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此~去~未~卸~鞍~;誰~料~馬~革~裹~屍~還~;


    今~日~祭~君~三~日~三;夫~妻~相~會~在~黃~泉!”


    戲台之上,謝憐兒跪落在地,淚眼婆娑,竟不是戲中情感。


    台下百裏瀚然看著這一幕,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看來這戲隻能看到此時此刻了,當真可惜。”


    說話間,隻見戲台之上的其他人全都消失不見,隻剩謝憐兒默默哭泣。


    台下的監生,翰林們不明所以,起身四處張望,卻看不到一個戲班之人。


    緊接著,謝憐兒手中出現一塊晶石,她將那晶石向半空一拋,立時光芒四射,連接四方。


    整個戲園的牆壁上,現出一道道明亮深奧的陣紋,道韻顯化,一股可怖的力量籠罩頭頂,令他們動彈不得。


    有人大喊道:“不好,這是殺人陣法,這是要將我們全都困死!”


    “臭娘們兒,你是受誰指使,居然敢對朝廷命官痛下殺手,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諸位莫要慌張,我等聯手,不信這陣法能夠將我們如何。”


    戲台上,謝憐兒看著那空中的晶石,思緒混亂,又想起當日的情景:


    那日她本在戲園裏呆坐著,卻來了一不速之客,身形魁梧,神色冰冷,對謝憐兒道:“我是大乾四皇子,百裏曦禦!”


    謝憐兒微微一怔,起身道:“何事?”


    百裏曦禦道:“我知道你的心上人為人所害,我可以幫你報仇,你可願意?”


    謝憐兒不答,眼神裏充滿了不信任。


    百裏曦禦微微一笑,道:“突然讓你相信一個陌生人確實不妥。這麽說吧,你我不過是各取所需。顧書辭殺了韓石,是受百裏瀚然指使,而我,想讓百裏瀚然死!”


    聞聽此言,謝憐兒身子不斷顫抖,她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百裏瀚然所為,他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


    百裏曦禦見她如此,接著道:“信不信由你,你我有共同的仇人,如此便也簡單了。”說著,百裏曦禦大手一揮,將整個戲園籠罩在道韻之中。


    緊接著,他手裏出現了一塊晶石和不少符籙之物:“這些或許就能夠幫你報仇,你難道不試一試嗎?當然,就算沒有你,我也一樣會派別人去做,隻不過是給你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我與你一樣,有恨之入骨的人,能夠親手報仇,豈不令人高興?”


    謝憐兒看向百裏曦禦,終究是伸手將那些東西接了過來……


    戲園之中,陣法催動,無數罡風烈火憑空出現,不斷收割著此地生命。


    百裏瀚然依舊坐在位子上,端著茶杯細細品茶,身後顧書辭握著一杆玉筆,自虛空中點點書寫,可這陣法隔絕內外,無法引動天地靈力,隻好取了一件道衣,護住周身。


    顧書辭見百裏瀚然無動於衷,不由得急問道:“六皇子,事情危急,這陣法太過厲害,該如何是好?”


    百裏瀚然笑道:“人家既然設下陣法,想要甕中捉鱉,豈會給你我生路?困獸之鬥,不過是徒惹恥笑罷了!”


    顧書辭暗自咬牙,突然看向戲台上的謝憐兒,一步踏出,要取她性命。


    哪知他身形剛衝上台邊,身後百裏瀚然一掌落在他背上,道力震碎了顧書辭半身道骨,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為……為什麽……”


    百裏瀚然一臉漠然,轉而看向台上死死瞪著他的謝憐兒,笑道:“小妹,這顧書辭已經被我廢掉,你現在隨時可以報仇雪恨了!”


    謝憐兒默不作聲,隻是瞪著百裏瀚然,眼神中滿是殺意與冷漠。


    百裏瀚然無奈的搖搖頭:“看來也隻好哥哥代勞了!”


    話音剛落,百裏瀚然袖中祭出一把道器匕首,將顧書辭割去頭顱,身死道消。


    看著百裏瀚然做完這一切,謝憐兒微微張口,問道:“哥哥,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百裏瀚然突然哈哈一笑:“當然是好玩啊!你可知道你得知韓石死訊時的表情,有多麽美妙!對對對,正是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好看了!”


    謝憐兒周身顫抖,指著百裏瀚然:“今天我就和你同歸於盡!”


    “我今天來,就是要和你同歸於盡的!”百裏瀚然淡淡的道。


    隻見周圍慘叫聲不絕於耳,這裏的監生,翰林們盡數身死,慘不忍睹。


    百裏瀚然一步步走向陣中央,對謝憐兒道:“就是為了與你同歸於盡,我才將這些人都叫來。韓石的死,都有他們的份。若是還有仇人在這世上活著,你也不會心安吧?這迴,你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話音剛落,那大陣威能更勝,狂風烈火不斷燒灼,通紅的火苗將百裏瀚然的身形淹沒其中,不見了蹤影。


    謝憐兒熱淚滾滾,在被火焰吞噬的最後一刻,她輕輕地合上眼,心中暗道:“韓石,下輩子,不要拋下我一個人!”仟千仦哾


    大陣發揮到極致,內中再無半個人命存活,隻剩下一群鬼魂仍在嘶聲嚎叫,繼續受那天火的煎熬。


    戲園之外,根本毫無異像能見到。戲班的人得了謝憐兒的話,各自離去。周圍一片寂靜。


    不多時,三道身影急匆匆的跑過來,正是從傾安城迴來的老板娘,店小二與胖大廚。


    三人剛來到遠處,便察覺到不對勁。老板娘兩眼不斷旋轉,現出陰陽之狀,隨後大叫道:“不好,小祖宗啊!”


