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宗遠在東域大乾王朝境內,九峰環聳,靈氣繚繞。


    但此刻東域九峰之間,卻明顯出現了分裂。那原本位於天玄峰上空的大勢華蓋,此刻縮減了許多,光霞黯淡,隻因為九峰之中,數峰已不再與之聯合。


    自從剮仙台上虛寞塵和孟沛然殉情身死,源水峰主孟廣洋便道心受阻,閉關不出。


    赤火峰峰主王純陽,玄金峰峰主宋銳更是直接發難,指責宗門顧寧遠德不配位,要另擇賢明。


    顧寧遠因為愛徒的死,也有些失魂落魄,自請辭任。宗內峰主,長老,太上們商議許久,最後決定顧寧遠辭去宗主之任,轉為天玄峰長老。宗主之位暫由天玄峰原傳功長老鍾遇時接任。


    這鍾遇時乃是顧寧遠同輩修士,年紀輕輕便已入不滅境,日後有望突破至天象境。


    這一次,也是王純陽等人推薦力挺,他才得以任宗主。


    天玄峰大殿之中,一身白衣,束發高冠,留著淺淺胡須的鍾遇時端坐首位,下麵依次列坐著各峰峰主與長老們,隻有源水峰峰主孟廣洋和太虛峰陳炎缺席。


    鍾遇時起身道:“承蒙各位道友厚愛,令鍾某接替宗主之位,鍾某在這裏向祖師發誓,定然不負重托,令我問天宗更上一層樓!”


    “其他的虛禮,我這裏就不客套了,今日召集諸位前來,便有要事相商。太虛峰一向人丁稀薄,近乎一脈單傳,卻占據偌大山峰,實在不妥,我意取消太虛峰,將其並入其他八峰,諸位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王純陽的臉上便露出滿意的神色,這正是他們推舉鍾遇時的原因——幫助他們實現想法


    宋銳立馬起身道:“宗主所言極是,那太虛峰占據一峰,卻並無弟子,於我問天宗培養後輩的方法有阻礙,我玄金峰讚同此議!”


    “我赤火峰也讚同!”


    “我青玉峰也讚同!”


    八峰之中,已有四峰讚成。但紫電峰主雷慶皺眉道:“隻怕陳炎師叔和蹉跎師叔祖不會同意。”


    宋銳道:“他們也是問天宗的人,難道要叛宗不成?”


    雷慶有些詫異的看向宋銳,這樣隨便扣帽子可不是好事。


    鬱木峰王慕華言道:“不如明日請陳炎師叔來,一起商議如何?”


    裂土峰梁尚坤連連點頭:“此言有理,還是該聽聽太虛峰的意見。”


    王純陽怒道:“何必聽他們的,這是宗門決議,通過了執行便是,豈容他們反對?”


    青玉峰主郝月也道:“王師兄所言不錯,宗門會議,太虛峰從不參加,難道還要我們去請他們不成?”


    雷慶輕哼了一聲:“隻怕有些人是貪心不足,有些人是攜私報複,今日撤了太虛峰,明日是不是也要撤我紫電峰!”


    王純陽道:“你這話何意?”


    “難道你心中不知?我也懶得與你們廢話,怪不得你們要趕走顧師兄,原來是為了滿足你們的私心,鍾遇時,我算是看錯你了!”


    說著話,雷慶起身便走,頭也不迴。


    鍾遇時無可奈何,他威望不高,根本管不住這些峰主,隻好道:“今日大家隻是意氣之爭,無傷大雅,明日我們再議便是。”


    迴去的路上,梁尚坤問王慕華:“現下王純陽幾個圖窮匕見,我們該如何自處?”


    王慕華微微一笑:“你我本就不願與之爭鋒,太虛一脈,自視清高,孤立無援,與我等無關。明日咱們也不用去了,隔岸觀火吧!”


    “善!”


    第二天,裂土峰,青木峰,紫電峰三峰缺席。梁尚坤和王慕華借口閉關,雷慶則幹脆是以此表示反對。


    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孟廣洋出關趕來,同意撤銷太虛峰。


    如此便有五峰讚成,宗門決議正式生效!


    太虛峰上陽光籠罩,太虛園內靈霧未散。一陣陣劍氣四散,引動著竹葉颯颯作響。


    許諾舞動著葉淩送給他的紫竹劍,自有鋒芒隨身。


    許諾服下那枚天階丹藥,修為與日俱增,這才一年多的功夫,他已經達到了盈衝境巔峰,似乎很快就要入了不滅境。


    陽光透過靈霧照在許諾身上,他便停下了動作,迴木屋去取了毛巾擦汗,然後打坐調息。


    臨近中午,他又起身前往後山,去見陳炎,聽陳炎講道,順帶拜見太師祖蹉跎道人。


    下午許諾迴到前山繼續修煉,直到明晨。這一年來,他一直都這般勤奮,隻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強,早些幫到師父葉淩。


    又一日,山外人影眾多,為首的豈不正是新任宗主鍾遇時。


    陳炎已經踏空而出,立上半空:“鍾宗主新任,老夫還不曾前去道賀,反倒勞煩宗主到我太虛峰來,真是失禮了。”


    鍾遇時微微一笑,拱手一禮:“陳炎師叔不必如此,我此番前來,也是有事要說,經過宗門決議,太虛峰將被撤銷,請師叔前往我天玄峰修行,山下的弟子們都是來搬東西的,您大可以不必操心。”


    陳炎臉色一變:“這是誰的主意?”


