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詞曰:“


    誤把冤仇錯定,今朝分道揚鑣。親如兄弟也難逃,福禍向來不保。


    久作紅塵慣客,絕情離恨迢迢。餘波更盡咽瓊霄,恩怨相逢一笑。”


    太嶽城外,道勢浩蕩,天地失色。


    龍淵劍斜插在大地之上,引得一陣地動,無上劍罡隨即消散,不見威力。


    徐錚身子倒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吐,便是那一身道骨也幾近破碎。百裏龍騰這一拳,已經定出了勝負。


    不過,百裏龍騰並未再出手,而是冷冷看著徐錚,深邃無比的眸子裏看不出是何情感。


    正這時候,一道身影從南邊踏空而來,卻正是那背著木劍的“葉淩”。


    “大哥!”


    與此同時,自另一邊也踏空而來一個少年,一雙眸子清澈透亮,有一種處世未深的潔白。麵上帶著焦急之色,急忙朝徐錚飛來。不過他身形不穩,看來是學會逸世淩虛不久。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徐錚的三弟,吳情!


    吳情自從銜月閣與葉淩失散以後,便再沒了消息,直到後來出現在六皇子府上,卻已經在邁入淩虛境的關口,正因如此,葉淩沒有將吳情帶走,及時的離開太嶽城。而今,他剛剛破關而出,正式邁入淩虛境,還不來及高興,便聽說了城外的變故,得知自己的大哥與二哥都在太嶽城外,吳情大喜過望,便急忙趕來。


    眼見得大哥與二哥都在,吳情心中一陣歡喜,不過看徐錚受了重傷,臉上掛滿了擔憂。


    徐錚背後,“葉淩”穩穩將徐錚接住,語氣冰冷的道:“大哥,你沒事吧?”


    徐錚不答,轉頭看向“葉淩”,神色凝重,可是他現在身受重傷,動彈不得。


    下一刻,吳情剛到二人身側,卻隻見“葉淩”手中一把斷刃,散著黑氣,緊接著反手一刺,穿透了徐錚的胸膛。


    那濃濃黑氣自斷刃處散溢而出,猙獰恐怖,不斷吞噬著徐錚的生機。


    “不!”


    吳情愣在原地,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自己的結義二哥,就在他麵前動手殺了自己的結義大哥!


    徐錚咬著牙,嘴角血流不止,卻並沒有反抗,也無法反抗。在他背後,“葉淩”抽出了斷刃,迴頭冷冷看了吳情一眼,轉身離去。


    吳情來不及去追葉淩,急忙上前扶著大哥徐錚,哭道:“大哥!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徐錚見了吳情,強擠出一絲微笑,道:“你……沒事……就好,我……和你二哥都很……擔心你……”


    “大哥,二哥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徐錚搖了搖頭,攤開手掌,裏頭是兩塊不一的玉佩,他斷斷續續的道:“這是……你們兩個戴著……你們的……身世……”


    話音未落,徐錚兩眼緩緩閉合,周身道力潰散,神識湮滅,徹底身死道消!


    一代兵家虛聖,今日隕落於太嶽城前!


    “大哥!”


    吳情放聲大哭,悲憤難忍。


    正這時候,一道身影急忙趕來,見到眼前這一幕,臉色煞白,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吳情迴頭去看,正是方才逃走的“葉淩”!立時將徐錚的屍體放在地上,反手一招,掌心現出一道長刀,指著葉淩,喝問道:“葉淩!你為何要殺害大哥?”


    葉淩不由得一愣,反問道:“三弟此話何意,我怎麽會……”


    “我親眼所見,容不得你狡辯!”吳情恨聲道:“難怪六皇子說你入了官場,性子大變,讓我對你小心些,沒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無情無義之事,我真是看錯了你,大哥他也看錯了你!”


    葉淩不知所措,隻有對自己的三弟吳情,他才突然有了這種無力感。


    吳情見葉淩不答,以為他無可辯解,隻是想來誆騙自己,便深吸了一口氣,一刀將衣角割斷,仰天大喝,聲傳四野:“從今天起,你不在是我二哥,我吳情與你葉淩割袍斷義,不共戴天!”


    此言一出,葉淩周身顫抖不止,仿佛遭受五雷轟頂,便是跨境天罰,也未讓他如此受傷。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與趙煜,張漠戰罷,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悟,便急忙趕迴來,結果隻見到吳情抱著徐錚的屍體,大哭不止。緊接著,吳情便衝他質問,仿佛真是他殺了大哥一般。


    葉淩明白這其中定發生了什麽,可卻來不及解釋。


    吳情長刀一揮,身形衝著葉淩邊衝了過來,咬牙切齒的道:“葉淩,你還我大哥命來!”


    “三弟,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大哥他是怎麽了?我怎麽會殺害大哥,這其中定有誤會,你聽我解釋啊!”


    “廢話少說,你以為我會聽信你的花言巧語?你害死了我大哥,是不是還要來害我啊!”


