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燒開水,燒了滿滿一鍋,之後笑容就從籠子裏把“咕咕”叫的母雞給抓了起來:“咕咕咕,姑爺你幫我抓著它的翅膀。”


    小蓉學著母雞的叫聲,然後摸了摸母雞的頭,等嚴不聞將母雞的兩個翅膀和雙腿抓住的時候,母雞動彈不得,被嚴不聞倒立起來,小蓉放了個碗在下麵,一刀割開母雞的咽喉,血液嘩嘩的從雞脖子裏麵流到碗裏,雞掙紮了兩下,腿一蹬,一命嗚唿,放幹血後,找了個盛滿熱水的盆,把雞丟了進去。


    依法炮製,將鴨,鵝,一並解決了,各自把血放到碗裏,這血還能做成一道菜。如果是過年的話,倒是可以前一天就將雞鴨鵝斬殺,但因為現在是清明節,天氣暖和,前天殺的話,今天就可能有點味道了,現在沒有冰箱,隻能用木桶吊井裏保鮮,但總歸沒有現殺現做味道好。


    一個大盆,裏麵放滿熱水,嚴不聞和小蓉開始拔毛,這雞鴨鵝很快變成了光毛司令,之後小蓉道:“姑爺,你先把它們身上的細碎的小毛給拔掉,我來殺魚。”


    嚴不聞雞鴨鵝用開水泡著,挨個清毛,突然那隻鴨撲騰了一下,濺的水花四飛,把嚴不聞衣服都給弄濕了,鴨子撲騰了一下終於接受了自己已經死亡的現實,倒在盆裏移動不動了。小蓉看到後笑道:“沒想到姑爺你還有起死迴生的本領,別讓拔了毛的鴨子給飛嘍。”


    嚴不聞道:“你過來。”


    小蓉奇怪的走過來:“怎麽了?”


    “你看這是什麽?”嚴不聞指著盆裏,然後趁小蓉不注意,手沾了點水,撒到她臉上。


    “好啊,你期負我。”小蓉也將手沾了點水灑向嚴不聞,兩個人就這麽打起了水戰。


    過了一會,小蓉身上灑滿了星星點點的水漬,笑著:“好了,好了,我不行了,我要忙了。”


    嚴不聞也好不到哪裏去,身上水漬也不比小蓉少,小蓉進了廚房之後想到了什麽,然後從裏麵拿出來一個圍裙:“你穿上這個,不然衣服好難洗的。”


    燒雞燒鴨燒鵝燒魚,豬肉,青菜芹菜萵苣都有,滿滿一桌,嚴不聞看著整整一大桌的菜,誇讚道:“你的手藝可以媲美五星級大廚了。”


    沒有任何特殊的佐料輔助,隻靠一些尋常家裏麵的鹽這些佐料,能把這些菜做到色香味俱全也是很不容易,所以嚴不聞評價她是五星級酒店大廚還有點保守了。


    小蓉將碗,餐具,都放到桌上,然後還從後屋裏拿出一壇酒,去年才釀的黃酒,請老祖宗品嚐一下。


    等陳先生和陳太太迴來後,陳先生恭敬的給祖宗上了一炷香,祈求生意順利,全家平安,之後大家都拜了拜,而小蓉也給老祖宗們倒了酒,將買的紙錢,元寶燒掉,然後小蓉也把給陳小姐買的紙衣服燒過去,還有洋車和馬,一塊燒了過去。


    小蓉嘴中念叨著:“小姐挺喜歡漂亮的,給她多準備點。”


    老丈人吃飯的時候跟嚴不聞說道:“待會下午的時候一塊去萬國墓園掃掃墓,還有去教堂坐坐,聽聽那些老和尚念念經,超度超度。”


    陳國維笑道,外來的和尚會念經這肯定不會錯,而且因為上海這邊多了很多教堂,倒是搶了本土的和尚不少生意,甚至有幾次去教堂的時候看到和尚前去鬧事。和尚不敢去租界裏麵的教堂鬧,隻敢找外麵的野教堂,逞點口舌之威。


    陳先生則不管,以前讓本土和尚舒服慣了,整天唧唧歪歪說的不知道什麽玩意,等真有點事的時候,就空談什麽佛祖,菩薩。就好比上次本來陳先生打算把陳小姐葬在龍華寺後山上,蒙受佛蔭,於是捐了一百塊,但那些和尚嘰裏呱啦說了一通,最後陳先生是明白了,這後山不準葬人,氣的陳先生當場翻臉,差點把龍華寺裏麵供奉的佛祖塑像給砸了。


    之後就去問問蒲西路那邊的天主教堂能不能葬人,那邊老和尚(主教)告訴陳先生可以,隻需要捐十塊錢就可以,於是從此以後陳先生就寧願去天主教堂聽father講那不懂的英文,也不願意去聽寺廟和尚神神叨叨。


    嚴不聞道:“下午的時候,我去買點花去看看她。”