    “這是宗門決議!”


    “鍾遇時,你的名字對也不對,你當上了宗主,可卻成了傀儡,被人當槍使了,尤不自知?”


    “師叔說笑了,我既然身為宗門,自然要為宗門發展考慮,太虛峰人丁稀薄卻占據一峰的資源,其他八峰豈能甘心?”


    “那也是我太虛峰自己辛苦積攢下的,與你們何幹?”


    “師叔,您既然身為問天宗太上長老,也該為我宗門考慮一二,不可自私過重。”


    “好小子,教訓起我來了,有什麽話,你叫你師父張懷穀來與我說!”


    “師叔,我現在是問天宗宗主,你若是如此行事,隻怕不妥。”


    “不妥?不妥的事可太多了,老夫倒要看看你們今日誰敢擅闖我太虛峰!”


    陳炎冷哼一聲,手中長槍顯化,火氣騰空。


    正這時候,許諾也踏空而來,手中紫竹劍鋒芒繚繞:“師祖,誰要欺負我們太虛峰?”


    鍾遇時忙道:“師叔,我們都是同門,沒必要舞刀弄槍的,有事好商量。我這就讓弟子們退去。”


    隻見他一揮手,幾個長老便去讓山下弟子離開。


    “師叔,這位莫非是……葉淩師弟的徒兒?”


    許諾冷哼一聲:“你們都是欺負我師父的壞蛋!”


    陳炎冷著臉:“你也該迴去了,總不會等著我攆你走吧?”


    “師叔勿怪,告辭了!”


    臨走前,鍾遇時深深看了那許諾一眼。


    此事過後,許久鬥沒有下文,便是陳炎也以為鍾遇時放棄打太虛峰的主意了,隻可惜他太想當然了。


    又過了數月,問天宗外突然出現了縹緲宗的修士,為首的正是宗主淩太清!


    淩太清厲聲喝道:“顧寧遠,你給我出來!”


    鍾遇時帶著幾位宗主踏空迎來,麵露不善:“淩太清,現在我是問天宗宗主,你縹緲宗這是何意?”


    淩太清冷聲道:“何意?你宗弟子葉淩在南域與妖魔勾結,我人族三教已經決定徹底滅殺此子,你問天宗想要包庇惡徒,必被除名!”


    鍾遇時麵色不變:“葉淩早就不在問天宗,你難道不知?”


    淩太清冷笑道:“葉淩不在,可他師父和徒弟在!鍾遇時,你剛當上宗主,不希望問天宗就毀在你的手上吧?”


    鍾遇時聞言,麵色一沉,道:“你要怎樣?”


    “要麽將陳炎和許諾交出來,要麽你問天宗就等著宗滅人亡吧!”


    話音剛落,淩太清取出三道榜文,打開來,頓時一股浩大恢宏的氣勢席卷八方,那三道榜文竟然出自人族三教之手!


    這三教檄榜乃是人族最頂級的通緝令,任何人上榜都不可能生還,上一個被三教檄榜通緝的人,乃是劍祖齊淵!


    淩太清喝道:“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若是還想不明白,問天宗就等著被除名吧!”


    說罷,縹緲宗一眾轉身離去,隻有三道榜文懸掛在半空,如同利刃懸頂,使得問天宗人心惶惶。


    太虛峰上,陳炎和許諾看著那榜文,許諾道:“師祖,師父會不會有事啊?”


    “放心吧,你師父的命大著呢,你忘了他說好了,要迴來教你練劍,這劍道,師祖可教不了你,你師父不放心著呢!”


    問天宗大殿內,峰主,長老齊聚,便是諸太上長老,也都在。


    鍾遇時也不拐彎抹角,起身道:“事情諸位大概也都知道了,如何處置,還要聽聽諸位的意見。”


    王純陽起身道:“這還用說,陳炎和許諾自此離宗,太虛一脈除名,如此才能保住我問天宗!”


    宋銳點頭道:“眼下隻有這個辦法,陳炎師叔深明大義,應該不會拒絕吧!”


    一旁坐著的陳炎滿不在乎:“自然可以,不過太虛峰依然是我和師父徒弟們的,你們別想打歪主意。”


    郝月道:“問天宗得東西,可不能讓外人帶走了。”


    雷慶怒道:“你們一口一個外人,現在幫著外人對付自己人,你們居心何在?”


    孟廣洋道:“一切都是因為葉淩而起,若不是他,我問天宗如何會落到這個境地?”


    孟廣洋現在已經將孟沛然的死歸結到葉淩身上,因此對太虛峰一脈深恨不已。


    王慕華和梁尚坤一言不發,他們知道這樣的爭吵毫無意義。


    太上長老張懷穀乃是問天宗資曆最老的人,除了蹉跎道人,數他年歲最高。


    張懷穀聽著他們爭吵,十分無奈,轉而看到角落裏坐著的顧寧遠,便道:“寧遠,你有何意見?”


    顧寧遠猶豫再三,這才起身道:“依我看來,就算陳炎師叔他們離開,問天宗也不能躲過這次大難。”


    “寧遠,我們這些太上長老多年不問世事了,有些聽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說仔細些。”


    “簡單的說,縹緲宗與我問天宗的恩怨由來已久,淩太清又是小人心胸,既然抓到了這次的把柄,就絕不會放過我們,要處置陳炎師叔和許諾師侄,不過是他的借口,真正目的就是覆滅我問天宗,所以即便逐出師叔和師侄,縹緲宗也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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