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在三天內結束了。

    我努力不讓他影響我的情緒,阿花也幫了我許多,總是安慰我關心我。

    考試一結束,大家都收拾東西迴家,準備寒假和過年。大家多半都是快樂的,而我,卻總是融不進那種氛圍裏。

    那天,下很大的雨。

    我沒有及時迴家,準備去他的公寓找他。

    自從看了那場電影後,他忽然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我想我再也不能忍受見不到他的日子了,每一秒鍾都是疼痛的煎熬。思念會消磨一個人的意誌,一點點一點點慢慢啃噬,如果,等待的盡頭早已沒有那個人。

    我在教學樓樓底撐開那把紅傘,一抹紅籠罩著我,心微微的抽痛。

    這把傘很久沒有撐開過了,我把它收得很好。就算沒有壞掉沒有裂,但每次撐起,總會有皺痕,有淺有深,參差不齊。感情,大抵也是如此。

    我走過那個熟悉的大廳,走進那個曾讓我臉紅心跳的電梯,隨著它一同上升,有種沉重感,怪讓人難受的。

    我的步子變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邁在刀尖上似的。

    手指觸碰他的門鈴時,發出的那陣鈴聲讓我渾身顫抖起來——

    隔了很久,他沒有開門。

    我又按了一次——

    還是沒有動靜。

    我的心就那麽沉了下去,沉得都快從我身體逃逸出去。

    他不在嗎?

    沒迴來?還是出去了?

    還是——

    腦袋裏突然閃過一個可怖的念頭——

    難道——他離開了!永遠的離開這裏了?!

    我的心猛烈地跳動,那麽急促,唿吸變得好困難——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從裏麵傳來的敲門聲——

    “咚。咚。咚。”像是敲在我的心頭,有點疼,又有點暖。

    “佑祺?”我喊他的名字。

    我屏住唿吸等他的迴答——

    “小艾。”

    他叫我小艾!這是第一次啊。

    “佑祺。佑祺。開門啊。”

    “就在這裏說吧。”雖然我不喜歡這句話,可是,他的聲音依舊很動人。

    “為什麽?”我怯怯的問,“你開門啊?”

    “我們就隔著門這樣講吧。”

    走廊裏靜悄悄的,他的話那麽冰涼。

    我的心跳是停止了嗎?那一刻,我強烈感覺到悲劇正在默默上演,隻不過女主角,這次居然是我。

    “佑祺……”我的聲音那麽的柔弱,像是哀求。不,不,真的是哀求,我就在那裏哀求他讓我進去。我多想再看看他啊,哪怕隻一眼也好。

    “小艾,你聽我說——”他的聲音很平靜。

    我靠在他的門上,好想離他再近一點。

    “我搭明天早上的飛機,我要走了。”

    疼痛再一次啃食我的心髒,仿佛身上每一個細胞都裂開來了……

    這是道別嗎?最後一次道別?

    我慢慢地蹲到地上,靠著他的門,支撐住僅存的一點點力量。

    “你要好好的,未來的路還很長,我希望你快樂。”

    這樣的話……他說這樣的話……

    我像是投身於深不可測的浩瀚大海之中,我的感情、我的寄托,下落不明。

    你都要走了,我還有什麽理由讓自己快樂,讓自己好好的?

    我把手放到他的門上,冰冷的徹骨,我都快沒有知覺了。

    “難道你都不想再看看我嗎……”我哽咽著。

    他沒有迴答,頓了頓,叫了我的名字,這次又變成了“鍾艾”——

    “鍾愛”,我名字的音多麽諷刺啊……

    過道裏的燈光為什麽這麽亮,我看見自己耀眼的紅指甲,忽然想起了那張照片——

    眼淚來的遲了點,但終究還是流下來了……

    “鍾艾?”他又喊我的名字。他是想確認我還在不在。

    “嗯?”我忍住哭聲,應和著他。

    “迴家吧……”

    就這三個字。

    他對我說的最後三個字。

    眼淚並沒有頃刻間崩潰,反而止住了,就像同時我的心口堵了很多很多東西似的。

    我早該迴家的。

    不對,我根本就不該諷刺的出現在這裏。

    我說,我愛你。

    他沒有聽到。

    他不可能聽到的。

    因為我早已說不出一個字了……

    一切都堵在喉嚨口,自生自滅。

    他就在這扇門裏,可是我再也進不去了。

    我想我撞破了頭,流幹了血,都進不去了。

    那天看完電影,他離去的背影還在我眼前。

    他仍舊喜歡穿很深的顏色,高高瘦瘦,很挺拔,走路時的背影都像一幅畫。

    從剛認識他起,我看得最多的,也許就是他的背影了。

    世上存在命運的安排,然後我們狼狽地相遇,短短數月後,我們分別。

    分離一向隻是瞬間的事,猛然間,各奔東西。

    這場感情以我的失敗而告終,關鍵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敗給了誰。

    他愛的究竟是相片裏的那個女孩子,還是愛情本身?這比數學定理的推導難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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