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域之地,仙山林立,道門廣布。


    名山之中,靈氣匯聚,自有仙家修行,開辟洞府,更有宗門占據,收徒傳法。


    位於東域西北方向的一處仙山瓊閣,乃是太乙道門的所在。


    但見此地:“山川靈秀,輝霧蕩漾。鬆林迎風,竹桂飄香。碧蘿垂懸崖壁,紫藤環繞宮牆。異花點綴路徑,瑤草曳布道旁。涓涓靈氣成溪流,層層道韻顯神光。老猿能頌黃庭經,青鸞不知有年長。玉閣星羅棋布,錦樓自成道場。來往仙家門裏客,開言乾坤日月光。敢笑陰陽常變換,不見寒來與暑往。正是道門傳法地,號為太乙神仙堂。”


    這太乙道門雖然不如仙道七脈鋒芒畢露,但依舊有十幾萬年的底蘊,據說宗門內有不少道家真經,上古典籍,是真正的道宗所在。


    太乙道門修行之法務求清靜無為,因此門下弟子也很少會去摻和俗事,再加上宗門內少有強者坐鎮,更令太乙道門山門禁閉,不願出世。


    現而今,在仙山上一處小樓內,小道士李周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庭內,在他麵前坐著的幾位老道士正是太乙道門的掌門與長老們。


    當年在魔域對抗魔族的三位老道士,洞陽子,洞雲子,洞清子赫然坐在首位。


    這洞陽子現任太乙道門的掌門,洞雲子為長老堂首座,洞清子為護法長老,他們三人便是太乙道門實際的掌權者。


    洞清子率先言道:“你的意思,我等已經知曉了,隻是此事關係重大,此番讓你下山是要在南域傳播我道,既然此事沒有做好,你還是繼續留在山上修行便是,莫要為俗事分心。”


    李周忙道:“師叔,五域安危隻在旦夕之間,弟子不能袖手旁觀啊!”


    “此事也不是你一個弟子能夠解決的,你此番下山遊曆,想必也有了不少體悟,盡快前往問道閣閉關,莫要再關心南域之事。”


    說罷,洞清子一擺手,示意李周離去。


    李周心有不甘,拱手一禮:“師叔,難道我輩修道之人要見死不救嗎?”


    “一群妖蠻而已,莫再多言,下去!”


    洞玄子輕喝一聲,拂袖蕩起一股氣浪,將李周震退到了山腰去。


    隨後,洞玄子輕聲一歎:“我早說了,派這麽個未經處世的弟子前去南域,實在不妥,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一旁的洞雲子撫須笑道:“不過現在南域妖族忙著對付域外之敵,這佛門雖贏了我們,卻也沒撈到什麽好處。”


    洞玄子聞言也是一笑:“正是此理。不過李周這孩子,隻怕要因為這件事道心蒙塵了,諸位還要花些心思多開導於他才是。”


    洞雲子點頭道:“隻是他所說的也不無道理,若是域外之敵真的攻破了南域,與妖族聯手來犯,我人族將無寧日矣。掌門師兄,我等是不是也該做些準備?”


    一直閉目養神的洞陽子緩緩睜開眼睛,望著堂外的天空道:“天行有常,果有災禍,避無可避。”


    “師兄這是何意?”


    “你們呐,修行了幾千載,早就沒有了敬畏天道之心。雖然我等修士能夠奪乾坤造化,可終究是塵世之人,天道之下,眾生皆為螻蟻。隻有順勢而為,不可逆天而行。”


    “謝師兄教誨!”


    “人各有命,亦不要強求,李周不是尋常弟子,你等也莫要對他逼迫太甚,須知先有非常之人,然後才行非常之事。如今乃改天換地之時機,正該有攪動風雲之人出世,我太乙道門之中,恐怕也隻有李周才是那應運而生之人啊!”


    洞玄子和洞雲子聞聽此言,神色微變,拱手稱是。


    …………


    半山腰處,李周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沒好氣地道:“師叔下手可真是沒輕沒重的。”


    旁邊有弟子經過,看著發笑,但沒有多少人駐足。李周之前在宗門內不算出名,很多人都不認得,直到他被選中前往南域,這才引起了別人的矚目。


    但那些人大都是嫉妒和厭煩,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搶了風頭,讓那些自詡為天之驕子的修士們臉麵無光。


    李周覺察到眾人嘲笑般的目光,笑著衝他們拱了拱手,可惜無人理會,他也毫不在意,徑自往山下走了。


    “你們都不去,那我也要去,人怎麽樣,妖又怎麽樣?”


    說話間,他就來到了山路邊的一間小茅屋前,這茅屋很是簡陋,風一吹都要搖晃,裏麵正坐著一個身著布丁道袍的老道士。


    李周衝老道士行了一禮,老道士眼睛也不睜:“是李周吧?什麽時候迴山的?”


    李周笑道:“今日剛迴,師伯,您的功力可又精進了,不睜眼就知道是我。”


    “嘿嘿,滿山上下,也隻有你小子願意向我行個禮,其他人都是勢利眼,王八蛋,怎麽會把我這個糟老頭子放在眼裏?”


