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茫茫,一處礁石周圍,數不清的修士圍攏在此,望著坐在礁石上的葉淩。


    葉淩此刻一言不發,目光落在隨風起皺的海麵上。他一身鋒芒內斂,絲毫沒有半點道韻,可是無形之中的殺意,卻衝天一般強烈。


    自從天翔城一役,葉淩好似因為生死之事,變的謹小慎微,遇事但求平安,不問其它。


    對以劍入道的他來說,如此行事,已經是背離了本心。但他沒有想要糾正的意思。正如一個少年長大成人,被現實磨平了棱角,再沒有了當初的意氣風發。


    可許諾的傷情,卻徹底觸動了葉淩的逆鱗。


    “哪怕隱忍退讓,也換不來半個容身之地。”


    “既然已經入了道途,想到獨善其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終究是錯了……”


    葉淩微微一笑,膝前橫著的木劍輕輕顫抖,仿佛在迴應葉淩的心意。


    突然之間,葉淩麵前揚起一道熱浪,一個紅衣青年踏步而來,手中托著一隻紫紅色的大葫蘆,衝葉淩道:“還我師弟命來!”


    話音未落,但見那葫蘆口散出無窮烈焰,竟凝結成了一條火蛇,向葉淩襲來。


    有圍觀修士認得此人,言道:“此人乃是兩坤山齊格,看來是為黃銘報仇來了。”


    另一人卻冷哼道:“這齊格與黃銘也算不上有什麽交情,隻怕他是在借葉淩為自己揚名罷了。”


    火蛇嘶吼,火係大道將周圍淹沒,朝著葉淩傾瀉而下。


    葉淩此刻微微抬頭,猛然間朝前點出一指,一道鋒芒自指間射出,徑直穿透了火蛇,落在那齊格的額頭之上。


    一點血跡微微綻開,緊跟著齊格瞪大了眼睛,屍體跌落到大海之中。


    海底的一隻長著龍須的墨魚張開大口,將那屍體吞下,隨後吐出一個大葫蘆和一串儲物手鏈,吧唧著嘴道:“這個好難吃。”


    海麵之上死一般寂靜,周圍隻有幾個修為精深的看破了葉淩的鋒芒,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葉淩是怎麽殺的齊格。


    那最愛說話的藍衣修士倒吸一口涼氣道:“太可怕了,原來除了通天劍門以外,天底下還有這樣可怕的劍修。他讓我想到了千年前已經被滅門的萬劍神宗!”


    旁邊那人趕忙道:“莫要多言此等事情,以免惹禍上身!”


    “快看,那是誰?”


    眾人聞聲看去,隻見虛空之上,趕來數人,在場修士大多認識。


    一人頭戴雲冠,著藍白道衣,麵容清秀,乃是風雨閣李雲汐。在他身後,一人半披墨發,眼若星輝,貌俊神豐,也是風雨閣弟子,洪塵夢。在他旁邊,一人白衣勝雪,飄然出塵,是他二人師弟趙慶離。


    這風雨閣與天音閣相仿,閣中弟子無論資質如何,但都要俊秀出眾者。而且風雨閣隻收男弟子,常有其他宗門世家求取佳婿。有嫉妒者稱風雨閣為“鴨坊兔窩”。


    另一邊有一人,著玄黃道袍,手拿拂塵,蓄著短髯,乃白雲宗弟子鄭南山。他身旁一人戴高官,披鶴氅,手裏捧著竹筒,是他師弟劉加敏。


    再旁邊一女子,雪白道衣,姿容端莊,隨身有道韻流轉,霞煙環繞,卻是古月宗弟子冷寒煙。


    這幾人一出現,周圍修士全都帶著些許的期待。他們都是年輕一輩眾出類拔萃的人,聲名在外,實力強橫。因此圍觀的人迫不及待的想看他們對葉淩出手。


    幾人來在近前,劉加敏便冷著臉,衝葉淩道:“你就是葉淩?”


    葉淩不答,隻是目光落在海麵上。


    劉加敏見葉淩如此傲慢,不由得怒火升騰,剛要上前,卻被鄭南山的拂塵攔住。他二人雖不是好勇鬥狠的人,但之前葉淩殺了白雲宗弟子趙興,他們這才趕來。


    但此刻,鄭南山見葉淩的樣子,卻慎重起來,目光看向旁邊幾人。


    風雨閣暫時和葉淩沒有什麽恩怨,雖然當初展楓和徐沐風都死在葉淩手上,但當初經曆這事的人都死了,沒有人知道,自然不會來找葉淩的麻煩。


    因此趙慶離笑著道:“鄭道長,你們白雲宗難道死了弟子,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嗎?”


    “別胡說!”


    李雲汐嗬斥了他一聲,但卻故意道:“鄭道長慮事周全,豈容你置喙?”


    劉加敏麵色難看,道:“師兄,待我先擒了這小子再說!”


