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嶽城外,寒風拂過,掀起漫天黃沙。千萬大軍列陣在野,殺氣衝霄。


    衛北辰立於城門之上,麵無表情,伸手撫著胸前長須。他已經鎮守太嶽城上千載,可這樣的陣仗,他也算是第一次見。


    徐錚自齊山率兵而來,一路城池盡都放行,並未抵抗。隻因為徐錚說他隻往太嶽城而來,其餘人一概不問。


    三軍之中,徐錚端坐在車輦之上,自顧自的自斟自飲,等待著百裏龍騰的到來。三軍默然,卻比任何時刻都要令人恐懼。


    時間仿佛過了許久,高和一聲唿喊打破沉寂:“聖上駕到!”


    緊接著,但見得龍鳳儀仗出現在城牆之上,那城門之上,百裏龍騰負手而立,但見他頭戴玉冠,一襲黑底黃紋的龍袍,氣度不凡。


    在他身側,站著一身布衣,麵色蒼白的皇後孟婉宮。孟婉宮遙望著軍陣當中的徐錚,神色裏盡是落寞,可終究還是夾雜了一絲欣慰與擔憂。


    徐錚見了孟婉宮,猛然間站起身,腳踏虛空立於雲端之上,與百裏龍騰平視對談,言道:“百裏龍騰,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牽扯於她!”


    百裏龍騰微微一笑,順勢坐到高和搬來的椅子上,道:“你我之間怎能沒有她,若是沒有她,何來今日的你我?”


    徐錚神色幾經變幻,拳頭握緊又鬆開,終究還是忍住了怒火。他的目光看向孟婉宮,見她神色蒼白,眼眸紅潤,心中盡是氣憤。


    隨後,徐錚聲含道韻,遠播千裏,滿城百姓與城外全軍的兵馬,都能聽到他的聲音:“百裏龍騰,你害死了太子,害死了你的親生兒子,你還有半點良知嗎?”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便是太嶽城裏的百姓,也紛紛走出門來,遙望著天空,不敢相信這個消息。


    百裏龍騰眉頭微動,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同樣聲傳萬裏:“太子之死,是朕照顧不周,今日大柱國以兵犯闕,想來就是要捉拿害死太子的真正兇手,朕現在就告訴你,太子是被當朝首輔,梁敬一害死的!”


    此言一出,眾再嘩然,徐錚看著百裏龍騰的眼神裏,藏著深深不恥。


    …………


    大乾皇宮以內,貴妃梁昱坐在車輦上,跟隨王錦向著宮外走。


    哪知道很快便被一群太監攔住,趙煜走上前來,對王錦冷笑道:“王錦,這就是你的選擇?你背叛了陛下!”


    王錦聞言,亦冷笑道:“背叛?若不是他百裏龍騰將我棄如敝履,我又何嚐會做到這般地步?現如今我已經沒有退路,隻有拚個魚死網破!”qqxsnew


    “可現實是,魚死了,網也不會破!”


    話音剛落,趙煜周身道勢激蕩,衝著王錦便打出一掌。王錦見了,運轉道力便迎上一掌。


    兩掌相對,兩股強橫的道力碰撞開來,蕩起連綿氣浪,震蕩虛空,波及了周圍的宮人。


    二人身形各自被震飛,連退數步方才站穩。趙煜道:“若不是看在貴妃娘娘在此,我必然讓你當場斃命!”


    王錦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道:“咱們司禮監這幾個人裏,除了老祖宗,就數你的修為最深,我承認我打不過你,可若是拚起命來,鹿死誰手可就不一定了!”


    “哦?”趙煜聞言,臉上滿是嘲諷之意:“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話音剛落,趙煜踏空而起,周身道勢衝霄,烈火大道衍化虛空,無形道韻蔓延,掀起滾滾熱浪,令人難以靠近。


    王錦不堪示弱,亦腳踏虛空,周身金行大道衍化,手中現出一把神刀,泛著五彩光芒,鋒芒無比。


    “我到要看看你有什麽斤兩,敢說出如此大話!”


    話音未落,趙煜大喝一聲,烈火大道激蕩,他朝著王錦打出一拳,熊熊烈火凝結拳印,所到之處泛起無邊火海,燒灼虛空,令人難以抵擋。


    王錦見狀,舉手祭出神刀,刀鋒帶著金行大道,銳利無比,自那火海當中斬出一道真空通道,迎著那拳印便斬落下來。


    金行之氣破開烈火,將那拳印斬為兩半。可那火焰也傷了神刀,護體道韻被烈火大道攻破,神刀不斷顫抖,最終化為一道流光,飛迴到王錦身上。


    王錦在神刀迴歸那一刻,似乎受了重創一般,連退了兩步,喉嚨一甜,險些吐出一口鮮血來。


    緊接著,烈火大道遍布天空,將王錦包圍在熊熊火海當中,如一葉孤舟,搖擺在汪洋之內。


    趙煜立於王錦麵前,冷笑道:“我且看你如何與我拚命?”


    麵對著周圍的火海,王錦周身護體道韻隔絕內外,令他不被大火所傷:“咱們好歹當年也是一同進宮伺候主子,這麽多年的同僚之誼,你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趙煜聞言冷聲道:“你可還記得你做過的事情,你要為你做過的那些事情付出代價!”