    老道士睜開眼,笑著招唿李周進屋來。這老道士名叫洞微子,據說是洞玄子等人的師兄,但境界不高,據說剛入不滅境,平日裏守在這破草屋裏,沒人理會,隻有李周以前在山上時常來見他,和他論道。


    洞微子道:“看你滿臉掛著愁容,是不是那些老不羞的欺負你了?跟師伯說說。”


    李周便將前事告知了洞微子。洞微子聽罷道:“如你所言,我輩修士理該相助妖族。”


    “可是師叔說他們畢竟是妖……”


    “修道之人豈可有分別心?”


    洞微子笑道:“既然他們都不願意幫你,師伯隨你下山。”


    “啊?師伯,你下過山嗎?”


    “嘿嘿,老夫自從上山拜師以後,就一直待在山上,從來沒下山過。不過這不是有你在嘛,你帶著我,料也無妨。你可不要嫌棄師伯修為不高啊,幫點小忙還是可以的。”


    李周看著這位一輩子待在茅屋裏的老道士,鼻尖微微有些泛酸:“師伯,謝謝您。”


    “跟師伯客氣什麽,再說了,師伯這可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五域的芸芸眾生。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這便走,越快越好,我還有幾位朋友等著我迴去。”


    ……………


    自南域通往西域的路上,正行走著師徒幾人,豈不正是金蟬子一行。


    這一路上,金蟬子不斷在南域講經說法,著實度化了不少妖族皈依佛門,現在妖族三宗的注意力都放在西南邊城外的域外生靈身上,根本沒有精力去管金蟬子,金蟬子也得以順利西行。


    又一處山川清淨地,水流福洞天,金蟬子笑道:“徒兒們,如此仙山寶境,必然有高人隱士,可隨我一同前往拜見。”


    孫猴兒冷冷一笑:“此地佛光晃得人不舒服,肯定又是一個禿驢,你自然是要去見見。這一路上遇見的高人多如牛毛,怎不見你去喂那些大妖?”


    “阿彌陀佛,你這潑猴,又在耍嘴,你不願去,自留在這裏便是。”


    孫猴兒也不理會,翻身上了旁邊的大樹,仰躺在樹枝上,枕著手臂睡下。


    豬剛和沙羅則跟著金蟬子邁步向仙山裏走去,那山穀水潭旁,果然端著一位黃袍僧人,看上去青年模樣,周身有佛光閃耀,神聖祥和。


    金蟬子見了此人,默然不語,倒是黃袍僧率先出言:“果然我在這裏顯露佛光,你便前來了。”


    金蟬子上前一禮:“未知高僧法號?”


    “為何要知?知為不知,不知為知,本來不知,煩惱是知,自尋煩惱,有名無實。”


    金蟬子微微一笑:“阿彌陀佛,貧僧受教了。大師既然有意引我到此,必有言相告,還請直言。”


    “蒼生有難,你可知曉?”


    “浮世蒼生,本就是一場大劫難,貧僧自然知曉。”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西南的域外生靈。”


    “阿彌陀佛,貧僧不懂大師的意思。”


    “你為佛門傳法南域,可謂是功德無量,但若是南域落入域外之手,我佛門還如何能在此地立足?”


    “大師心懷蒼生,令貧僧敬佩,隻是貧僧與徒兒們隻是為了西行取經,如此要事,隻恐非貧僧能夠做到。”


    “你當然做不到,我也並不指望你能夠幫妖族。隻是希望你迴西域後能夠告訴那些老和尚,南域若是不存在了,佛門多年的謀劃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話音剛落,黃袍僧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向。


    一直在身後的豬剛與沙羅大吃一驚,豬剛忙問:“師父,這和尚是什麽來曆?”


    金蟬子搖了搖頭,他也未曾見過這位黃袍僧,但從他展露出的修為來看,實力絕對在金蟬子之上。


    沙羅問:“師父,剛才這位僧人所言,可是為了拯救南域妖族?”


    “為了南域?更是為了我佛門。”


    金蟬子起身道:“徒兒們,這些日子我們該快些趕路了,盡早趕到大雷音寺,或許還能補救。”


    “是,師父!”


    …………


    北域之地,並非隻有終年嚴寒的冰川,西北與西域相鄰的地方,卻是一片荒漠,就在荒漠的深處,乃是魔族的所在,號稱北海魔淵。


    當年五域之地,人族,魔族,妖族彼此爭鬥不休,人族與妖族聯手,打敗了魔族,魔族一部分被封印在五域各地的魔域之中,剩下的魔族逃到了北海魔淵,苟延殘喘。後來人族與妖族又一次大戰,妖族戰敗,退守南域,人族獨占三域之地,才有了今日五域的格局。


    北海魔淵的深處,設有魔族居住的魔城,原本的北海魔淵由一位老魔皇統領,根本無力與人族抗衡,但就在幾十年前,突然有一大群魔族來到北海魔淵,為首的是萬年前揚名五域的寂滅魔尊!


    現如今的北海魔淵,正是在寂滅魔尊的統領之下,逐漸發展壯大。


    魔城中央的大殿裏,紅雲密布,寂滅魔尊從打坐當中睜開眼睛,此時的寂滅魔尊早就隻剩下一具屍體,而占據這具屍體的乃是萬年前的一縷心魔惡靈。


    紅雲消散,寂滅魔尊的聲音傳遍魔城:“入中域,興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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