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人群走了一段,看著眼前歎為觀止的人數,蘇然咂舌。這是不是太過了點,這牛?貌似發糧都沒這多人吧,這宣法講的是金子不成,這麽受歡迎。看來墨宗在民間的影響力還真不小,比想象的還要厲害。

    蘇然擠在後麵幾排,伸長脖子勾望前麵的景色,看到的卻全是人頭,什麽都望不到,後麵來的人越排越多,擁擠非常,照理說這種場麵該是吵雜喧鬧,可讓人稱奇的是,人雖然擁擠繁多但確安靜的針落可聞,異常的沒有任何嘈雜。這麽自覺?蘇然環視著人群,淡淡的挑眉。還是為了聽清宣法上人講頌的教義,自覺的閉嘴禁聲,望聽得仔細?

    有趣,我到要好好聽聽,看是什麽教義叫眾人癡迷成這樣!隻是現在堵塞在人群最外圍,怎麽能進去瞧個究竟?蘇然若有所思的掃過人群,眼珠轉了轉。冰果!有了。雖然不太厚道,但是也隻能這樣做了,事從緩急嘛,嗬嗬,不過滿老土的。

    “地上掉錢啦……”一聲明亮的聲響劃破長空,還帶著迴音。

    不需再言語,眾人立即電光火石的彎腰低頭看個仔細,一青衣人趁機閃著殘影飛身掠過,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最前麵,而後迅速的假裝彎腰低頭,嘴角含笑。還好還好,滿奏效的,師父教的輕功她這麽使,那老頭知道了會不會吐血?蘇然不由笑溢一聲,突覺身子一僵,迅速的抬起頭捉到一雙滿眼趣意的眸子,一位紅衣嬌俏姑娘。她剛剛都看到了?看她穿著該是有錢家的小姐,怪不得沒與眾人一道低頭。

    感覺還有一道,蘇然撇開眼眸,望到搭台紅毯之上,白色帷幔之後一雙冷淡卻如光電的黑眼,對上之刻,便結冰似地凍住,呆愣的腦袋空空,收不迴神。為什麽會有種熟悉的感覺,那個坐於帷幔之後的人,他,是誰?

    一陣歡唿,早已收迴眼眸立正站直的眾人抱怨幾句惡作劇的人後便見墨宗宣法等人款款而來,皆是白衣玉冠,相貌堂堂,風采卓越,引得民眾一陣沸騰,歡唿。

    身後兩位白衣束發男子分別站與搭台幾案兩側,手握寶劍,眉目冷漠。另一位白衣含笑的俊雅男子緩緩的步於幾案前,向眾人微微點了點頭道:“墨宗含關分館,韓字輩宣法上人寒玉在此宣講仁義教義一二,謝過各位蒞臨。”說罷,一揮衣袖,點上檀香,端正的做於蒲團之上。

    煙雲嫋嫋,如山穀清幽的琴音緩緩奏起,流瀉四周,一瞬之間,將激動迫切的眾人心緒撫平,淡然穩逸。

    韓玉已開始講頌教義,但蘇然全部心思卻放在帷幔之後那個撫琴男子身上,隱隱約約,蘇然覺得有些心慌,出不說什麽感受,直覺告訴自己,那人不簡單。

    “仁人處理事務的原則,是為天下興利除害,行仁義之舉,除眾人之害,以此戒條端正自身。那麽既如此,天下的利是什麽,而天下的害又是什麽呢?”

    “家族與家族之間相互掠奪,人與人之間相互殘害,君臣之間不相互施惠、效忠,父子之間不相互慈愛、孝敬,兄 弟之間不相互融洽、協調,這就都是天下之害。人與人不相愛,就必然 相互殘害;君與臣不相愛,就必然不相互施惠、效忠;父與子不相愛,就必然不相互慈愛、孝敬;兄與弟不相愛,就必然不相互融洽、協調。天下的人都不相愛,強大的就必然控製弱小的,富足的就必然欺侮貧困的,尊貴的就 必然傲視卑賤的,狡猾的就必然欺騙愚笨的。舉凡天下禍患、掠奪、埋怨、憤恨產生的原因,都是因不仁愛而產生的……”

    “國與國之間征伐為何?是為了本國的子民嗎?那個國家是為了國家存亡被逼得不得不發動戰爭?不,這些都不是。我們看到的戰爭往往是因為土地得到的不夠豐厚,寶物得到的不多,在位者才恣意發動戰爭引起戰亂。這樣的舉措動機何在?如果在位者能體諒本國戰亂百姓妻離子散之苦,勵精圖治的管理自己國家,興木農事,仁愛百姓,勤政為民,這樣的國家能不會昌盛繁榮嗎?還會覬覦別國的寶物,財富而私心的發動戰亂?……”

