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天城,位於東域和南域的交界之地,屬於無人管轄的地區。


    原本的抗天城有風雲會負責維持秩序,和其它七家勢力製定了規則。而後風雲會曆經了妖聖大墓的事件,損失慘重,因此投靠了聖靈教,抗天城也就落在了聖靈教的手裏。


    但現而今,抗天城中心的主城中,卻是萬寶商會的修士和東方海閣的散修。


    一處大殿內,東方寂和花源泉對坐著品茶。


    東方寂笑道:“早聽聞花會長對茶道頗有研究,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誠心挖苦我,我這茶是尋常街市買來的苦茶,既不是仙品,也不是奇珍,如何當得不凡兩個字?”


    “你我皆為人,因此這世間萬物總要以人的尺度來衡量。茶本無區別,但因品茶之人而生出了異同,雖然可笑,卻又十分管用。”


    “哦!願聞其詳。”


    “便以此茶舉例,我今與花會長品茶,意在茶否?非也,意在會長也。因而茶即會長,茶非不凡,隻因會長不凡。用此理行事,世間便多了恭維,人情也成了世故。”


    花源泉笑道:“東方閣主不愧是隱士高賢,領袖群倫,方才一論,令某勝讀十年書啊!”


    “如此淺顯的道理,花會長又如何不知,在下不過班門弄斧而已。我以此茶為引,不過是感慨,三教年深日久,早就泄不下心中的驕傲。妖族與人族的對立,不在五域,而在人心。今日之危局,正來自多年的傳承啊!”


    花源泉點頭道:“成見,偏見,何人來定義?不過是結果來論。未蓋棺定論之前,一切看法皆有道理。路非一個方向延伸,每一步都會創造未來,至於接不接受,隻在人心。要緊的是,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二人相視一笑,舉起茶碗輕抿了一口,咧嘴道:“苦啊!”


    正在二人對坐品茶之時,一架飛舟已經靠近了抗天城,船頭的徐弘和東方涵依偎在一起,看上去滿臉幸福。


    飛舟在城門處落下,早有萬寶商會的人上前查驗,當花林站出來時,檢查之人立馬行禮退去,葉淩一行人這才順利進了城。


    原本蘇卿和朱離打算帶江凡迴濟世穀,但江凡堅持要留下醫治青伊,那兩個師父擔心他的安危,也隻好陪同前來。


    城中一片蕭索,萬寶商會接手此地以後,對那些窮兇極惡之徒做了些整治,令他們不敢大白天在街上亂晃。


    花林給他們介紹道:“原本抗天城的幾個勢力在我們商會發起進攻後,很快敗退,風雲會,冥府,八方客棧,異寶閣和渡世難都已經離開了,因此城中顯得荒涼了許多。”


    徐弘問:“八方客棧這次在南域散布假消息,沒有抓到他們,實在可惜,不然或許能問出些事情來。”


    花林無奈一笑:“論及對情報的獲取,八方客棧還在我萬寶商會之上,早在我們要對抗天城動手之前,八方客棧就得到了消息,第一個離開,想要抓住他們,談何容易。”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城中央,花源泉和東方寂並肩而立,站在門口等候。


    “爹~”


    東方涵跑過去,投到東方寂的懷裏。徐弘也忙上前躬身施禮。但東方寂並沒有給他什麽好臉色,隻是微微點頭。


    另一邊,花信風和花林拜見了花源泉,花源泉對葉淩道:“葉家小子,我們又見麵了。”


    葉淩麵無表情,道:“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枚棋子,被人玩弄在掌中。如今我和花摳兒是兄弟,喚您一聲叔父也是應當。叔父可能為我這種感覺解惑?”


    花源泉漸漸收攏臉上的笑意,低聲道:“待域外生靈的事情了結,我會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事情。”


    “多謝!”


    來到廳堂之上,眾人落座,葉淩和江凡與江凡的兩位師父,毒仙與醫仙去照看青伊,潘玉霖和蔚然傷勢未愈,便沒有列席。


    花信風率先道:“爹,來時路上,兄長已經將事情說了個大概,但他還不知道的事,隻能您親自告知了。”


    花源泉點頭道:“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聖靈教與域外生靈有莫大的關係,這一次他們在中域掀起風波,就是為了配合妖族對南域邊城的進攻。”


    徐弘聞言起身道:“難道南域邊城的戰鬥又展開了?”


    “正是如此,這一次的進攻勢頭更兇猛,妖族三宗已經調動了能夠調動的全部力量,雖然邊城暫時沒有失守,卻非長久之計。”


    花源泉道:“不僅如此,我們發現聖靈教除了在中域吸引三教的注意力外,還進行了其它活動。妖族中的天蠶宗似乎也和聖靈教一般,是域外生靈的幫兇。他們在不久前攻占了兩界關,然後靠著渡世難,異寶閣這些勢力大肆劫掠中域的人口,運送到南域,這麽大規模的遠距離運輸,按理說不應該悄無聲息,但我派去的探子都沒能找到他們最終的目的地,這隻能說明他們用了什麽異法來掩蓋。”


    “至於他們劫掠這些人口做什麽,我們需要準確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才能知道。為此,我與東方閣主聯手,占據了這座抗天城,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八方客棧的消息更為靈通,幾個勢力率先一步撤走,沒能給我們留下什麽線索。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了。”


    徐弘聞言,皺眉道:“事到如今,三教還是不願意相助妖族嗎?”