    三人幾乎是幾步到了近前,隨後驚天道勢衝霄而起,撞在太嶽城的護城大陣之上,引得一陣動蕩,驚動了城中不少人。


    但見他三人周身被道韻籠罩,三股道力匯聚在一處,朝著戲園便撞了過去。那大陣自有防護之力,兩者相碰,正是轟天之響,餘波蕩盡四周圍,成了一片廢墟,多少無辜之人也就此喪命。


    大陣現出本像,老板娘的陰陽眼發揮極致,從那陣法邊緣開出了一道縫隙,緊接著店小二與胖大廚的身形便急掠進去,二人拳腳並用,不斷攻擊那陣中的道紋。


    直到幾處道紋被破壞,這大陣才徹底被打開,隻是裏頭早就見不到半點屍身,甚至連灰燼也燃燒個幹淨。


    隻有地上的一塊同心佩,因為是特殊道器,沒有被損壞,依舊閃著光輝。


    店小二將同心佩撿起來,遞給老板娘。老板娘放聲大哭,悲痛難當:“我的小祖宗啊!你怎麽就這麽傻,這麽傻啊!”


    店小二與胖大廚也跟著大哭起來……


    …………


    雲崖之上,山風唿嘯,吹著衣襟獵獵作響,道道風氣如利刃般劃過臉頰,留下陣陣刺痛。


    葉淩與岄並肩而立,目光透過雲層,落在太嶽城的方向。


    “當初應該是百裏龍騰要尋你,但不知是為何事?”葉淩出言發問,他現在大概能猜出百裏龍騰做過的事情,但又不甚理解是為了什麽。


    岄答道:“他對我的身世很感興趣。不過我什麽都不記得,並沒有告訴他什麽。那宮中實在煩悶,我便離開了。”


    葉淩聞言,有些不解:“他就輕易放你離開?”


    “你似乎很不喜歡他,”岄雖然對世事不甚了解,可一雙眼睛好像能輕易看透真相:“這是為什麽?”


    葉淩道:“因為他,死了很多人。”


    “沒有他,人就不死了嗎?”


    “會死,但不會因他而死!”


    岄默然片刻,卻道:“這世上的人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他們孜孜不倦的追求永生,又樂此不疲的製造死亡,人就是這麽矛盾。在人那裏,生死似乎是大事,可誰都不會在乎別人的生死。如果換一個人坐到百裏龍騰的位置上,也不會少死幾個人,我說的可對?”


    葉淩不答,反問道:“你可知百裏龍騰現在要做什麽?”


    “他想要飛升上界,”岄淡淡的道:“他有這個實力,卻一直在懼怕什麽,所以做了很多準備,他找我,也是想了解上界的事情,隻可惜我並不了解,沒辦法告訴他什麽。”


    “懼怕麽,”葉淩心中疑惑,不知還有什麽能夠威脅到百裏龍騰。


    二人說話之間,那太嶽城周圍,一股無形大勢不斷升騰,王朝之力顯化虛空,凝結璀璨,大地山川不停顫抖,一股恐怖的力量在不斷攀升。


    葉淩微微吃驚:“這是?”


    岄道:“這似乎就是王朝之力,一朝君主所能調動的人間至強之力,有了這樣的力量,才是他破界飛升的底細。”


    葉淩微微點頭,隻見那太嶽城上空,百裏龍騰垂手而立,周身大勢不斷攀升,在他頭頂,蒼穹翻滾,雷聲陣陣,似乎天地也開始震怒起來。


    “這就是要飛升了麽?”葉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即便身處如此遠的地方,也依然被天地間的道勢壓得喘不過氣來。


    岄卻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難道沒有發現,這暗中有多少人盯著,他們可都打算出手了!”


    葉淩聞言微微皺起眉頭,可下一秒,一股令他震驚的氣勢自那雲邊而來,幾步便來到那太嶽城外。


    但見那雲端之上,一黑衣之人負手而立,他中年相貌,氣度不凡,一雙眼睛深邃無光,周身仙霞罩體,沉於大道之中,那大道光輝橫於虛空之中,令人震撼。


    百裏龍騰身後升起一張龍座,他坐於其中,冷哼一聲,天威向四周彌漫,聲音直擊神識,一股無可避免的燒灼感令人難以置信。


    “你段山海何時會做了先鋒?”


    “段山海!”


    葉淩雖然不慣在仙宗之間修行,可這些仙道宗門的事情,他還是略知一二,這段山海正是仙道七脈之一,玉軒宮的宮主。他當初遇到的段涵章,正是他的兒子!


    段山海微微一笑,聲音響徹寰宇,有道音共鳴:“在下不過是先一步到了,怕龍騰兄獨自寂寞,先來陪你聊聊,後邊還有各位道友,很快就會趕到,龍騰兄莫要著急。”


    百裏龍騰聞言輕笑:“如此才符合你姓段的小人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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