舒舒服服喝上一頓就行了,哪像你們,訂婚都搞的比結婚都隆重。”方玨打趣道,部隊裏麵現在除了已經結婚的,單身的想結婚都得按照軍銜排,起碼得營長排長,會介紹一些參軍的女軍人,或者在政府裏麵介紹介紹。也就一個團幾百個人點個篝火唱唱歌就送進洞房了,也就給一天洞房時間,種不下隻能算你不行。


    方玨家庭條件非常不錯,葉清輝是上海老一輩商人。但方玨這種艱苦作風,保持的還很不錯,完全沒有一個富家公子哥的做派。


    時間已到,嚴不聞和朵朵匯合,今天朵朵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擦著淡妝,非常可愛迷人。與第一次見麵時候的小女孩樣貌,多了一份女人的嫵媚,這幾個月來,朵朵也長大了。


    朵朵挽著嚴不聞的手,笑著:“我們下去吧,爸爸他們等了很久了。”


    嚴不聞點點頭,與朵朵相互挽著來到露台,看著下方大廳濟濟一堂的客人,笑著從樓下緩步而下,伴隨著他們腳步的是一首非常祥和的古典音樂。眾人都抬頭看去,這對從樓上下來的新星。朵朵非常甜蜜的靠在嚴不聞旁邊,這場訂婚宴後,他就已經完全是屬於她的了。


    嚴不聞看過去,這次來參加自己訂婚宴的還有不少認識的朋友。林淵、劉錫永、克拉福德那幾位商界朋友,自家的以前老丈人陳國維,陳太太也都過來了。讓嚴不聞詫異的是,小蓉也在,不過小蓉顯然有點氣憤,賭氣不看嚴不聞這邊。


    隨著牧師莊嚴的禱告,嚴不聞和朵朵互換訂婚戒指,這場訂婚宴也到這裏達到了高(禁)潮。


    ……


    “先生,你去哪?”一輛從上海駛往南京,隨後從南京到達天津,最後到達北京的火車上,一位穿著旗袍,畫著妝,年紀不是很大,卻很漂亮的女孩問一位拎著一個小行李箱,正在拿著自己的號牌尋找座位的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本來打算坐輪船去天津港口,可惜,現在海上不平靜,好幾艘輪船都停了,還是火車班次多點。


    年輕男人看著年輕女孩,笑道:“你遲到了。”


    年輕女孩也是才從火車站台上來,連忙反駁道:“不,我才沒有遲到,我的東西已經放過去了,等你好長時間了。”


    “真的?”年輕男人拎著包到了自己座位上,果然看見年輕女孩的包早已經放在上方的行李架上,然後迴頭一看,女孩得瑟的看著他:“你冤枉我了,道歉!”


    年輕女孩嚴肅道。


    年輕男人笑道:“道歉的不是我吧,應該是你,我訂婚的時候你都沒來,我還沒向你問罪呢。”


    年輕男人以為自己這句話無足輕重,但對女孩來說卻已經傷到了她的心,她忍住眼淚,睜大著濕潤如同雨後的天空的眼睛,強顏歡笑。年輕男人也笑著,兩人麵對麵,像一對不認識的旅客,卻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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