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崖前,老乞丐自雲空落下,細看容貌,豈不正是當年雲嵐陣裏,將劍圖賣給葉淩的那人!


    東方寂等人顯然認得老乞丐,拱手一禮:“前輩如何到了這裏?”


    “你東南這些日子人來人往的,實在熱鬧。老夫最喜湊這樣的熱鬧,便不請自來了,閣主莫不是不歡迎?”


    “豈敢豈敢,前輩請觀海閣中奉茶?”


    老乞丐聽了,神色立馬一變:“苦不拉幾的東西,有什麽好喝的,我勸你們也少喝,茶苦味澀,叫人隻能為忍,可忍多了早晚要發,發出來就是衝人。所以這茶喝多了隻會琢磨害人,養不出個謙謙君子來。”


    “前輩說的是。”


    老乞丐看向徐弘等人,仿佛在找什麽人:“葉小子跑哪兒去了?”


    嶽逐風問:“老前輩認識葉淩?”


    “那是,這小子欠我錢,我這次就是來向他討債的。”


    “討債?”


    幾人不解,不過老乞丐滿不在乎,迴身道:“我說東方閣主,三教各宗在你地盤上這般撒野,你就不聞不問?”


    東方寂麵不改色,微微一笑:“冤冤相報何時了,事到如今,我還能做些什麽呢?”


    “得,要不說是海島上的仙家,胸襟廣過汪,洋,這伸縮之法勝過老龜啊!”


    此語讓人聽了很不舒服,高天逸道:“尚前輩,何必出口傷人?”


    “我老乞丐不如說書的巧舌如簧,專撿好聽的往你們耳朵裏灌。但這世上的事情,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要是一句真話你們都容不得,嘿嘿,那就算老子看走了眼。”


    高天逸有氣,但終究隱忍不發。


    嶽逐風等人小聲嘀咕著:“這老家夥是誰啊,這麽拽,連東方閣主他們都不願得罪他?”


    東方涵道:“此人名叫尚不明,據說是位高人,以前也來過蓬萊島,其他的我也不知道。爹爹雖然待人謙和,但高叔叔可不會容別人這麽放肆。高叔叔既然如此,想來他非等閑之輩。”


    說話間,尚不明眉頭一挑,轉頭看向山崖下緩步走上來一個駝背老者,笑道:“老怪物,你還沒死呐?”


    眾人看去,來的正是東南九寇第一寇,九霄老怪原非道。


    原非道見了尚不明嗬嗬一笑:“你都活著,我豈舍得死?”


    “咱們這些老東西也該死一死了,不然別說天道不容,就是現在這些年輕後生,也不容啊!”


    原非道也不接話,轉而問:“何事驚動了你?”


    “有個小家夥欠老夫錢,他現在被人追殺,若是死了,無人還賬,老子就虧大了。怎麽樣,幫老子去救他?”


    “世上還有你這樣的債主子?”


    “人死賬消,老子等了那麽多年,可絕不能收不迴這筆錢。”


    “那與我何幹?”


    “事成分你一半。”


    “算了,我可不願意湊這個熱鬧,東南平安,我該走了。”


    “別急啊,你就不想知道這筆賬怎麽還?”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能讓你急著收賬的,也隻有咱們這種人最缺的壽數了。好,這個忙我幫了,這筆賬也有我一份!”


    尚不明笑著點頭,又對東方寂道:“東方閣主,老子今日送你一份善緣,想要就帶著你的混沌鍾,跟老子救人去!”


    …………


    東海茫茫,葉淩與花信風禦空向西,不知行進了多久。


    花信風道:“不知普陀島還有多遠能到?”


    葉淩搖頭道:“我也不知,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人已經將花信風身上帶的傳送靈符盡數用光,不得已隻能徒步丈量這大海。


    “聞老兒還會不會追我們?”


    “隻恐怕不光是他,其他宗門的人也要來捉我們兩個換懸賞啊!”


    “你別嚇唬我,就咱們兩個,至於發什麽仙道通緝嗎?”


    葉淩微微一笑,問道:“花兄,不知這仙道通緝是怎麽發布和流傳的?”


    花信風道:“這用的是一種特殊的道器,就名喚懸賞榜文,乃是儒教法家的傑作,榜文以一主榜通於天下各副榜,主榜上寫了懸賞,副榜則會顯現。主榜藏於中土法家手上,副榜各王朝、宗門乃至個人手上都有。若是想要發布仙道通緝,則需要通過法家,付一定的費用就可以使用了。”


    葉淩聽罷才明白,難怪這仙道通緝發布和傳播的這麽快。如此說來,他們兩個現在隻怕已經被通緝了。


    二人正行間,見前方有一個小島,花信風道:“咱們去那島上歇一歇,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也好。”


    二人附身落在沙灘上,盤膝打坐起來。他們兩個身上都帶著不輕的傷勢,急需一段時間修養,可現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時間。


    孰不知就在二人打坐之時,島的另一邊也有數位修士落腳,為首的正是無影宮少宮主應北笙!


    有弟子道:“少宮主,咱們何必還要繼續留在這東海,不如迴宗門去吧。”


    “是啊少宮主,此番折了這許多師兄弟,我們還要向宗主稟明,為他們報仇才是啊!”


