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給靜姝止住了胳膊上的傷口,然後開了藥方,於姑姑命人趕緊去抓了藥煎藥,“這都四更天了,連累的母後也沒休息好,現下靜姝已經迴來了,太醫說了無大礙,母後還是趕緊迴宮歇息吧,兒臣在這裏守著,母後放心就是。”說完,皇上讓於姑姑扶著太後迴壽昌宮歇息了。


    眾人都散去後,內室裏靜悄悄的,皇上都聽得到靜姝微弱的唿吸聲,床前的一盞妃色的罩紗宮燈低低地照著,照著靜姝的臉愈加蒼白,她雙手放在胸前,手上還沾著血,想必是剛剛宮女給她擦洗身子換幹淨的衣服時沒有注意到她手上的血。


    皇上命人打來一盆溫水,用手帕蘸著溫水一點一點地給靜姝拭去手上已經幹了的血跡,他不知道靜姝在被人綁住手腳扔進青樓裏是什麽心情,一定很無助很絕望,加之她又中了迷情香,逼不得已她隻能用自殘的方式使自己保持清醒。他說他會護她周全,卻一次又一次地將她一個人置於險境中,皇上的淚再也忍不住了,在這空空的隻有他和靜姝的內室裏,他的淚一滴、兩滴,滴在床榻上靜姝蓋著的明黃色繡有團龍紋飾的錦被上,很快就消失不見。


    次日,皇上下了早朝,楊公公一路小跑從興泰殿的方向跑過來,“皇上,剛剛興泰殿的人來通報,說靜姝姑娘醒了。”皇上聽了抬腳就要迴興泰殿,楊公公在一旁欲言又止地叫住了皇上,“皇上…”,“有話就說,你怎麽也吞吞吐吐的了”皇上問道。


    “皇上,奴才聽說靜姝姑娘雖然醒了,可不說話,不吃藥,別人靠近她都不行,更別提接觸她給她的傷口換藥了,今早她醒來,興泰殿的宮女按太醫的囑咐上前要給她換藥,可她一直抗拒,最後還打翻了藥酒,太醫去看過了,說是可能受了刺激和驚嚇,人無大礙,隻是精神上不大好了。”


    等皇上到了興泰殿,太後正在試圖和靜姝說話,於姑姑也在喚靜姝的名字,可靜姝像是聽不到一樣,她蜷縮在床榻的最裏麵的一個角落裏,光著腳,手腕上和腳腕上都有著觸目驚心的紅色的勒痕,左胳膊上還有一塊紗布包著傷口,她抱著膝蓋坐在那裏,頭埋在膝蓋上,誰也不搭理。


    皇上見她這個樣子,心更痛了,他走上前,想去抱靜姝,可靜姝察覺到有人靠近,隻是抱著膝蓋仍然往後縮,“靜姝,是我,你不認得我了嗎?”皇上上前,試探的問道,靜姝聞言慢慢地抬起頭,那張臉蒼白地絲毫沒有血色,襯得那雙眼睛動人心魄的烏黑,她看到皇上後,盯著他看了好長時間,直看得皇上心裏酸酸的,哇的一聲,靜姝一頭鑽進皇上的懷中,大聲痛哭。


    她瘦瘦的身子埋在皇上的胸前,皇上覺得他都可以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裏,靜姝大聲地哭著,皇上從未見她這副樣子,太後見靜姝終於有反應了,不禁鬆了一口氣,領著於姑姑出了內室,在正殿坐下後,不知不覺太後也掉了淚,“苦命的孩子”。


    內室裏靜姝仍在撕心裂肺地哭,皇上緊緊地抱著她,“不要哭了,都過去了,朕在這裏,誰也不敢動你,都是朕不好,沒有看好你,是朕的錯,朕都要內疚死了,靜姝,你不要埋怨朕了。”皇上眼角裏噙了淚,摸著靜姝的頭發,一遍又一遍地說道。


    靜姝現在似乎還未從驚嚇中走出來,除了皇上,別的人一概不能接近她,皇上挽了袖子,親自喂她吃了藥,然後給她換了傷口上的紗布,又扶著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這裏是朕平日裏歇息的地方,除了母後,誰也不能隨便進來的,渡風和渡雨一直輪流在外麵守著,很安全,沒人會來打擾你,乖,朕就在床邊坐著看著你,你閉上眼睛再休息一會,朕哪也不去,你放心,聽話,睡吧。”


    靜姝一直抓著皇上的手不肯鬆開,她真的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就聽到她均勻而沉靜的唿吸聲,折騰了這麽一通她一定也累了,皇上輕輕地將她的手放迴被子裏,又為她重新掖了掖被角,這才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太後見皇上出來,急忙問道,“靜姝她怎麽樣?”“剛剛哄著她睡著了”皇上說。


    “是哀家不好,哀家沒有看好她,好好的在宮裏怎麽會被人挾持到那種地方去了!”太後一邊說著,一邊又要落淚,皇上急忙說道,“這事和母後不相幹,分明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有意為之,母後不要自責,否則兒臣豈不要內疚死了!”


