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說:“中等身材、偏胖,長頭發。”

    “是啊。你是不是以前聽人說過那個死者的事情?”

    “沒有。”我繼續盯住那個女鬼對德仔說:“她上身穿短袖白底藍格子衫、下身穿灰色長褲、腳穿一雙白色涼鞋。”

    “天啦,”德仔尖叫道:“你怎麽曉得這麽詳細?”

    我把盯視那個女鬼的視線掉開,然後平靜地說:“我看到那個死者的鬼了。”

    德仔忙問我:“你在哪兒看到的?不會是在這裏吧?”

    我不能用手指給他看,因為人指鬼是不禮貌的,我隻能說:“是的,她的鬼魂還在這個房間裏沒有走,可能是她的冤魂不肯散去。”我說到這兒便懷疑衛生院上次請來的道士有可能是江湖騙子,不然那個道士怎麽連一個冤魂也沒有超度一下呢。

    “我的媽啊,我們快離開這裏吧!”德仔慌忙想逃。

    我一把拉住他,說:“你別怕,鬼不會傷害無辜的。”

    德仔指著天花板下不停搖擺的電燈,說:“你看這電燈在不停地搖擺,我,我的手腳都發軟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吧,我心裏毛得很。”

    “有我在你不用怕,我保證你不會出事。”我騙他,“相反你要是現在就這樣走了,反而會引起她對你的不滿,到時候她沒準會對你作怪。”

    德仔睜著一雙不相信似的眼睛問我:“真的。你可別騙我啊。”

    我假裝很嚴肅地說:“我幾時騙過你啊。再說了你身上還有五雷護身辟邪符保護你。你就放一萬個心吧,不會有事的。”

    但德仔被我哄住後卻像跟屁蟲一樣貼著我的屁股後麵走,房裏一有一點意外的響動,他就慌忙用雙手抓住我的肩膀渾身發抖不止。

    那兩個附在飛蛾身上的妖魔鬼爬在窗子上都在嘲笑德仔,他們都在說德仔是膽小鬼。

    男的說:“我活著的時候比他的膽子大多了。”

    女的說:“你生前那點膽子我又不是沒見過,不然咱們也不會害怕家人阻撓我們的愛情而徇情了。還有要不是你現在了解人和鬼的真相,你會不怕鬼,我才不信呢。”

    “唉,想起那些我就後悔呢,當初我們隻要拿出一點勇氣帶你私奔就不會死了。做人再苦總比做鬼強啊。”

    “你現在後悔有什麽用,我們都死了呢。唉,本以為跟著你徇情會在一起不離不棄地做一對鬼夫妻,現在想來真是天真,鬼沒了人欲在一起一點樂趣都沒有,難怪鬼無論做人多麽悲慘都渴望投胎重新做人。”

    “唉,現在最劃不來的是我們徇情後還被降為了窮鬼,這鬼日子真是悲慘啊。”

    我一邊聽著那兩個妖魔鬼的對白一邊也被德仔這副熊相弄煩了,我站住轉身對德仔說:“你別跟我跟得這麽緊行不行啊,我說過你和我在這裏沒事就一定會沒事的。”

    德仔苦著臉,說:“真仔,我真的受不了,我,我的心裏在狂跳,愈來愈厲害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

    我見他實在害怕,便隻好說:“那你先下去等我吧,我在這裏還有點事情想跟那個死者談一談。”

    “啊,你還要跟那個死者談一談。”德仔說:“那你快點送我下去,不然我在這裏看你跟鬼談話一定會被嚇死的。你剛才讓我見了那個血淋淋的鬼之後,我恐怕要做很久的噩夢了。”

    我說:“好吧,我送你到樓梯口你自己下去,怎麽樣?”

    德仔說:“行,那你快點送我下去吧。”

    我送德仔到樓梯口,他飛速朝樓下跑去。

    他下樓後大聲叫我:“真仔你在樓上要是鬥不過鬼了就大聲叫我們啊,我們會一起上來救你的。”

    有一個聲音說:“是你一個人上去救他別扯上我們,我們可不敢上去跟鬼鬥。”

    德仔說:“我們少了你這個膽小鬼我們還是我們,你不敢上去沒人拉你上去。”

    ……

    我聽他們在樓下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著這些無聊的話,便笑了笑,然後悠閑自在地掏出香煙點燃吸起來。

    我吸著香煙正轉身迴那間病房時,陰森森的走廊那頭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窮鬼雙手抱住腦袋朝我走過來。他滿身是刀傷,想必生前十分好勇鬥狠。

    我遠遠就看出,那個高高大大的男窮鬼是一個斷頭的男窮鬼。我假裝沒有看到他,跟他迎麵走去。

    但我和這個斷頭的男窮鬼相遇時,他卻突然把自己的頭從脖子上取下來跟上我。

    他抱著自己的頭貪婪地吸我的二手煙,同時他脖子裏還在流血。

    想必這個斷頭的男窮鬼是被人砍死的,據說早兩個月前,鎮上發生過一起兇殺案,當地地頭蛇王文彬死時頭就是被人一砍刀砍下的,可能這個斷頭的男窮鬼就是王文彬吧。

    這些年我一直在外地打工,對老家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我知道鎮上的地頭蛇都是兔子尾巴長不了。他們一茬接茬的不是被警方抓進牢裏的,就是在流氓爭鬥中被砍死或砍傷的。

    我見他這麽想吸一口香煙解讒,想必他死後成了窮鬼他那幫兄弟在他死後都把他忘得一幹二淨了,沒有誰給他上供。我把香煙放到一間病房的窗台上,假裝沒事人似的走開。

    我往前走了幾步再迴頭看那支香煙時,那個斷頭的男窮鬼在那裏雙手抱住腦袋按在脖子上,撅著屁股半蹲著大口大口地對著窗台上的香煙吸著。

    就在那個斷頭的男窮鬼吸得痛快時,那個血淋淋的年輕男窮鬼從他背後的病房裏穿牆而出,他衝過去也要吸,於是兩個窮鬼為了一根香煙瘋狂地打起來。

    斷頭的男窮鬼在跟對方打鬥中,一鬆手,他的腦袋叮咚就掉到了地上。他的嘴在地上哇哇大罵那個血淋淋的年輕男窮鬼:“你他媽的敢跟我搶煙抽,老子一刀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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