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春色無邊。


    楚時念喘息著靠在葉淩胸口,臉上的紅潤還不曾退去。


    她的修為已經快到了盈衝境,但還是難以承受葉淩的征伐,幾迴合下來便告饒了。


    月光撒在二人光潔的身上,留下一層銀輝,楚時念用手指輕輕數著葉淩身上的傷疤,眼底泛起一絲悲傷:“你又要離開了吧?”


    “你怎麽知道?”


    “每一次……每一次你要外出前,都會特別……用力。”


    葉淩聞言一笑,身子轉過來將楚時念攬住,輕輕嗅著她發梢的味道:“我要去百草穀,隻有那裏才有能夠救青伊的丹方。”


    “真的能成功嗎?”


    楚時念已經從蘇離口中得知了救青伊的辦法,但那幾乎是難以實現的。


    “會的!”


    葉淩語氣堅定。但楚時念知道,葉淩隻是不希望她擔心。


    “青伊這些日子並不開心,她知道你一直擔心她的傷勢,但她覺得想救她實在太難了,與其讓你在外奔波,倒不如讓她陪著你,走完最後一段路。”


    葉淩聽罷,心如刀絞。說到底,一切的恩怨都是因為他自己,如果不能救青伊,他隻怕會抱憾終身。陸離已經因為他而喪生,他不會看著這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


    突然之間,他仿佛又想到了那個老道士,說他是自帶殺劫,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楚時念見他這般模樣,神色中滿是心疼:“不要再逼你自己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不過,我想代青伊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


    “在走之前,給她留一個念想吧,至少……至少不要讓她帶著遺憾。”


    葉淩當然知道她的意思,雙手摟緊了楚時念,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一般:“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楚時念搖搖頭:“陪著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我不會辜負青伊,更不會辜負你。”


    窗外月色依舊明亮,仿佛世間不曾有遺憾,畢竟站在光中,誰願意俯看黑暗?


    幾日之後,問天宗九峰上下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卻原來是如今問天宗的宗主,葉淩要大婚了!


    迎娶的妻子一共有兩位,楚時念和青伊。


    顧寧遠和陳炎笑嗬嗬地指揮弟子們忙碌著,尤其是陳炎,太虛峰一向人丁稀薄,自從有了葉淩的加入,才變得熱鬧起來。


    太虛園的小屋裏,星妍、藍恭月以及蒼梧部落,天音閣的女子們正幫著楚時念和青伊裝扮,火紅的嫁衣穿在身上時,格外動人。


    鏡子裏,二女抬頭凝視,楚楚不可名狀:“月下蘭秀,日動蓮葩。春風拂弄三月桃,冬雪不壓淩寒花。這一個,眸蘊秋水,眸蘊秋水生生怯;那一個,眼含晴光,眼含晴光淡淡霞。嫣然笑傾世,嬌鬱顰升華。鳳冠珠簾開粉靨,鸞裳環佩落紅紗。今日放懷心底事,願結雙情共一家。”


    藍恭月不由地笑道:“兩位夫人真是仙子落入凡塵,得一人便是大道眷顧,宗主能得兩位一同傾心,真是幾世的福分。”


    兩女相視一笑,各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對方,就好似在加油打氣。


    太虛園外,山介急忙忙跑進來喊道:“新郎官來了!”


    半空之上,仙樂聲聲,但見葉淩一身紅色的吉服,頭發束冠在上,打理得一絲不苟。


    太虛園門口,早有天音閣的眾弟子們堵門,葉淩這邊也自有白無禦,小武帶著山介他們去對付。


    終於歡鬧了一場,葉淩走進園中,見到了自己的兩位新娘。美目間滿是柔情,葉淩心頭深深一顫。


    最難消受美人恩!


    一行人離開了太虛峰,要前往天玄峰大殿完成最後的典禮。兩女端坐在仙鶴拉著的車輦之上,葉淩就在她們的前方。


    蒼梧部落的女子們在前,鋪撒花草,天音閣弟子在後,奏響喜樂。問天宗弟子們隨著樂曲,歡唱喜歌。


    天玄峰的大殿內,楚時念的師父,天音歌長老莫微依和葉淩的師父陳炎,端坐在首位。


    兩旁邊都是兩宗的長老和弟子們。葉淩的身份特殊,三教的通緝還沒有解除,婚禮籌備的時間又很倉促,因此並沒有向外發出請帖。甚至葉淩的朋友們也都沒有通知,隻有加入了問天宗的寧長歌在。


    隨著新人的到來,眾人臉上紛紛揚起笑意。向著兩位師父拜過以後,葉淩又與兩位妻子一一對拜。


    禮畢,緣定,婚結,家成。


    婚禮的儀式到底有什麽用處呢?或許就是在時時刻刻提醒新人和親朋好友,這就是婚禮。


    夜色降臨,葉淩三人已經迴到了太虛峰上的住處。葉淩今日被灌了許多酒,但好在小武幾個自告奮勇的上前幫他擋酒,他這才沒有徹底醉去。


    燭光下,葉淩輕輕挑起了蓋頭,露出了青伊嬌羞的麵龐:“你應該先去楚姐姐那裏的。”


    葉淩點點頭,但這是楚時念要求他的,他掀開了楚時念的蓋頭,便被她趕了過去。


    “丫頭,你真美。”


    “哥哥……”


    “還叫我哥哥嗎?”


    “夫君……”


    燭光搖曳,卻好似今夜無風。春光乍現,但畢竟時值深秋。呻吟低吼,哪裏有大恨深仇。被翻床抖,卻原來貼身打鬥。水噴泉湧,誰顧得儀全禮周。爭前恐後,隻憑那一劍風流。唇乳交融,本該是雲歇雨收。落紅入眸,不由得氣血上頭。喘嬌眸柔,無言中任君采就。鋒芒又勝,倒山巒再戰從頭。


    太虛峰山頂,陳炎坐在蹉跎道人身旁,笑道:“如今葉淩大婚,娶了賢惠的妻子,不用如我們一樣,悲戚收場。”


    蹉跎道人聞言一歎:“他這麽急著舉辦婚禮,難道又要以身犯險了嗎?”


    “青伊的傷如果不及時醫治,恐怕活不過十年。葉淩的性子,他就算是舍棄自己,也會去爭取那一線生機。”


    “隻可惜我們幫不上什麽忙,空有一身修為,卻什麽都做不了。”


    陳炎問:“難道連明微境也不算什麽嗎?”


    “天道之下,皆為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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