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風挾雨,張牧、葉寒舟、諸葛南仙一行三人下了金川山,徑直向北而去。


    約莫跑出了百裏,將那蘭陵城的風雨甩在身後,葉寒舟不禁立馬迴首,放目遠望,但見蘭陵城隱隱約約地矗立,如同包裹在雲霧之中,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集。


    二十年辛酸榮辱曆曆在目,百裏路立馬迴首隻留一望。


    往事煙雨,如夢似幻。


    “還會迴來的。”張牧在一旁輕聲寬慰道。


    “嗯。”葉寒舟點了點頭,辨認了一下方向,道,“那信件留下的地址距此還有百裏路,約莫黃昏時能到達。”


    諸葛南仙笑道:“倒是迴程順路。”


    張牧也是點了點頭,葉寒舟催動身下駿馬,朝一個方向而去,張牧和諸葛南仙對視一笑,連忙策馬趕上……


    ……


    時至黃昏,張牧三人來到了一處偏僻村落,卻被攔在了村口。


    這山村之人一個個頗為彪悍,看樣子各個都有武藝在身。數人在遠處已經張弓搭箭,瞄準了三人。


    “牧哥哥,葉大哥,留神。”諸葛南仙輕聲提醒道,“這般遠離城池的村落必有依仗,不然難以在野外立足。”


    張牧微微頷首,和葉寒舟對視了一眼,兩人一起翻身下馬。


    葉寒舟上前對攔著他的一位村民拱了拱手,說道:“這位大哥,我乃蘭陵葉寒舟,應邀而來。”


    “應邀?應誰的邀?”那魁梧村民冷哼一聲。


    葉寒舟也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麵色陰沉道:“我也不知。”


    “前幾日有人與我傳信,讓我來此相見。”


    “那人並沒有留下什麽落款。”


    “哼,你們這些外來人,隻會如此言巧語。”那魁梧村民麵色不善道,“速速離去,莫要我們動手。”


    葉寒舟還要再說,諸葛南仙突然上前,攔住葉寒舟,對著那村民做了個萬福,甜聲問道:“這位大哥,莫要生氣。”


    “之前村子還來過外人?幾時來的?”


    那村民見諸葛南仙如天上仙女一般的容貌頓時心中防備就卸下了大半,勉強維持嚴肅,說道:“三日前,就有數人來此,也說是從蘭陵城來的。我們好心招待,他們卻看上了歡娘,欲強擄了去……”


    “三日前……”諸葛南仙迴頭看了一眼張牧和葉寒舟,張牧微微蹙眉,猜測道,“可能是參加磨刀大會退走的那群江湖人士。”


    說完,張牧又看向那村民,拱手道:“這位大哥,你看這樣可好。我們不進村,勞煩你去村中宣揚一番,就說風林山莊葉寒舟來了,若是無人應和,我們轉身就走,絕不停留。”


    “當真?”那村民確認道。


    “絕無虛言。”


    村民猶豫了一下,正要對旁邊的人說什麽,突然聽到一聲溫婉的聲音:“石大哥,他們是我朋友的晚輩,放他們進來吧。”


    那村民聞言迴頭,驚訝道:“歡娘?”


    張牧也偏過頭看去,隻見是一個大約三十歲上下的婦人朝著他們走來,姿容俏麗,風韻猶存,隻覺得有幾分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香姨?”葉寒舟倒是一眼認出來人。


    聽到葉寒舟的稱唿,張牧略微思索,就想起對方的來曆。


    這不正是當初在邀月樓時,被葉隨風擁入懷中的邀月樓魁嗎?


    那被葉寒舟稱作香姨的婦人走到村口,上下打量了一下葉寒舟,又看了看張牧和諸葛南仙,點點頭,道:“你們隨我來。”


    說完,她轉身就朝著村子裏走去,張牧三人連忙跟上,這一次倒是沒有人再阻攔他們。


    跟著這位香姨在村子裏左繞右繞,來到了一幢小院前,三人正要跟著進屋,香姨卻攔住了張牧和諸葛南仙,說道:“兩位,麻煩在門口等一等。”


    “香姨,無妨,我的事他們都知道。”


    香姨聞言,和葉寒舟對視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輕歎一聲:“進來吧。”


    三人走進屋中,香姨一邊給三人倒水,一邊說道:“人多嘴雜,我就沒有宣揚和你有約的事情。”


    “幾天前有些不開眼的人繞到這裏惹是生非,村裏有了些防備,才會把你們留在外麵。”


    說著,香姨將三杯茶水一一放好,又望著葉寒舟:“你爹……怎麽樣了?”


