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上,上百修士立身對峙,一股股道勢攪在一起,使得天地變色,日月失輝。


    念心和尚雙手合十,麵露兇相,喝道:“我佛雖慈悲,卻不憐憫邪魔,眾位道友,隨小僧一起鏟除他們,為各宗各教死去的同門報仇!”


    “報仇!”


    古天陽和夜輕寒左右一齊飛出,便同兩個黃金騎士戰在一處。有他兩個帶頭,剩下的修士夜紛紛祭出道器法寶來戰。


    卻不料正這時候,又是十幾道身影從遠處飛來,唿朋喚友,高聲呐喊:


    “師兄,萬萬不可對都主教無禮!”


    “師弟,你怎麽如此糊塗,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師妹,快快隨我皈依神教,方可托永世苦難,獲天賜福音!”


    放眼看去,來的正是那些不厭其煩的勸說同門入三一神教的弟子。


    他們一出現,同門之人紛紛駐足,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地麵上,葉淩和潘玉霖服了丹藥,恢複著傷勢。潘玉霖見到這一幕,問道:“三一神教是如何將他們變成這樣的?”


    修士先天境便需煆心,意誌不堅者根本無法成為修士,踏足大道。可如今他們竟能死心塌地的維護三一神教,實在令人不解。


    葉淩不答,此事他也覺得蹊蹺,可惜之前抓到的那個黑袍人死了,不然或許能問出些什麽情報。


    眼見得修士們的攻勢被抵住,那紫袍都主教法杖一揮,口中念念有詞,一道道詭異的黑光不斷出現在天空。


    葉淩神色一變:“不好!這都主教至少也有不滅境修為,若是等他出手,隻怕各宗門要死傷慘重。”


    潘玉霖立即高聲大喝:“念心和尚,快對付那個紫袍人,親賊先賊王!”


    念心和尚聽了,立即明白,周身衣袍舞動,佛音在虛空中響起,但見他身處金光之中,朝著那黑袍人便攻了過來。


    “站住!”


    兩個手持法杖的黑袍人閃身上前,水火大道衍化,朝著念心和尚攻來。


    “盈衝境!”


    念心和尚心中一驚,他原本以為這三一神教的強者隻是那些甲胄騎士,想不到這些黑袍法師夜不容小覷!


    一時之間,佛光與暗光對抗,念心和尚一人獨戰兩個盈衝境黑袍法師,歲未落於下風,卻也難以再前進一步。


    其它修士也衝上前來,被其他幾個黑袍法師擋住。但見虛空上道勢衝霄,流光溢彩,整個時空都為之震蕩。


    葉淩和潘玉霖為防被殃及,躲在山崖邊的一處山洞裏。潘玉霖道:“眼下我們占據優勢,看來三一神教隻會陰謀鬼計,戰力不過如此。”


    葉淩卻搖搖頭道:“潘兄錯了,我捉得一個三一神教的黑袍法師,他言說三一神教遠在西土佛國更西之處,非五域之地。這些人,不過是深入五域打探罷了。”


    “竟有這等事!”潘玉霖微微吃驚:“如此說來,這三一神教倒也不容小覷。”


    說話間,又是十幾個騎士和宗門修士被殺,屍體跌落在地。葉淩傷勢恢複了許多,便施展身法,去將他們的道器和儲物戒指盡都掠來。


    潘玉霖見了,不禁苦笑道:“葉子,想不到你竟如此貪心?”


    葉淩笑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到時候分潘兄一半!”


    不知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以前的葉淩是不會做這種事的,但自從相識胖道士吳良,明驟雨和嶽逐風這些人以後,他覺得這等順手牽羊之事並無不妥,甚至是十分受用。


    眼見著三一神教漸漸不敵,那紫袍人的吟唱似乎也結束了,但隻見虛空之中電閃雷鳴,一道古樸邪惡的大門慢慢浮現出來,隨之出現的還有滿天鬼哭神嚎的聲音。


    潘玉霖驚道:“這是什麽邪法,便是魔修也不曾有過!”


    說話間,那大門突然打開,裏頭一片黑暗混沌,卻突然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向著四周圍吸納。


    這股吸力似乎不是向著身軀,而是向著人的靈魂。隻見距離大門很近的一個修士突然自天靈飛出一道白光落入大門中,緊接著他的身體便僵硬下來,跌落地麵。


    葉淩見了,高喊道:“速速護住神識,千萬別讓那大門將靈魂吸走!”


    眾修士聽了,急忙運轉道力護住識海,但還是有幾個修為低微的慢了一步,被吸走了靈魂,身體成了無用的軀殼。


    修士雖然暫時無礙,可這裏關押的眾多凡人卻難以幸免。隻見這些凡人的靈魂一個接一個飛出體外,被那大門吸納,身子盡都倒下僵硬,等同於失去了生命。


    那大門吸納了這許多的靈魂,突然自深處傳來一聲聲古怪的咆哮。緊接著,一個個長著骨翅,麵目猙獰的惡魔從大門中飛出來,厲聲咆哮著攻向四周的修士。


    這些惡魔並沒有什麽道法,隻是體魄強橫,靠著蠻力與修士們站在一起。一個修士稍有不慎,便被惡魔手中的大棒砸碎了頭顱,身死道消。


    這些惡魔一個接一個的跳出來,足足有上百個,一下子便扭轉了戰局!