    “在座各位想想,不久前的七國戰亂剛剛結束,我們都經過戰火的摧殘,有的沒了家園,沒了土地,沒了孩子,妻子……那時挑起戰亂的是燕國,結果怎樣?最後因不得人心,挑起無謂戰事,被他國殲滅,不複存在。可見,失了仁義人心的國家,不為民護民的國家,都將存不久已。而如今過了不到三年,又萌複一些隱秘勢力,強權的國家借著自己武力的強橫,無故挑起事端,發起戰事,引得我們還沒重整家園便又要流離失所,淒慘逃離。這樣的國家會久遠嘛?會得到他國子民的臣服嗎?會輕易獲勝嘛?……”

    “不會!不會……”

    “不會!絕對不能讓這樣的無恥小國得逞,我們不同意!我們絕對要反對!”

    “我知道,我知道那國家是誰!是辰國!是辰國這次無故發起的戰端,害得我們棄家逃到這,都是辰國!辰國……”

    “嗚嗚……我就是被辰國害的,我妻子兒子都因為辰國三月前在衛國欣城發動的戰爭而死的,我一個人好不容易逃了出來……”

    …………

    一片議論之聲。蘇然暗暗捏緊了拳頭冷厲的盯著韓玉。好個韓玉!好個墨宗!好個木非熙!師兄,你洗腦灌輸仁義思想的本事還真是高!滴水不漏的煽動民眾的反辰情緒,讓辰國失了天下之心,甚至更甚者,造動百姓與辰國作對。一點一點影響他國的整個布局,計劃!你高明!不主動道出他國之名直接分析戰爭的厲害,事物的具細。而是旁敲側擊的宣講仁義的思想,引出無謂發動的戰事的由頭,讓民眾自己道出是哪個國家,道出自己所受的疾苦,深切的體會更讓人信服,讓百姓痛恨!你高明!

    可你怎麽不說說那些隱秘引起戰事的事端,隻說哪國先挑起的?難道誰先發動兵力,誰就是肇事者嘛?狗屁!你衛國墨宗秘密挑撥,離間,暗殺,甚至栽贓的事怎麽不說?仁義是用來感化,教導的。但若在仁義的麵具下,引起更大的戰亂,使更多的人喪命,那又是什麽?!

    木非熙!!!你到底想幹什麽,想用輿論或是民間的力量一個個的削弱他國的實力嗎?你牽扯這麽多無辜百姓加入戰局,害他們妻離子散,你知不知道,你很……卑鄙!

    蘇然咽不下這口惡氣,準備出言挑明,明證事端時,身旁那位俏美的紅衣女子哈哈大笑起來,一聲清脆的鶯啼在暗眉低語的人群中散開,眾人不解的抬頭尋找,是誰這麽大膽,竟敢在這麽嚴肅莊重的宣法大會上放肆?

    “嗬嗬,韓玉上人,既然你教導仁義,那你就告訴我,是仁義可以救國還是武力可以?是仁義可以保護百姓不被他國欺辱還是武力可以?發動武力就是不仁義之舉,招天下人唾棄,可是永遠沒有發動過戰爭的國家,你見過?政事的明暗事由我們本就說不清道不明,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我們,就看到了戰爭的一點皮毛就斷定發動戰爭人的對錯?這你所謂的不仁的戰事是為了守護?複仇?或是反擊了?你既然能成墨宗的上人,就該明白,政事上沒有分得清楚的誰是誰非,隻有最後的輸贏,成王敗寇!利用民間的輿論能煽動起小小的,無關緊要的戰事,雖不大,卻會害那些無辜之人枉送性命,這也是仁愛之舉嗎?墨宗上人道說說看?”

    一番不帶停留語意諷刺的說辭,轟得眾人愣愣的注視著她,全都忘了要斥責這個無禮的丫頭。

    蘇然眼眸眨了眨,有些沒反應過來,打量著這個凝眉含怒,散發隱隱威色的少女,不禁點頭含笑。不錯呀,這牙尖嘴利,指東講西,將概念偷梁換柱的本事不亞於我,嗬嗬……

    蘇然含笑的輕咳出聲,不料少女眉目微挑的看過來,眼中透露出是一片得意之色,似乎在說,看吧,我說的精辟吧,看大家啞口無言的,還是我最厲害。

    蘇然不覺喜歡一分,她還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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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晚了點,抱歉哈,將近3000字,兩章合並一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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