    王錦道:“趙煜,你可要想清楚了,百裏龍騰薄情寡恩,何時在意過手下人的死活?最是無情帝王家,你這麽死心塌地的為他賣命,早晚也逃不過兔死狗烹的下場!你今日若是助我一臂之力,來日新主登基,你我依然是內廷領袖,萬方仰慕!何必為了他百裏龍騰,如此賣命呢?”


    趙煜滿臉漠然,言道:“自從我們受了那一刀,便注定了這輩子隻是個奴才。但奴才與奴才尚有不同。你既然不能從一而終,新主子也要對你有所忌憚。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兔死狗烹。你自以為聰明,孰不知事聰明反被聰明誤,梁家利用你,也必然會殺了你!”


    聞聽此言,王錦咬著牙,掌心一股道力流轉,隨時準備再次出手與趙煜一搏。


    地麵上,梁昱見她二人離開以後,便催促車輦速行。她畢竟還是貴妃,所以底下的人也不敢阻攔,隻能看著她離去。


    可沒走多遠,司禮監太監張漠便攔住了去路,道:“貴妃娘娘,如今皇宮戒嚴,您不能隨意走動!”


    此言一出,梁昱大怒,命左右挑開了簾子,厲聲嗬斥道:“我乃是大乾貴妃,你一個奴才也敢指手畫腳,我看你是活膩了,還不給我閃開!”


    張漠人如其名,神色漠然,冷聲道:“咱家奉旨看守皇宮,沒有陛下的命令,誰也不能隨便出入,貴妃娘娘還請諒解,就此迴去,若是娘娘您執迷不悟,咱家可就不得不奉旨行事了!”


    梁昱修為不高,根本不是張漠的對手,見張漠出言威脅,她也是咬牙切齒,卻又無能為力。


    “娘娘,奴婢再說一遍,請您迴去!”


    “你……”


    正在此時,突然一道身影急掠而來,一拳將張漠打倒在地,冷聲道:“狗奴才,再敢對她這麽說話,我必殺你!”


    梁昱看著突然出現的這道白衣身影,淚水止不住在眼中打轉,經過了這麽多年,他終究還是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張漠站起身,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上柱國陳長纓,變道:“陳柱國,奴才是奉旨行事,你身為外廷之臣,還請不要插手皇宮之事!”


    陳長纓並不理會,徑自走到車輦前,看著梁昱,神色複雜:“你比最後一次相見時,消瘦了許多。”


    梁昱的淚水流下,突然撲到陳長纓的懷裏,放聲大哭:“你這個混蛋,為什麽不管我,為什麽?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


    兩隻玉手不停拍打著陳長纓的前胸,淚水也不斷浸透他的衣服。


    陳長纓就這麽任憑梁昱發泄著自己心中的不滿,最終一把將她抱住,柔聲道:“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麽久,從現在起,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梁昱聽了此言,仿佛心裏突然被擊碎一般,抱著陳長纓嚎啕大哭,似乎想要把這麽多年來的委屈,全部都傾訴出來一般。


    一旁的張漠依舊是麵無表情,他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知該如何是好。


    待梁昱哭過之後,陳長纓將她抱在懷中,徑自往皇宮外走。


    這時正聽到百裏龍騰的聲音:“太子之死,是朕照顧不周,今日大柱國以兵犯闕,想來就是要捉拿害死太子的真正兇手,朕現在就告訴你,太子是被當朝首輔,梁敬一害死的!”


    梁昱聽了此言,神色大變,道:“我父兄有危險!”


    陳長纓對梁敬一與梁晨並無半點好感,甚至是無比仇視。可見了梁昱這般模樣,他也隻好安慰道:“不要擔心,他們會沒事的。”


    兩個人正往前走著,背後張漠突然出言道:“上柱國此舉,恐怕是不妥吧?”


    陳長纓不答,突然手中長劍破空而來,朝著張漠便刺殺而至。


    張漠神色大變,急忙運轉起周身水係大道,蕩起一層水盾擋在身前。


    可陳長纓的劍道勢驚人,竟然輕鬆破開了張漠的防護。


    張漠見勢不好,千鈞一發之際,閃身便躲,那劍便刺穿了張漠的左胳膊,飛迴陳長纓的手中。


    張漠強忍著痛意,急忙服下幾顆丹藥,就地坐下,運轉道力療傷。


    陳長纓收起了寶劍,頭也不迴的道:“若是再敢阻撓,我便取你的狗命!”


    張漠不敢搭話,他方才差一點被會死在陳長纓手上,因此他此刻不敢再去招惹,眼睜睜看著陳長纓抱著梁昱離開。


    不多時,那趙煜自虛空中落下來,見張漠如此狼狽,皺眉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張漠周身道力流轉,藥力散開,已經止住了胳膊上的血,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方才上柱國陳長纓來,帶走了貴妃梁昱,我這也是被他打傷的。”


    “哦?”趙煜聞言,沉聲道:“沒想到,國家危難之際,這些跳梁小醜便全都跳出來了!”


    張漠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問道:“王錦呢?”


    趙煜冷笑道:“已經身死道消,成了一堆飛灰!”


    張漠點了點頭,道:“貴妃被帶走,這皇宮裏也就沒什麽需要看守的了,咱們也去幹爹那裏吧!”


    “也隻能如此了!”


    言罷,二人踏空而起,便朝著太嶽城城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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