    看著滿天的惡魔唿嘯,眾修士對三一神教的詭異和可怕有了更深的認識。


    這些惡魔不分敵我,那些已經皈依三一神教的修士不曾防備,結果被這些惡魔盡數吃了,死相難看。


    同門之人見了,更是悲憤,叫喊著與惡魔站在一處,一時間惡魔和修士紛紛隕落身死,十分慘烈。


    正這時候,山崖上又來了數人,為首的正是孟沛然和宋哲。隻是孟沛然此時又戴上了麵具,不見真實容貌。


    他的目光在空中搜尋,似乎是在尋找什麽,突然間聽聞山崖下有動靜,他起身前往,正見到躲在山洞口療傷的葉淩與潘玉霖。


    孟沛然冷聲道:“葉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葉淩沒想到孟沛然竟然恩將仇報,喝道:“就憑你?若不是我念在同是問天宗弟子,你現在還有命與我說話嗎?”


    說著話,孟沛然身子靠近,潘玉霖掙紮著站起身道:“要動葉子,先殺了我!”仟千仦哾


    話音剛落,哪知葉淩一拍潘玉霖肩膀,上前一步道:“當真?”


    孟沛然歎息道:“我現在身在三一神教,不能大張旗鼓,你二人與我打鬥,且戰且退,我便能將你們送出去!”


    潘玉霖不明所以,看向葉淩。葉淩笑而不答。原來剛才孟沛然靠近時傳音給葉淩道:“葉淩,你別輕舉妄動,我是來幫你們逃出去的!”


    二人商議已定,葉淩喝道:“我便來領教你的手段!”


    說著話,葉淩將潘玉霖背在背上,起身與孟沛然戰到一起,二人一路從山崖下打上虛空。宋哲見了,忙問道:“道長,可需我來相助?”


    孟沛然道:“宋壇主還是去幫主教,我這裏足以應付!”說著話,兩人在空中打鬥不停,卻是離混戰的戰場越來越遠。


    宋哲見葉淩一直都孟沛然壓製,倒也並不擔心,立即起身加入戰團,要消滅這裏的修士。


    卻說孟沛然和葉淩假裝打鬥已經離得很遠,這才停手。孟沛然道:“三一神教來東域的人本就不多,現在已經全都投入到與各宗修士的戰鬥中。你們隨我來,我送你們離開此地。”


    葉淩將潘玉霖放下道:“潘兄,可還有同門需要搭救?”


    潘玉霖歎息一聲道:“天音閣弟子方才已經被三一神教盡都殺了。隻有喻秋庭師弟尚在那魔女之處,我去將他喚來!”


    說罷,潘玉霖便起身走了。隻剩下麽孟沛然和葉淩迎麵而立


    “多謝了。”葉淩拱手一禮。


    孟沛然搖頭道:“何必言謝,你饒我一命,我也救你一次,咱們便算扯平了。再見麵時,我還是要殺你!”


    葉淩不由得苦笑一聲,這被人當做情敵的滋味實在不好受。但他又正色問道:“我不明白,你為何要相幫三一神教?”


    孟沛然默然許久,葉淩道:“既然不說,我也不會強逼。”


    哪知孟沛然緩緩道:“世人皆以為男兒頂天立地,生為男兒十分慶幸。隻是我卻不以為然,此生倒不如為女子。三一神教中有秘法,可以助我實現此願。”


    “為了虛寞塵?”


    “可笑嗎?”


    “不,”葉淩搖搖頭,正色道:“若有心願便去追求,縱是艱難險阻,卻也一往無前,豈不令人敬佩?”


    孟沛然道:“多謝了,聽你之言,我心中寬慰許多。”


    “隻是三一神教行事詭異,害人無數,你與他們交易,無異於與虎謀皮,還是要小心為上。”


    “因此我才戴著麵具,隻怕連累宗門。現在隻有你知道我的身份,不過我信你不會說出去。畢竟如此這般,害的不僅是我,而是整個問天宗。”


    “我知曉了。但願下次相見,你能如願以償。”


    “但願吧。”


    …………


    監牢之處大戰正酣,屋中喻秋庭和韓奴兒也是“戰鬥”不停。終於隨著一聲尖叫,大戰落下帷幕。


    喻秋庭披著衣服走出門,正巧碰上潘玉霖。潘玉霖低聲道:“事了拂身,即刻便行!”


    喻秋庭點點頭,卻轉身迴到屋子裏,見那床上躺著的韓奴兒,手中突然現出一把斷刃,刺透了韓奴兒胸膛。


    哪知韓奴兒轉過臉,卻微笑著道:“這一天終於來了麽,我還以為不會這麽快。”


    喻秋庭神色一驚:“你都知道!”


    韓奴兒道:“我被宋哲捉來,早就成了玩物,生死便沒有什麽不同。若說於你,我是見色起意,可短短幾天,卻也使我歡愉。能死在你的手裏,我再無怨矣。你快走吧,若是宋哲迴來,必要取你性命。記得,不要去找宋哲報仇,隻要你能平安,我便放心了。”


    看著韓奴兒一臉解脫的樣子,喻秋庭心中不知為何堵塞難通,他顫抖著抱起韓奴兒:“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帶你一起走!”


    韓奴兒卻搖搖頭,道:“你沒有騙我,是我一直在騙自己,若我沒有遇見你,或許會一直渾渾噩噩的活下去。遇見了你,我才知道死是那麽美好的一件事。若有來世,我還會來找你……”


    “我……等著你……”


    兩片嘴唇緊緊的貼合在一起,隻是喻秋庭滴落在韓奴兒臉上的熱淚,再暖不過來那漸漸轉涼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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