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伯傑一臉怪異地盯著老人,在將昏迷的白河放下後,他就一直保持著這個表情。


    老人不停在忙活,南峰的屍體放置在一張巨大的橢圓形桌子上,他正在對其肢解。


    半個小時之後,老人完成了他的工作,將南峰完全肢解開來,皮膚已經被剝離掉,裏麵的一束束錯綜複雜的線路露了出來,放眼看去,滿是金屬合金的骨骼,僅有一些血管跟內髒是真的。


    “你到底在幹什麽?”伯傑心生厭惡。


    “你沒看到嗎,我在分解。”


    在那半個頭顱中,老人拿出了一塊雞蛋大小的晶片,他的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住手啊!你你你!”


    這時候,清醒過來的白河隨手從地上拿出一根長條狀的硬東西,直接奔到老人的身後。


    “身體倒是恢複的很快,給你看看我的傑作。”老人從容地轉過身來看著白河,發出低沉的沙啞音,不慌不忙地給對方讓出了位置。


    白河不敢放鬆警惕,他全神戒備著,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伯傑,才緩緩將視線移到桌子上,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心裏徹底的慌了。


    “這是?”


    “不認識了麽,這是你的南峰叔叔,是不是覺得很吃驚。”老人小聲調侃道。


    “不,不是這樣的,為什麽會是這樣?”白河嘴裏碎語不斷,他無法接受那個跟自己朝昔相處了十幾年的人會是這幅樣子。


    “半身人,這是被舍棄的一部分,但也有著自己的思想,你要相信自己,包括你看到的、接觸到的、相處過的,對於你來說,都是有意義的。”


    “老頭,什麽是半身人?”伯傑滿頭疑惑。


    哐當!


    失魂落魄的白河丟掉了手中的東西,他顫抖地來到桌子前,伸手去撫摸。


    老人沒有去打擾他,他拿著那塊晶片來到大缸前,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直接將晶片丟了進去。


    轟隆隆!


    一陣悶哼聲傳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大缸分明在抖動,隻不過持續的時間不長。


    “半身人就是不是人,算得上是生命跟機械的產物。”


    老人不慌不忙地迴答了伯傑的問題,隨後轉身才發現白河正背對著桌子麵向自己,看起來對方已經想明白了什麽。


    “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麽?”


    白河微微低著頭,但很快的,他臉上的慌張跟迷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篤定。


    “半身人什麽的真可笑,他就是人,是我的爸爸,是他把我從廢墟中帶到這裏來的,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擰下那個男人的腦袋!”


    白河抬頭直視老人,這些話既是迴答對方,同樣也是為了告訴自己,是時候該跟過去道別了。


    “說真的,我有點意外,感覺你對於我的所作所為沒有絲毫的憎恨,究竟哪裏出了問題呢。”老人意味深長地說著,他的目光同樣沒有離開白河,似乎想將對方徹底看透。


    “那是小孩子該做的事情,我要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因為我已經知道自己該走的路了,這就是爸爸的期望。”白河肯定地講道。


    “生命真是奇特的東西呢,看來這次的打擊,不僅讓你成長了,連智慧都開竅了,我很期待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老人露出了讚許的表情,他很滿意白河的迴答,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就代表了對方具備了成為強者的潛質。


    “是的,感覺那一腳就像是打開身體的鑰匙,我現在感覺好極了,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是關於什麽樣的事情呢。”老人僅僅隻是感到意外而已。


    “幫我爸爸找個安息的地方,他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那你為什麽不自己動手呢。”


    “因為這種狀況是你造成的。”白河盯著對方,認認真真地提醒道。


    聞言,老人哭笑不得,他這才意識到,對方其實還是心存埋怨的,隻是不願意直接表現出來罷了。


    “那麽你看這個大缸怎麽樣,任何東西到了裏麵都會變成永恆,永遠不會在消失。”老人給出了中肯的建議。


    “那裏麵究竟有什麽?”白河的目光落向了大缸。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說說吧,我這個提議怎麽樣?”


    “一點也不好。”白河扭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狼藉,無奈地說道。


    “放心吧,那裏是最好的安息之地。”老人安慰了一聲,做出了保證。


    白河沒有出聲,而是親手將這些肢體送入大缸中,才略微的感到心安。


    “老頭,你真是一個怪人,我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伯傑看了看沉默的白河,隨後笑著說道。


    “是嗎,其實每一個生命都是獨一無二的,我們也可以理解為奇怪。”


    “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煮東西,不停的煮東西。”


    聽了老人的迴答後,伯傑若有所思,沒在開口,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對這個老人是有些抵觸的,直覺告訴自己,應該跟對方保持距離。


    有些東西了解太多了會讓自己無法自拔,盡管老人的神秘讓人非常好奇,很想去深入探索,但在沒有做好準備之前,伯傑明智地選擇其他做法,敬而遠之。


    “我想我就不在打擾你了。”伯傑萌生退意。


    “可以,不過走之前你不想將電影的結尾看完嗎?”老人出聲問道。


    “還是不要了吧。”伯傑頭皮發麻,忍不住看向白河,卻發現對方睡著了。


    “已經開始了,好好看看吧,我就不打攪你了。”


    在聽到老人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伯傑震驚地發現自己的周圍陷入了黑暗。


    “老頭,你妹的!”


    這是一個黑色的空間,恐怖是這裏的主題,伯傑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也動不了,此刻白河就站在自己不遠處。


    哢嚓嚓,吧嗒吧嗒啊啊啊。


    隨著古怪的聲音傳出,伯傑看到在白河跟前那個家夥一如既往,似乎那兩具屍體永遠也吃不完,但他始終都在努力。


    這時候隻見白河輕聲走到對方的身後蹲了下來,他平靜地問道:“別那麽認真,我看你也歇歇吧,反正隻是夢境。”


    “哈哈嘻嘻嘻桀桀。”


    那個家夥發出了古怪的笑聲,直接轉身,猙獰且扭曲的臉正緊緊盯著白河。


    “你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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