    嚴不聞此前去看過陳小姐一次,這次是第二次。


    吃完飯,菜還剩下很多,於是陳先生吩咐把這些菜給舊城區的窮人們送過去,留下一點當晚飯就行了。等到下午一點鍾左右,陳先生的司機過來,開車帶著一行人前往天主教堂。


    下車後,嚴不聞在教堂後麵買了一束白色的菊花,送給陳小姐,跟著小蓉來到教堂後麵,這裏麵已經葬了好幾百人,小蓉帶著嚴不聞過去,將花給小姐放下。嚴不聞看到墓碑上陳小姐的照片,小巧玲瓏,挺可愛的一個小姑娘,今年才19歲。


    “小姐,姑爺來看你了,給你寄過去很多衣裳,都是你喜歡的,還有小車子,無聊了就開著玩,小馬駒也有,你給姑爺做的衣裳這幾天我就能幫你做完了,到時候讓姑爺穿著這件衣裳來看你……”小蓉眼眶中噙著淚水,之後旁邊的陳太太也忍不住嚶嚶啼啼,和小蓉抱在一塊。


    ……


    頭頂的太陽,豔而不驕,此時“煙花錯”湖邊聚集了一大幫的青年才子佳人,站在湖邊賞花賞湖賞春風,時不時的還看看美人,因為大家都不再是學生了,所以穿著社會人的衣服,男青年們衣裝革履,女青年們都是無袖的旗袍,襯托出婀娜的身材。


    女青年們已經會打扮,臉上或多或少擦著淡妝,如果以自己本來麵目出來見人,估計沒多少男青年願意過來搭訕,誰會對著一個皮膚蠟黃的女人感興趣?而這些男青年也覺得,怎麽當初在留學的時候沒發現這群女青年的美來,一迴來,各個好像都變漂亮了,這讓很多男青年開始懷疑人生。


    這場聚會名叫“新野茶會”,也可以說成是“新野詩會”,舉辦人借著喝茶的名義拉著一眾男女青年來到這“煙花錯”湖邊春遊,茶水有專人負責在一旁的涼亭中,渴了就可以喝,而且還有些點心,吃吃喝喝好不自在。但大家的重點顯然不在吃喝上麵,更多的是這場茶會的主題,喝茶談詩或者談文學,要是有人在茶會上公布了一首詩,這詩得到一位女青年的賞識,男青年也看上了這位女青年,說不準今天就可以把這女青年帶走。


    說的好聽是茶會,其實本質上是泡妞大會,男青年借著機會和看上眼的女青年搭訕,女青年也借著機會挑一挑有文采長得還不賴的男青年當自己的另一半,在這溫暖的春風下,躁動著的是他們的小心髒。


    亂花漸欲迷人眼,這春風也似乎變成桃紅色的了。


    舉辦這場茶會的是野火派代表詩人葉進,從歐洲留學迴來,在一所大學裏麵當教授,也是學有所用,教書育人,而且看人來的差不多了,於是就很有情調的做了首詩然後還特地改編成歌曲,唱給大家聽,惹得一眾女青年歡唿,逞足了風頭。


    這時候不遠處一個相貌清秀的人走過來,跟葉進握手道:“葉兄大才,現場作詩,現場譜曲,真是了不起啊。”


    來人正是曹淩淵,今天曹淩淵特地穿了身淡青色的長袍,文人風氣盡顯。民國這段時間,男性知識分子如果洋氣點穿西裝,中氣點穿長袍,或者五四裝都正常,曹淩淵這身長袍也不算另類,讓他顯得溫文爾雅,氣宇不凡。


    曹淩淵今天穿長袍也是為了一人而來,希望能通過自己儒雅的氣質,超凡的才華服得她的芳心。


    被同樣是留學生的曹淩淵誇獎,葉進也很是自傲,但表麵功夫還是得做,謙虛了一番,問道:“曹兄,今天有什麽打算?”


    曹淩淵笑道:“趁著天氣暖和,腦細胞活絡,就做點詩,要麽就談談文學,你也知道我是文學係的博士,最近因為工作方麵原因,有些文學方麵的知識還需要請教你們一下。”


    “哦?工作方麵,敢問曹兄現在在哪做事?”葉進問道,看曹淩淵這樣子,今天也是準備大顯身手一番了。


    曹淩淵虛心道:“在《滬報》做事,當一個主編,不及葉兄能混上教授的職位。”


    “哈哈,不愧是曹兄,《滬報》也算是個好單位了,那我混的可是不如你了。”葉進笑道。


    “謙虛。”曹淩淵跟茶會主人打過招唿後,也不多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曹淩淵也不能忘了今天是來幹什麽的。


    “文瑾,坐這邊。”曹淩淵出了“煙花錯”湖,然後左顧右盼,終於看到前麵有人從汽車上走下來,這汽車是蘇府的車,所以曹淩淵知道,她來了。曹淩淵連忙過去,將下了車戴著個太陽眼鏡,撐了把傘的蘇文瑾接到了涼亭坐下。


    蘇文瑾道:“早知道這麽遠,我就不來了,這裏讓我好找,還好劉叔認得路。”


    曹淩淵挽起長袍,坐到蘇文瑾旁邊,連忙自己責備:“怪我,當初送請帖的時候沒有寫明路線。”


    蘇文瑾將太陽眼鏡摘下,看了曹淩淵一眼,道:“你能坐對麵嗎?我嫌熱。”


    曹淩淵尷尬的笑了笑,坐到了蘇文瑾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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