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請留步,在下有話要說!”


    葉淩與秦笑剛走出太嶽府衙不遠,卻被身後趕來的季長風叫住。


    二人迴頭,秦笑問道:“事情不是問清楚了,還有什麽事?”


    季長風拱手一禮,道:“二位今日能夠在戲園裏不畏權勢,仗義出手,定然是那俠肝義膽之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邀二位入我府衙,助宋大人辦案,維護地方太平!”


    葉淩與秦笑聞言一笑,秦笑擺擺手,笑道:“我是雲遊四方的大俠,怎麽能困在一處呢,天底下還有許多不平之事要我去鏟除呢!”


    說著話,他便招著手,轉身離去。


    葉淩亦是搖搖頭,拱手一禮:“多謝相邀,隻是我誌不在此,告辭了!”


    言罷,葉淩亦轉身離開。


    “這……”


    季長風無可奈何,隻好輕輕歎息一聲,迴去府衙之內。


    穿大庭,過迴廊,來在內堂之上。宋拯正穿著便服,坐於堂前讀書。


    見季長風迴來,宋拯道:“可是被人迴絕了?”


    季長風點點頭,道:“我本想邀他們二人為大人效力,隻是他們誌不在此,無可奈何。”


    “人各有誌,不可強也。”


    “可是大人被太子拔濯,初到京城,”季長風又道:“屬下早聽聞京城內外,明爭暗鬥,大人處在這個位置上,自是兇險萬分啊!”


    宋拯輕輕將書卷放下,正色道:“宋拯入仕,便是為了上報皇恩,下安黎庶。縱然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懼?”


    季長風神色動容:“大人!”


    ……


    大街上,秦笑捂著胸口,笑道:“你果然沒讓我失望,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葉子,”葉淩道:“與我熟識之人,都這麽稱唿。”


    “葉子!”秦笑道:“我們就此別過吧,我還要去別處行俠仗義,不能陪你了!”


    言罷,他便轉身離去。


    “秦笑!”


    葉淩高聲一喊,待秦笑迴頭時,丟給他一個錢袋,道:“朋友相贈,不可推辭!”


    說完,葉淩便轉身走了。


    秦笑愣在原地好久,方才微笑自語:“下次還你就是了!”


    待葉淩轉迴鏢局時,已經是下午十分,許國頗有些焦急的站在門口觀望。見葉淩迴來,便上前詢問:“你這是到哪裏去了,真是讓人著急!”


    葉淩笑道:“鄉下人進城,自然是要四處逛逛,京城繁華,我這雙眼睛都有些不夠用了!”


    許國哈哈大笑,拍了拍葉淩肩膀,道:“走吧,我們也該迴去了。王鏢頭說最近好好歇歇,過些日子還有一趟遠門要出,到時候你可得跟著。”


    葉淩笑著點點頭,不知為何,從許國身上,他總能感覺到一絲大哥的影子。


    說著話,九爺便趕著馬車出來,載著他們出離了太嶽城,迴到小鎮當中。


    馬車方才路過學堂,葉淩便跳下來,道:“我要去看看青伊,你們先迴去吧!”


    許國招著手道:“晚上來我家,要你嫂子準備些好酒好菜!”


    “好,等下一定過去!”


    葉淩笑著,目送馬車離開。


    “女慕貞潔,男效才良。知過必改,得能莫忘。罔談彼短,靡恃己長。信使可覆,器欲難量。”


    學堂之中,讀書勝朗朗傳來,宛轉悠揚。


    葉淩立在門口,探著身子朝裏望去,隻見學堂裏總共二十多個孩子,有男有女,盡都捧著一本書在搖頭晃腦的讀著。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不渡與自修這一僧一道,在儒家學堂中見到其餘兩家的人,實在難得。


    孔孟堯,孔夫子一身雪色的儒衫,盤坐在前頭閉目養神,不知是睡是醒,卻依舊體態端莊,儒雅慈祥。


    葉淩四下觀望,終於在左邊靠窗的位子見到了小寶,也就是青伊。此刻她正聚精會神的盯著書本,認真誦讀。


    上學堂的機會對她來說異常寶貴,因此她十分認真,絕不浪費哪怕一秒鍾。


    終於,夫子緩緩睜開眼,真起身來止住了眾人的誦讀,道:“一個一個上來,將今日講的背誦出來,便可下學迴家了。”


    此言一出,不少孩子都皺起眉頭,顯然十分想迴家,卻暫時不滿足條件。


    反倒是青伊第一個站起身,走上前去,先對夫子拱手施禮,這才流利的背誦內容。


    夫子微笑著點點頭,道:“青伊雖初來學堂,卻十分勤勉,可做你等榜樣!”


    青伊甜甜一笑,望向門口時,就見到葉淩正笑著看她,立時高興萬分,恨不得馬上撲過去。隻是有夫子在場,不能壞了禮數。


    夫子也注意到了葉淩,隻是並未多言,讓青伊下學去了。


    青伊滿心歡喜的收拾自己的書包,笑著跑出來,投到葉淩懷裏:“大哥哥,夫子誇我了呢!”


    葉淩點頭笑道:“我都聽到了,青伊是最棒的!”


    “大哥哥,你能送我迴家嗎?我今天在學堂可開心了,我慢慢說給你聽!”