    “如果之前還對妖族有成見,不願意幫忙。但經過聖靈教這麽一鬧,三教也終於看出了域外生靈的威脅。一個小小的聖靈教就能夠聯合魔族,僵祖,把中域鬧個天翻地覆,若是再把妖族逼向域外生靈,五域可就在劫難逃了。”


    “人教人,千遍不信,事教人,一點就通。”


    “我已經問過了三教的意思,儒教現在中域一堆爛攤子,或許騰不出手來。但佛門和道門都已經明確表示會相助守城,聽說佛門已經有僧人自發趕往南域了。”


    “佛門當真是為了普度眾生?金蟬子自東西行,在南域傳播佛法,這個時候眾僧南下,莫不是要將這南域牢牢控製在佛門手中?”


    “即便真的如此,又能作何幹預?現在要的正是同仇敵愾,打退域外生靈才是第一要務,即便你知曉佛門的心思,也難以阻止。退一萬步講,南域落在佛門手中,總比落在域外生靈手中要好吧?”


    幾個妖族聞言有些不悅,小武冷哼道:“人族就是道貌岸然,說起話來常把什麽大義啊,仁德掛在嘴裏,實際上全是狗屁!南域什麽時候成了人族隨意瓜分的東西了?對於俺們妖族來說,佛門和域外生靈一樣可惡,一樣容不得!”


    花源泉笑道:“那你可要好好修煉,大雷音寺的歸業尊者可是差半步就能飛升的人,境界修為隻怕也隻有千年前的屈子可以相提並論了。你想要抵製佛門,以後就直接打上大雷音寺,把那老和尚給收拾了,佛門自然就不敢插手南域了。”


    小武聞言,還真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徐弘問:“花伯父一定要我們趕來抗天城相會,是有什麽必要我們去做的事情嗎?”


    “人族與妖族不夠信任,便是我萬寶商會經常與妖族做生意,也是如此。但你們不同,白狐公子信任你們,甚至相信你們能說服三教相助妖族。我希望你們能夠去天妖城與白狐公子商議,一同找到中域那些被掠走的百姓下落。也許阻止聖靈教和天蠶宗的陰謀,能夠阻止域外生靈的入侵。”


    “我明白了。”


    眾人離去,堂前隻剩花源泉和花林,花林問:“會長真的相信憑這些人能夠阻止聖靈教嗎?”


    “做生意,從來不能靠完全的把握,運氣,機遇都很重要,與賭博無異。賭贏了,內外頌揚。賭輸了,千秋論罪。所以成功是不能複刻的,失敗反倒是可以避免的。你可知道這世上為何隻有成功學而沒有失敗學嗎?”


    “不知。”


    “因為成功是學不來的,可以告訴你,但你若是規避了那些本該毀掉你的失敗,你可能就真的成功了。”


    “所以會長隻是在賭他們能夠做到?”


    “他們隻是一步閑棋,可有可無。幾個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小家夥,真的能改變世界?故事裏的事,可當不得真啊!這世界究竟是怎麽運行的,恐怕隻有那些你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人才知道。”


    …………


    東域中央的太元山,雲霞浮動,瓊光蓋頂,一片神聖祥和。


    位於後山中的一處清幽小院中,兩個道士對坐著下棋。在一旁侍立的,豈不正是太元道宗的宗主,古遠!


    那兩個下棋的道士一身道袍,披散著頭發,卻看不清容貌。那容貌隨時在變化,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十分奇異。


    待得一步棋走完,其中一道士言道:“古遠,你的來意我二人已經知曉了,難道這一次非要我二人下山不可?”


    古遠應聲道:“此番來敵出自域外,傳言修為境界至少在合道境,聖靈教路占天尚且能夠敗我,我恐怕難以對抗那域外強敵。”


    “域外之地,我二人也曾去遊曆過,大多荒蠻,不適合人居。這正是他們為何如此垂涎我五域的原因。不過你放心,待得你與他們交戰之日,我二人自會前往相助,畢竟我二人留在這塵間,就是為了應付這樣的局麵。”


    “多謝兩位師祖!還有一事,最近出了一個劍修,此人去過東南秘境,妖聖大墓,或許已經掌握了成仙之秘,是不是要……”


    “不足為慮!”


    “是,晚輩告辭了!”


    古遠飄然而去,小院中兩個道士隨意落子,棋盤上爭鬥不斷……


    「有人嘛有人嘛有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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