    吳情長刀連劈,不過都被葉淩輕易躲過。葉淩的身法鬼魅異常,而吳情剛入淩虛境,沒有學過什麽道決功法,故而根本不是葉淩的對手。


    但葉淩現在既無法勸阻吳情停手,又不能還手,隻好施展玄天殘影,不斷躲避,逃之夭夭。


    “我看你還能逃到哪裏去,你給我站住!”吳情長刀覆著刀罡,在葉淩身後窮追不舍,很快二人便離太嶽城越來越遠。


    太嶽城外,千萬大軍一時嘩然,眼見得徐錚身死,不少人失聲痛哭,不知所措。徐錚就是他們的支柱,這麽多年來,將士們就是靠著大柱國的名威,這才一直獨立於大乾朝廷之外,不受任何人的指揮與節製。


    百裏龍騰立於虛空之上,俯瞰大軍,隨後目光落在那中軍處一個中年文士身上,出言道:“智囊,事到如今,你還要他們白白送死嗎?”


    這中年文士默然片刻,衝百裏龍騰拱手一禮:“此刻生死,在君而不在臣,臣有求生之心,不知君可有寬赦之意?”


    百裏龍騰微微一笑:“識時務者為俊傑,朕知道你的心思,朕有些乏了,都散了吧!”


    言罷,百裏龍騰又小聲言說,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就當做是我對你的一點彌補吧!”


    中年文士點點頭,吩咐身側將領收斂了徐錚與孟婉宮的屍身,隨後傳令四門兵馬,收兵撤退。


    千萬大軍如潮水一般退去,很快太嶽城外便重又恢複了空曠,冷風掃過,吹散了那漫天殺意。


    高和服了丹藥,傷勢恢複了不少,剛要起身去見百裏龍騰,卻見一道身影落在城牆之上,頭戴鳳冠,身著宮服,手中一根龍頭拐杖,雍容富貴,麵貌慈悲。正是大乾太後,高翠風。


    高翠風看著半空中的百裏龍騰,語氣哀怨:“皇兒,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百裏龍騰看向高翠風,隻是淡淡的言道:“母後,你本該待在紅袖書院,不該迴來太嶽城。”


    高翠風搖了搖頭,無奈的道:“你錯了,徐錚請哀家迴來,可不是要來阻止你,他希望我能夠幫你!”


    “幫我?”


    百裏龍騰臉色如常,可語氣當中卻多了半分驚訝。


    高翠風歎息一聲,道:“哀家知道你要做那登天之事,可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你父皇知你心意,故而臨終之前,將這王朝氣運一分為四,你為人主,掌一分,天下官吏共占三分,四禦王同掌三分,而這最後三分……”


    老太後一敲拐杖:“正在哀家的這根龍頭拐裏!”


    百裏龍騰眉頭微皺,他知道自己父皇對他的戒備,隻是如今被高翠風說起,他心中依舊是十分不悅。


    高翠風言道:“如今內閣已經被你整垮了,四禦王已除其三,剩下一個韓玉樓,想必你也早有辦法。如今你差的,便是哀家手裏的這三分氣運了,現在,哀家就將它交給你!”


    話音未落,高翠風周身道勢浩瀚,無形道韻蕩起連綿大浪,衝向四麵八方。她講龍頭拐高高舉起,但見得金光奪目,氣勢磅礴。


    緊接著,一聲龍吟自龍頭拐中傳出,隨後那龍頭處金光凝結,竟然飛出了一條金龍,在空中盤旋。


    這正是大乾王朝的三分氣運所化,擁有無上道力。


    百裏龍騰見了,掌心翻上,鎮國玉璽飛至空中,亦光輝耀眼。


    隨後,那金龍飛向玉璽,融入其中。玉璽不斷流轉,光芒更勝。


    百裏龍騰仰天大笑:“朕,才是大乾之主,萬世之君!”


    玉璽重新迴到百裏龍騰手裏,一股王朝之力不斷加持,使得天地間都充斥著恐怖的威壓。百裏龍騰舉手投足之間與道相合,仿佛是這一片天地的主宰,他的意誌便是此地的法則。


    城牆上,高翠風做完這一切,仿佛老了數千歲一般,手扶著拐杖搖搖欲墜,幸好有百裏太造突然現身,將高翠風給扶住。


    高翠風對百裏太造道:“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咱們走。”


    “嫂子要去哪裏?”


    “去傾安城,我要去見我孫子和孫媳婦最後一麵!”


    百裏太造聞言,竟然正經的點了頭,事後沉聲道:“就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啊!”


    …………


    小戲園裏鑼鼓不停,台上演繹不絕,底下叫好不斷,與那外界凝重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百裏瀚然正仿佛沉在戲裏,外頭走進來一黑袍之人,來到百裏瀚然身邊耳語了幾句,便走開了。


    顧書辭見那人說完以後,百裏瀚然嘴角掛起了笑意,隨後又歎息一聲,十分不解,便出言問道:“六皇子,不知何事高興,又為何事歎息?”


    百裏瀚然答道:“聽說城外正在上演一場弟兄反目的大戲,有如此好戲,豈不讓人高興?可如今我在這裏看著這無聊的戲台,卻是錯過了這一出好戲,又如何不讓人歎息?”


    顧書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知道百裏瀚然的話是何意。


    不過百裏瀚然又看向戲台上的謝憐兒,笑著道:“我看這洗戲園子裏嘛,說不定也會有一出好戲,倒是令人有些期待啊!”


    戲台上,謝憐兒看向牆邊的幾個人,他們不斷往牆上貼著黃紙,似乎是在做什麽道法。


    謝憐兒暗中咬牙,目光落在顧書辭身上,滿是敵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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