    葉寒舟猶豫了片刻,迴道:“還活著。”


    “活著就好……”香姨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容,對葉寒舟道,“你等一會。”說完,香姨轉身走進裏屋,片刻後,捧著一個木匣走了出來。


    “這是隨風囑咐我留給你的……”香姨打開木匣,隻見裏麵放著兩個木偶小人。


    葉寒舟拿過那兩個木偶小人,見小人身後有機關,看了看香姨,香姨點點頭,葉寒舟便將那機關按下,下一刻,兩個木偶小人竟然開始對打起來。葉寒舟看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這是……我們葉氏的刀法?”


    “隨風說,葉氏的刀法有問題。”香姨目帶眷戀地望著那兩個木偶小人,坐了下來,柔聲道,“他雖然未入宗師,但武學見解仍在。他將葉氏的刀法做了一些改動,就融在這兩個木偶小人的對練之中。”


    葉寒舟聞言,珍重地看著手中那一對木偶,珍重地點點頭,小心收入懷中。


    “還有這個……”


    香姨再度起身,隨手從房間的木櫃上取下了一個酒葫蘆,遞給葉寒舟:“這是他留給你最重要的東西。”


    葉寒舟望著那酒葫蘆,並沒有伸出手去接。


    在以前,他最恨的就是這個酒葫蘆。


    因為它代表著那個爛醉如泥,彷如廢柴的父親。


    但現在,他已經知道,這酒葫蘆才是真正的寶貝,是葉隨風恢複元氣的倚仗,更是護住他二十年的寶物。


    “酒入葫蘆,需要放置一夜,方可喝到帶著刀意的酒。”香姨似乎想到了什麽過往,眼角含笑,“那酒不僅刮骨洗髓,關鍵是烈,容易醉人。”


    香姨頓了頓,又說道:“至於白馬義從……”


    聽到這四個字,張牧和諸葛南仙也朝著香姨望來。


    香姨輕歎一聲,開口道:“你爹說那不是你可以掌控之物,倒是可以賣個護身的好價錢。”


    說完,她伸出手,朝著那酒葫蘆做了個劈開的動作,說道:“東西就在葫蘆內,想要那東西,就要把葫蘆劈開,但如此一來,這酒葫蘆就徹底廢了。”


    “該如何做,你自己做決斷!”


    聽到香姨的話,葉寒舟和張牧頓時麵麵相覷。


    從價值上來說,一部練兵法自然勝過這個寶葫蘆,但是從情感上來說,葉寒舟自然是不舍得。


    “好了,東西我已經交給你了。”香姨笑了笑,“走吧。”


    葉寒舟眼神複雜地看了看對方,退後一步,說道:“香姨,我知道這二十年你都偷偷照顧著我。”


    “你放心,我一定救我爹出來,和你團圓。”


    說完,葉寒舟撲通一聲跪下,磕了個頭,隨即起身,轉身離去。


    張牧和諸葛南仙都是拱了拱手,連忙追了出去。


    望著葉寒舟的背影,香姨輕輕抬手彈掉眼角的一滴濕潤。


    “那……你要比我快一些才好!”


    ……


    三人策馬離開了山村,葉寒舟勒馬,有些為難地取出酒葫蘆,遞給張牧。


    “牧哥兒,拿著吧,這葫蘆我下不了手,你來!”


    張牧也不伸手,搖了搖頭:“你且留著……”


    “留著無用,還是取練兵法重要……”


    “不急,我們再想想法子……”


    就在兩人互相退讓時,諸葛南仙策馬上前,攔在兩人中間:“好啦,你們別推來推去了,我有法子。”


    “什麽法子?”張牧好奇道。


    諸葛南仙眼眸轉了轉,笑道:“等到了永寧城,分別的那一天,我再告訴你。”


    說完,諸葛南仙手中馬鞭一揮,立刻策馬向前奔去,張牧麵露笑容,直接追去,倒是葉寒舟落在最後,也不急著追趕,臉色無奈。


    “葫蘆是我的,練兵法也是我的,怎麽倒給你們膩上了?”


    “喂,你們倆,等等我!”


    ————


    (外公昨日去世了,八萬要去奔喪,即便更的少,但也請個假,說明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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