    不過鄭南山依舊擋著他。鄭南山不是膽小怕事,相反是深思熟慮。他沒有聽過葉淩這個人,更不知道他有什麽背景靠山。單憑他敢肆無忌憚的殺了段涵圭這一點,就不能不讓人小心。


    白雲宗比不得玉軒宮,白雲宗整體實力甚至比不得問天宗。因此鄭南山不願意做這個試水的人。


    於是,他一甩拂塵,對冷寒煙道:“冷仙子,你們古月宗也有弟子死在這個葉淩手上,冷仙子可要親手報仇?”


    冷寒煙臉上沒有半點波動,隻是淡淡的道:“東海之行,生死由命,既然修為不如人家,死也是活該。我古月宗還沒有閑到想要替弱者報仇。”


    旁邊修士聽了,紛紛咂舌,冷寒煙人如其名,當真是冷酷無情的女子。


    鄭南山聽了此話,微微皺眉,現在古月宗也要冷眼旁觀,在場修士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既不想與葉淩衝突,又想保住白雲宗的顏麵,正是左右為難。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又來了幾個修士,卻是縹緲宗弟子,為首的白衣道士名叫宋英名,乃是縹緲宗年輕一輩的第一人,旁邊還有楊夕台和其他十幾個弟子。


    縹緲宗與葉淩所在的問天宗已經成了仇家,尤其這些仇恨有許多是因為葉淩所生。因此他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取葉淩的性命。


    來在近前,那楊夕台見了葉淩,兩眼通紅,咬著牙喝道:“葉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葉淩抬頭看他,微微詫異,便問:“你是……楊明是你什麽人?”


    “住口!你怎配提家父名諱!”


    楊夕台大喝道:“葉淩,你殺我兄弟,我今日便要為他們報仇!”


    卻說縹緲宗長老楊明有四子,分別取名亭、台、樓、閣,其中三子死於葉淩之手,現在隻剩下楊夕台一人。


    但見楊夕台手上現出一座古樸的宮殿,朝著葉淩便祭了出去。


    這是楊夕台的本命道器,但見那宮殿迎風便漲,一股道韻包裹著將葉淩收在其中。


    楊夕台冷哼道:“入了我的失魂閣,一個時辰以後,你便會神智喪失,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話音剛落,突然天地之間響起一道劍吟聲,緊跟著鋒芒之氣自那宮殿中迸開,一道寒芒閃過,那宮殿被一分為二,緊跟著葉淩的身形重現在礁石之上。


    本命道器被毀,楊夕台心神動蕩,慘叫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子搖搖欲墜,被身後同門扶住。


    葉淩冷視著他,言道:“當初你父為了向我報仇,無所不用其極,害了我的朋友如今天各一方。我豈能留你?”


    “不好!”


    話音剛落,葉淩,鋒芒已經斬落。那宋英名反手祭出一口大鼎將楊夕台罩住。


    可葉淩的鋒芒如有破滅萬法之威,宋英名的大鼎在頃刻之間便在劍氣當中崩毀,連帶著裏麵的楊夕台也身死道消,身子成了碎片,慘烈至極。


    宋英名捂著胸口,強咽下一口血,看向葉淩的眼神滿是殺意:“葉淩,我縹緲宗與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心狠手辣?”


    “我若不殺你們,現在被人感歎的就是我了!”


    葉淩神色一凜,突然伸手一招,木劍落入掌心,緊跟著他一步踏出,自創劍決第一式,破空全力施為,劍道鋒芒破滅萬法,朝著縹緲宗眾人襲來。


    “快逃!”


    宋英名想都不想,大聲斷喝。他已經徹底清楚了葉淩的實力,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現在他們能做的隻有逃跑。


    但是已經遲了,葉淩的鋒芒瞬間將縹緲宗數十人籠罩其中,緊跟著便是一連串的慘叫聲傳來。


    未多時,鋒芒散去,一塊塊碎肉落入大海,海裏的墨魚看著如雪花般跌落的屍體碎片,咧嘴道:“這迴好,不要嚼了,省事!”


    虛空之上,宋英名扯下身上已經破爛的道旗,強忍著傷口的疼痛,看向四周,卻隻剩下他一個人。其他十幾個縹緲宗弟子,盡都慘死。


    周圍修士們也是一陣驚唿,尤其是劉加敏,感激的看向鄭南山,若不是他剛才攔著自己,恐怕也已經成了一堆碎肉,葬身魚腹了。


    宋英名大口喘息,平複著自己的恐懼,但是隨之而來的,是葉淩冷冷的聲音:“你這個名字取得真好,送英名?看來這一次,我要感謝你送我的英明了!”


    一道寒芒掠過,宋英名身首異處,屍身跌落到大海當中,沒驚起多大的漣漪。


    葉淩一臉平常的重又坐迴礁石上,目光注視著海麵。他之所以如此對縹緲宗弟子,實在是因為不久前的剮仙台一事。縹緲宗宗主淩太清跳上跳下,讓問天宗顏麵掃地,注定了葉淩對縹緲宗不會心慈手軟。qqxsnew


    此刻因為縹緲宗弟子的死,四周圍觀的修士們正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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