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坐的這裏,文仔爺爺在我九歲那年給過我一個糖包呷。”

    她朝我笑了,說:“這個你還記得呀。”

    我點頭說:“嗯,隻有坐在這裏才能想起。”

    她咯咯直笑,雙腳像小孩子似的擊打著青石板,說:“好涼爽呢。”

    這大中午的,人們都在自家午睡,不必害怕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的遊戲,這正是我們尋找童年的最佳時間。

    我望著她的腳,白嫩嫩的,腳指好像被我看得害羞似的有一些動彈的不自然了。

    我朝小容笑了笑,跟她一起打起赤腳。我的個子不高,跟小容差不多,我們光著腳丫真像一對頑皮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我說:“我們從頭走過。”

    這時有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從門裏端著一個臉盆出來,她穿著白底碎花的短褲,光著上身,皮遝遝的乳房像兩隻泄氣的皮球。她當巷潑掉臉盆裏的水朝我們倆在微笑。沒準她也在從我和小容的身上尋找自己的青春記憶。

    人應該有自己的記憶。可是我這些年在城裏漂泊的記憶卻建築在沙漠上,再也很難有自己的記憶。

    我和小容走出青石板的巷子,烈日像一個強悍的潑婦一樣把巷頭曬得熱腳灼人,我們趕緊穿迴鞋子。

    我迴頭望了青石板巷子,說:“這條青石板的巷子以前很長的,現在被建的新樓房破壞了。”

    小容望著那輛在挖地基的挖土機,說:“是啊,也許明年它就會被現代化的樓房取代了。”

    我說:“到那時我們的童年就消失了。”

    8

    我和小容走出青石板的巷子,頂著烈日沿著熱浪滾滾的水泥路走迴衛生院。

    在衛生院的大門口,一個老太太正向院長跪著乞求:“祥仔啊,你就做一次好事吧,這孩子命苦啊,我和你屋裏的娘還是表親呢。”

    老太太的身邊有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坐在地上,他雙手包著紗布一個勁地哭喊著:“婆婆……”

    院長憤怒地說:“什麽表親不表親,我這裏又不是慈善會。我已經讓你們欠了兩百多塊醫藥費了,你們還想怎麽樣。你不要說了,我這裏現在也夠倒黴的。你們快走,莫在這裏吵了。”

    小容說:“這院長怎麽能這樣呢?”

    我說:“這農村人看不起病的隻能是這樣了。”

    我和小容說完不再理會他們,徑直走到停放我們摩托車的車棚下。

    我對小容笑著說:“要不隻騎我的,我載你去。”

    小容笑了笑,說:“不要了,我的摩托車修好了,我還是騎自己的吧,免得迴來時又要麻煩你送我來這裏取車。”

    我笑了笑,說:“那就隨你吧。”

    “小嚴師傅。”院長突然朝我笑著喊道:“你過來一下,我有一些話要跟你說。”

    我沒好氣地問:“什麽話啊?”我不想再理他。

    院長朝我笑著招手,說:“你過來一下,我們說幾話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對小容說:“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我走過去,順便好奇地湊近小男孩的雙手看了看,我吃了一驚,小男孩的雙手腫得像饅頭一樣大。

    老太太揩了揩眼淚,站起來對小男孩說:“崽,婆婆沒用了,你跟婆婆迴去吧。”

    小男孩哭著說:“婆婆我的手手痛,好痛啊。”

    老太太歎道:“作孽啊!崽你莫哭了跟婆婆迴去用茶葉水洗一洗就不痛了。”

    我問院長:“什麽事情?”

    院長摟住我的肩膀笑道:“到我的辦公室裏去說,我有一些重要的話要跟你單獨講。”

    我見他說得這麽神秘,便隻好跟他進了他的辦公室。我一進他的辦公室就覺得很別扭,門上、窗上、牆壁上、桌上、連沙發上都是一些辟邪氣的符,其實這些東西根本沒用。

    院長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後坐到我跟前,好像說什麽重大秘密似的,說:“小嚴師傅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情況要向你反應。”

    我說:“院長你的情況如果很重要,你應該向你的領導去反應,我可不敢聽。”

    院長神秘兮兮地說:“這個情況隻能跟你說。”

    “為什麽?”

    “這事你得先答應我一定要替我保密。”

    “啊,還要保密,有這麽嚴重嗎?”

    “這個事對我來說非常嚴重。”

    “那你就別說了。我走了。”我急忙起身。

    院長急忙拉住我,說:“你別走,這事非得跟你說不可。”

    我重新坐下,說:“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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