    二人正說著話時,外麵的人通報說是章天雲夫婦和章公子聽說太後娘娘這邊出了事,進宮來探望太後,皇上急忙宣他們進來了。


    章夫人見太後一夜之間麵容憔悴,不禁急忙上前拉著太後的手說“姐姐,我都聽軒兒說了,好好的皇宮裏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情,你也別太著急了。”


    “哀家和靜姝這孩子有緣,見第一眼時就覺得她麵熟似的,後來因著皇帝,哀家真的將靜姝視為自己的孩子似的,誰想到出了這種事,哀家都沒臉見她了!”太後忍不住地掉了眼淚。隻是太後的這一席話使得章家三人都愣住了。


    章天雲和章靜軒聞言都震驚地看著太後,而薛錦繡不相信似的問道,“姐姐,你剛才說什麽?那個宮女叫…叫靜姝?可是…可是靜女其姝的靜姝?”


    太後正奇怪她為什麽要問這麽奇怪的問題,剛要迴答,外麵的人通報,“靖王爺到——”


    周同笙走了進來,行過禮後,將一塊玉墜呈上,“皇上,臣弟已將那幫人打入牢中,已吩咐獄卒們嚴刑拷打直到他們說出真話,這是昨晚皇上走之後發現的玉墜,臣弟看像是靜姝姑娘的。”


    這玉墜正是靜姝一直隨身戴著的那枚玉墜,皇上正要接過,一旁的章天雲卻一把將玉墜抓了過去,這是枚乳白色的玉墜,玉墜背麵刻的字使得章天雲的手顫抖了起來,“吾女靜姝,平安喜樂”,這正是當年他在女兒出生之際從一位得道高僧那裏求得的一塊開光的玉墜,又命人在上麵刻了字,以求女兒一生平安順遂。


    當年因著靜姝的出生,全家都沉浸在喜悅中,他和錦繡將女兒視為掌上明珠,靜姝長到四歲時,眉眼裏已經看出了錦繡當年的風采,上元燈節那天,正是靜姝的生辰,他命仆人帶著靜軒和靜姝一起去看花燈,靜軒那時隻有十一歲,已經懂事,知道緊緊地抓著妹妹的手,不讓她亂跑,可廟會上的人實在太多,半路上跟著他們的仆人說是要給他們買湯圓吃,叮囑他們在路邊樹下站著等著,靜軒拉著妹妹的手站在那裏,這時見同窗的一個夥伴也在看花燈,兩人聊了一會天,靜軒不知不覺鬆開了握著妹妹的手,再轉身時,妹妹就不見了。


    以後章家派了無數的人四處找,都沒找到靜姝,章天雲夫婦隻覺得天都塌了,尤其是薛錦繡,因著女兒的走丟,薛錦繡一病不起,臥病在床好多年,直到聽一個道士的話離開京城這個傷心的地方去南方靜養了一段時間,這才稍微氣色好點,隻是湯藥仍未斷。


    這些年靜軒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雖然父親和母親從未怪過他,可他經常做夢夢到妹妹睜著大眼睛喊他哥哥,哭著問他為什麽把她弄丟了,每每夢中驚醒,都是被無邊的內疚和自責淹沒,這些事,也許連章天雲夫婦都不知道,可從小看著少爺長大的曹嬤嬤知道,她知道這些年少爺的心裏苦,卻從未向人提起過。


    章家花重金到處派人尋找女兒,尋了這麽些年,也心灰意冷了,章天雲夫婦心裏知道女兒是兇多吉少了,隻能盼著她來生早日投胎,隻是大家萬萬沒想到,靜姝還活著,而且在離他們這麽近的地方。


    太後見章家的人拿著靜姝的玉墜不肯撒手,知道其中必有蹊蹺,連忙上前詢問,薛錦繡哭得像淚人一般,“姐姐,我當年丟的那個女兒,身上就帶著這塊玉墜,她也叫靜姝!”


    太後大吃一驚,她知道錦繡在生下長子靜軒後,幾年之後還生了個女兒,她也見過那個孩子一麵,生得粉雕玉琢的,隻是那些年她還是皇後,陳貴妃在宮裏步步緊逼,她的日子如履薄冰,當年見孩子時都沒來得及問名字,錦繡不能入宮,隻讓乳娘抱著來宮裏匆匆地見了一麵就走了,後來聽說錦繡的孩子丟了,再後來,錦繡就有了平樂,錦繡丟的那個女兒是她的禁忌,為著這個女兒她這些年一直病著未曾好起來,因此太後也沒敢再多問有關那個孩子的事情,生怕再觸及她的傷心事勾起她的病來。


    “錦繡,你丟的那個女兒就是靜姝?她叫靜姝?”太後抓著薛錦繡的手連連問道。


    一家人進了內室,靜姝靜靜地躺在那裏,薛錦繡忍著淚上前,她日思夜想的女兒,就躺在那裏,“是,是靜姝,錦繡你看她長得多像你啊,這一定是我們的女兒靜姝!”章天雲忍不住也掉了淚,連連對薛錦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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