    應北笙麵色有些陰沉,報仇雪恨說的好聽,可那殺人的是匯仙莊莊主,他無影宮不過二流宗門,豈能與仙道七脈相爭,舉手之間,匯仙莊就能滅掉無影宮,如何報仇?


    “莫要再提報仇的事情,此番我們折了許多弟子,自是不能就這麽迴去。三教魁宗聯合簽押仙道通緝,捉拿葉淩與花信風,若是運氣好,我們能碰到他們二人,拿了去換來懸賞,也算不虛此行了。”


    說話間,就見雲空之上,一股無形道勢襲來,瞬間籠罩了整個小島,無影宮弟子們神色大變:“這是怎麽迴事?”


    “天象境強者!”


    島另一邊的葉淩和花信風已經急掠上半空,可是立馬被一股道力鎮壓,動彈不得,緊跟著聞仙奇的身影顯化,臉上帶著傲慢:“哼!兩隻老鼠,還能逃竄到哪裏去!”


    “老狗!你這隻會向主人搖尾巴的老狗!有能耐你弄死我,你看我爹會不會拆了你們太元道宗!”


    “老夫活了三千多年了,還從來不怕別人威脅,尤其是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


    聞仙奇臉色一怒,那束縛二人的道力瞬間一緊,震得二人一口鮮血狂吐,花信風的道骨也被折斷了好幾根!


    “花公子,你這牙尖嘴利的,要不要老夫幫你把牙都給拔了啊?”


    “老狗!你不得好死,等我有朝一日入了天象,第一個就來弄死你!”


    “好,有誌氣,可惜你沒那個機會了,我得留著你的舌頭說話,不過這滿口的狗牙,你就別想要了!”


    話音未落,聞仙奇一掌拍落,一個巴掌打在花信風臉上,震得他口中血肉模糊,牙齒掉出去幾顆。


    緊跟著另一邊又是一掌,又是幾顆牙齒脫落:“花公子,如你所願了?”


    “老……”


    “老狗!有什麽本事,衝我來啊!”


    葉淩突然破口大罵:“老狗,你們太元道宗都是些禽獸不如的東西,有朝一日,我等必要覆滅你太元山,將你們這些狗東西一個個斬盡殺絕!”


    “好,好,你既然也急著送死,老夫可以成全你們,不過在死之前這苦頭,保管讓你們吃個夠!”


    說著話,聞仙奇手中一根銀針刺入葉淩的前胸。


    “啊!”


    無邊的痛楚自胸前襲來,葉淩隻感到身子都要被撕裂開來,這樣的痛苦,上一次感受還是罡氣煉體的時候。


    “老夫讓你好好嚐嚐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qqxsΠéw


    緊跟著他再次抬手要來打花信風,哪知道一道狂風席卷而來,瞬間斬斷了聞仙奇控製葉淩和花信風的道力。


    緊跟著雲空之上風雲色變,一道驚雷衝著聞仙奇劈落。聞仙奇眉頭一皺,兩手撐掌,道韻衍化擋下了這一擊。


    緊跟著,一綠衣老者現身,接住了葉淩和花信風,豈不正是風清!


    “風老,你終於來了。”


    “老朽來遲,讓少爺受苦了,雷容,萬不可放過他!”


    “用不著你說!”


    雷榮一身紫衣,神色暴怒,漫天雷霆被手中法杖引動,朝著聞仙奇不斷打落,霎時間十萬道雷霆化作雷海,將方圓千裏之地囊括其中。


    “風雷二老!”


    聞仙奇神色大變,周身道力催動,手中現出一麵道扇,抵擋天雷。


    花信風服了丹藥,緩和了一點,怒道:“雷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阿彌陀佛,小小年紀,這般戾氣深重,實在不好!”


    但見天際佛光閃耀,來了一個身寬體胖的老僧,一臉祥和的笑意,身上散發著天象境的道勢。


    “渡困?”


    風清認得來人,正是大雷音寺的渡困和尚,一身修為也在天象境。


    雷海之中,雷榮已經舉著法杖和聞仙奇打作一團,天象境之間的戰鬥,時空塌陷,地動山搖,使得風清帶著葉淩和花信風躲開了好遠。


    渡困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二位小友,隻要你們說出禁地秘境的真相,貧僧可保二位小友的性命。”


    花信風怒道:“和尚,你六根不淨,犯了貪嗔癡念,你以為我會信了你的鬼話嗎?”


    “既然小友不願意相信貧僧,那貧僧也隻好出手了,風清,你覺得如何?”


    風清放開葉淩和花信風,示意二人趕緊逃走,隨後一步踏前,引得風起雲湧:“和尚,好好在西域念經,東邊的事情,你還是少管!”


    “阿彌陀佛!天下蒼生俱是一般,貧僧自然一視同仁!”


    話音剛落,一道狂風與一片佛光便撞在了一起,陣陣餘波蕩向四周,仿佛要毀天滅地一般。


    葉淩一把背起花信風踏空便走,遠遠離開此地,走了多時,葉淩突然神色一緊,急忙閃身過去,躲過了一道神光。


    隨後他迴頭去看,隻見應北笙托著一麵道境慢慢走來,眼中滿是陰冷:“葉淩,我們還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倒要看看現在的你,還是不是我的對手!”


    葉淩不答,手中木劍鋒芒繚繞,一股劍意直衝雲霄,散發出來的氣勢令應北笙心中一震:“盈衝境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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