    說著話,青伊便拉著葉淩的手,往家走去。


    不渡與自修看在眼裏,妒在心頭,隻恨自己沒有背下文章,不然也能和青伊一起下學迴家了!


    一轉頭,一僧一道的眼神對上,馬上便知曉了對方心思,火花四濺,隨即便埋頭書案之上。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以後背下文章,陪青伊一起迴家的人,隻能是我(我)!”


    ……


    葉淩將青伊送到家門口,青伊卻突然轉身道:“大哥哥,謝謝你讓我能夠有機會上學堂!”


    葉淩不解:“這都是你的努力,為什麽要向我道謝?”


    “我知道,我那天撿的錢,其實是大哥哥故意放在那裏的,對不對?”青伊眨巴著一雙明眸,眼神裏滿是機敏與聰慧。


    葉淩笑著蹲在她麵前,問道:“你怎麽會知道,難道大哥哥做的不夠好,沒有瞞住你和你娘?”


    青伊搖搖頭,道:“大哥哥瞞住我娘了,隻是瞞不住我。我去采花的地方離城太遠,根本就沒有人蹤,所以姨夫才擔心我的安全,不許我去采花來賣。而且……那個錢袋上,有大哥哥的味道!”


    言罷,青伊便笑著跑進院去,紅著臉對葉淩道:“所以我要謝謝大哥哥!我一定會報答大哥哥的,等我長大了,我就……我就要跟大哥哥做一家人!”


    話音剛落,青伊便趕忙跑進屋去了。


    “一家人……”


    葉淩輕輕一笑,望了望躲在屋門口,悄悄往外看的青伊,展顏一笑,隨後便趁著暮色,消失在巷陌之中……


    ……


    太嶽城,一處府邸的書房內,一青年坐於棋盤前頭自弈。


    不多時,有老管家敲門走進來,出言道:“今日城中,出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哦?”青年頭也不抬:“說來聽聽。”


    管家便道:“新上任的太嶽府尹宋拯,以強搶民女罪,判了吏部尚書賈成道的孫子賈琥六年牢獄之刑。”


    “宋拯麽,”青年道:“我聽聞過此人,不畏權貴,鐵麵無私,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太子將他調來京城,倒也合適。賈琥被關,賈家有什麽反應?”


    管家道:“賈府閉門謝客,再無其他動靜。”


    青年微微一笑:“老狐狸倒是精明,但這個時候潛身縮首,恐怕是晚了。吏部事關重大,大哥可是勢在必得,賈琥不過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另外,”管家道:“還有一件事,在賈琥的案子裏,牽扯到了一個人,似乎是大柱國的義弟葉淩。”


    “葉淩?”青年猛然抬頭,看著管家道:“細細說來!”


    管家便將事情告知,青年笑道:“原來他來了太嶽城,這也難怪,自己的義弟在此,他自然是會找來的。你可知他住在何處?”


    管家道:“就在城外的鎮子裏……另外,我們抓到了曲義的小女,此人似乎也和曲知若有所瓜葛!少爺,我們該做些什麽?”


    青年聞言一笑,拿起一枚棋子落在經緯之間,道:“既然有現成的棋子在,用用便好。將消息透露出去,就叫這地方的父母官,去捉拿犯官的同黨!”


    “是!”


    管家領命出了門,青年看著棋盤自語道:“賈琥為什麽要強搶民女呢?他理當不是這樣的人才對啊!這裏頭又有誰的影子呢?”


    ……


    又一處府邸,裏頭燈火通明,卻並不見什麽下人來往。


    一處房舍裏,主位上端坐著一個錦衣少年,若葉淩見了,定會一眼認出,此人正是那大乾王朝六皇子,百裏瀚然!


    當初他隨百裏長空去請徐錚,路遇險情而身受重傷,此刻卻已經完全恢複,修為也是大為精進,已經觸到淩虛境邊緣。


    在他下手處,也坐著一個青年,卻是那賈琥的兄長賈瑛。


    賈瑛坐在那裏,端著茶杯,麵無表情道:“賈琥入獄,該是六皇子對他說了什麽吧!”


    百裏瀚然聞言一笑:“替你除去一個禍害,難道還要換來一番興師問罪?天底下怎麽還有這樣的道理。你若這般,日後傳出去,誰還敢替你辦事?”


    賈瑛冷笑:“死人才不會說話,斬草可要除根呀!若是野火燒不盡,真不知是鋤草,還是施肥!”


    百裏瀚然喝著茶,笑道:“宋拯何許人,我能有什麽辦法?六年光景,什麽都會過去。縱然是草原廣闊,也終究要做瀚海闌幹。”


    賈瑛站起身,道:“祖父大人已經傳命,賈府上下閉門謝客,不得隨意外出走動,在下也是身不由己,請六皇子多多見諒。”


    百裏瀚然點點頭:“眼下朝局還很平穩,隻是不知能夠保持幾時。今年便是大考之年,賈公子可有心仕途?”


    賈瑛道:“祖父與父親有命在前,我不敢違抗,自是與這進士無緣。過些年我便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尋求清淨之所,苦心追求大道。”


    百裏瀚然聞言一笑:“望你能夠如願。”


    “多謝六皇子吉言,”賈瑛拱手一禮:“在下告辭了。”


    望著賈瑛離去的背影,百裏瀚然亦站起身,望著庭外,暗中自語:“這平靜之下的風浪,又需幾時才能到來?看來我還要再添些助力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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