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水波似柔軟的綢毯,浮浮沉沉,不見盡頭。


    葉傾雨隨波浮沉,不知要去何處。


    她的心沉靜如水,在這片汪洋中,她感到從未有過的踏實與安心。


    葉傾雨仰麵躺在水麵上,怔怔看著頭頂血紅的天空。


    那裏……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輕柔的波浪將葉傾雨送到一片淺灘。


    金色的沙子在藍色水波滌蕩下不見一絲雜質。


    除了金色的沙子,被藍色水域圍困的淺灘上隻有一顆拳頭大小的金珠懸空旋轉。


    金色的沙子,正是從那顆金珠上飄下。


    葉傾雨踩在柔軟的沙子上,走到金珠前。


    金珠上有細密的裂紋。


    有風吹來,葉傾雨迴頭去看,藍色水波已經漫上金色沙灘,舔舐她的裙角。


    葉傾雨再迴頭時,金珠突然像是被人捏爆了一般,碎成糜粉,倏地墜入藍色水波之中。


    葉傾雨的心也為之一沉。


    腳下的沙灘消散在汪洋之中,葉傾雨亦沉了下去。


    “阿雨,阿雨……”


    又是這熟悉而陌生的唿喚,撕扯著葉傾雨的心……


    葉傾雨睜開眼時,一張大臉闖入她的眼簾。


    “阿雨你醒了。”孟奚知雙手托著下巴,眉眼彎彎地看著葉傾雨。


    葉傾雨怔怔看著孟奚知,竟忘了起身。


    她躺在一張竹床上,身上蓋著青色的絨毯。


    這裏是畫中仙的清越院。


    孟奚知蹲在竹床邊,空出一隻手去點葉傾雨的額頭,語帶寵溺,“睡傻啦?”


    葉傾雨更迷茫了,她真的隻是睡著了嗎?


    方才所經曆的那些事,隻是她做的夢嗎?


    “你……”


    孟奚知雙手在竹床上一撐,站起身來,又彎腰去拉葉傾雨的手臂,笑道:“好啦,快起來,我發現畫境的入口了。”


    葉傾雨這才看見孟奚知的腰間倒掛著一隻長相奇怪的小東西。


    冉遺魚一個勁地掉眼淚珠子,竹床邊的地上足足鋪了數十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這冉遺魚是水做的吧?


    真能哭。


    葉傾雨被孟奚知拉起來,正要下地,想起方才之事,掀起身上的絨毯,隨手一揮,將滿地的淚珠子掃到廊外的泥地裏。


    這才放心地落了腳。


    孟奚知看在眼裏,拍了拍冉遺魚的蛇腦袋,威脅道:“再哭把你烤了。”


    葉傾雨一言不發地盯著孟奚知腰間的冉遺魚。


    孟奚知方才說吃了冉遺魚可以不被噩夢魘住,那她方才所經曆的噩夢,又是怎麽迴事?


    她不過是捏碎了一顆冉遺魚的眼淚而已。


    孟奚知解開捆綁冉遺魚的繩子,倒提著它的腳,指著它馬耳朵一般的眼睛,對葉傾雨道:“阿雨你來看,這冉遺魚的眼睛,就是進入畫境的入口,虧她能想得出來,在這畜生身上做手腳。”


    放眼天下,又有誰能想到,千畫陣最重要的畫境,會藏在一隻冉遺魚的眼睛中?


    可整個垂思宮的人都走了,為何將這麽重要的東西留下?


    而且如此隨意地丟在這張破竹床上?


    就不怕被人抓去宰了吃了?


    畫中仙江蘺看上去不像是個白癡,那就是故意為之咯!


    這可真是……


    就好像自己千辛萬苦找到了一樣東西,可卻發現那是別人故意讓你發現的,這事擱誰身上也開心不起來啊。


    但即便這是一個陷阱,是一場陰謀,他們也隻能一探究竟。


    走到這一步,叫他們就這樣掉頭迴去,不管是孟奚知還是葉傾雨都不答應。


    冉遺魚一直哭,也不知道它到底在哭什麽,他們看上去真有那麽可怕?


    葉傾雨心裏煩躁,一巴掌拍過去,小東西的眼淚瞬間斜飆出去。


    “你真沒事?”葉傾雨先不理會冉遺魚的眼睛有何玄機,她抬手搭上了孟奚知的心口。


    冰冷的手指搭上來,雖隔著衣衫,孟奚知仍打了個激靈。


    這姑娘動手動腳的習慣倒是沒忘啊。


    孟奚知抓住葉傾雨的手指,拉著往他的臉上貼,眸似春水含情,脈脈看著葉傾雨的眼睛。


    “阿雨是在關心我嗎?”


    “……”


    孟奚知這麽不要臉,葉傾雨一時有些怔愣。


    “你是不是有病?”


    孟奚知隻是笑,在察覺到葉傾雨的手掌開始蓄力時,趕緊將她冰冷的手指從自己臉上扒拉了下來。


    “是不是有病也得等下了月山再找大夫了,小雪還在外麵,我們得快些進入畫境。”


    葉傾雨雖感覺出孟奚知有意迴避這個問題,但眼下確實沒有時間去管他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上古之神不死不滅,想來就算那個噩夢是真的,他也不會有什麽事吧?


    可葉傾雨也說不清楚為什麽,她的心裏沒著沒落的,總覺得不踏實。


    孟奚知再次將冉遺魚拎到葉傾雨眼前。


    細看之下,冉遺魚不斷滾落淚珠的眼眶裏,原來並不是黑色的,水霧氤氳著黛藍色的眼珠,像清晨將明不明的天空。


    而那黛藍色的眼珠裏,並沒有映出葉傾雨的身影,亦沒有她身後斑駁的牆壁。


    淚光裏,似有點點火光。


    葉傾雨已經不記得暮影是誰,但孟奚知記得,他聯想到暮影說的那個空間裏的蓮花燈,這冉遺魚的眼睛可就十分可疑了。


    “你是怎麽發現這條魚有問題的?”


    “方才……”孟奚知隨口搭話,話到嘴邊卻又頓住了,他將目光從冉遺魚身上挪開,抬頭瞥了一眼葉傾雨,“方才你昏睡時,我閑著沒事便將這條魚仔細研究了一遍。”


    葉傾雨覺得他有事瞞著自己,這更讓她對方才那個噩夢產生懷疑。


    那……不是夢?


    浮雲旋轉的天穹突然像是被人撕開了一道口子。


    有劍光掠下,往垂思宮而來。


    孟奚知微微眯起眼睛,“有人來了。”


    而且看樣子來者不善。


    “現在怎麽辦?”


    葉傾雨不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但她想知道上古之神的打算。


    孟奚知看著越來越近的劍光,沉眉道:“我們先走吧,找個安全的地方再入畫境。”


    既然畫境是在冉遺魚的眼睛裏,那他們留在垂思宮就沒有意義了。


    葉傾雨嗤笑,“上古之神也會怕人?”


    孟奚知挑眉,“阿雨若是想打架,我們便留下來。”


    葉傾雨盯著孟奚知的眼睛看了一會,仿佛要從這雙眼睛中看到他心底的真實想法。


    “人是殺不盡的,我現在乏了,下次吧。”


    葉傾雨越過孟奚知,往清越院外走去。


    孟奚知在原地站了片刻,他輕籲了口氣,緊握著冉遺魚的手指已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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