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介天妖師,能這麽跟龍文牧說話,足見其誠意。


    天妖師各個都是活了大把歲數的,以他們的眼界與身份,本不該對一個大妖師如此低聲下氣。隻是這幾個天妖師知道,這次確實是他們理虧。


    龍文牧對雲軒國的貢獻且不論,百嶽蓮心乃是難得的異寶,就這麽隨口討要,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龍文牧看著他,不喜也不悲。


    “我沒記錯的話,在我前去出陽國之前。我當日在麵見雲帝之後,被幾個天妖師在大殿埋伏,當時出手相助的,就有你吧。”


    老者淡笑點頭:“當日圍攻你那幾人是黑龍殿的天妖師,龍賢侄乃是俊傑,我等出手相助也是應當。若是讓你這等好苗子折損在黑龍殿手裏,實在是可惜了。”


    龍文牧微微點頭,抱拳行禮,就當是謝過了。


    緊接著又道:“一碼歸一碼,我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但若你們要來要百嶽蓮心,請迴吧。”


    要百嶽蓮心給雲如龍醫治,就像是個笑話一樣。


    老者見龍文牧語氣有些強硬,接著又道:“龍賢侄先別忙著拒絕,倘若你願意將百嶽蓮心交給我等,今後你在我青雲堡,身份與外門長老等同。不管是修煉還是別的需要,但凡你想要的,能滿足我們定然滿足你。這次並非是找你討要百嶽蓮心,而是想與你交換。”


    “交換?”龍文牧抬眼看他,冷笑頻頻,“我沒打算交換,你們從哪兒來就迴哪兒去吧。”


    沒想多說,下了逐客令。


    老者等人臉色隻是發苦,而長鬆則是怒意難收。


    “臭小子,不要給臉不要臉!”長鬆喝道,“你一個小小大妖師,給你外門長老之位是看得起你,好言對你相說是因為你有功在身,不要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其他幾人對龍文牧恭敬,但長鬆不同,從始至終他就沒覺得龍文牧跟其他大妖師有過什麽區別。


    龍文牧平淡的抬了抬頭,沒打算對他多說什麽。


    之前的老者急忙出來打圓場。


    “龍賢侄,實話於你說了吧,雲帝如今魂魄受損嚴重,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壽元大減。若是沒有百嶽蓮心,實在是難以康複。眼下需要謀劃前往天妖大陸的大計,這都得雲帝親自操辦。此事牽連甚大,就當念及雲嘉公主的情麵,賢侄也要三思啊。”


    老者見直接說不動龍文牧,便將雲嘉也拉了出來。


    龍文牧迴頭,見雲嘉在人群的最後愁眉不展,隻是低頭無言。


    不管怎麽說,雲如龍跟她也是兄妹,有血緣相係。


    其實老者說的沒有錯,前往天妖大陸是眼下的大事,非得雲如龍親自操辦不可。雲如龍是否安康,關聯確實太大。


    “龍賢侄……”老者突然附身過來,聲音稍微壓低,“我聽說你與公主也是情誼相連。雲帝是公主的至親,此次幫了雲帝,對你未必是件壞事。而且你這麽做,雲嘉公主也定會高興。”


    龍文牧目光越來越冷:“想要百嶽蓮心,你們若能把太乙淨魂蓮找來,給你們也不是不行。”


    “放肆!”老者尚未開口,上方長鬆厲喝,“若是能找到太乙淨魂蓮,我們何須找你討要百嶽蓮心。”


    龍文牧一次次的頂嘴,已經快觸及長鬆忍耐的下限。


    在長鬆眼裏,龍文牧算什麽?修為感覺起來也就是大妖師層次,頂多算是弟子層次。一沒實力,二沒地位,這麽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卒,安敢一次次的放肆。


    若不是念及龍文牧還有些功勳,他未必會對龍文牧說這麽多。


    似乎是氣上心頭,冷嘲熱諷又道:“你當我們真不知道,你找來百嶽蓮心無非就是給那個千靈雪續命。說到底,她不過就是天妖源石的一個容器。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以往接受吞虛源石之人已經盡數亡故,她早晚也是步那些人的後塵。此女沒了,還會有下一個接受吞虛源石之人。區區一個容器,又豈能跟一國之君相提並論?”


    長鬆怒火中燒一通譏諷,其他幾個天妖師暗知要遭。


    長鬆此前閉關不出,直到這次的黑龍殿之亂才被迫出來。在後來出關的這些人裏麵,他就算是性情比較高傲的一個了。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接觸過外麵之事,仗著自己的修為,往往對天妖師以下的人都不屑一顧。


    龍文牧眼角越發銳利,露齒獰笑。


    老者見龍文牧這幅模樣,暗叫不妙。長鬆說什麽也好,萬萬不該觸了龍文牧的逆鱗啊。


    龍文牧為什麽去出陽國,還不都是為了千靈雪。


    為了千靈雪,連出陽國都敢闖,天下還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做的?


    老者等人此前不是不知道龍文牧那百嶽蓮心的用途,就是因為知道跟千靈雪有關,才萬分小心不把話題牽扯到千靈雪身上,生怕一言不對就攪黃今天這事兒。


    長鬆似乎還沒發泄夠:“我聽說你小子為了這女人還專門跑去出陽國,簡直笑話。不過也好,因為你們這番折騰,倒是把吞虛源石帶迴我雲軒國了。我對你們這麽和顏悅色,也是因為念及你們有這個功勳在。莫要耽誤我等時間了,速速將百嶽蓮心拿來,還能記你們一功。”


    不光是風笑生和米卓等人,連雲嘉都怒視的抬頭。


    米卓已經在暗中準備動手。


    因為先前沒有敵人,屏障都已經撤去了。如果雙方真發生什麽衝突,米卓肯定第一時間再把界珠屏障張開。


    天妖師又怎麽樣?天妖師就能在這裏口無遮攔了?


    龍文牧深深的吸氣,然後重重的吐出……冷毅的笑了笑。


    “龍賢侄,長鬆他就是這種脾氣,你不要見怪。”旁邊的老者不像長鬆那樣拿捏身份,急忙開口勸說。


    這都叫什麽事,本來隻要好好相談,相信有雲嘉這層關係在,未必說不動龍文牧。但是這一鬧,怕是難以收場了。


    龍文牧雙腳離地,緩緩朝著長鬆飛去,直到來到和長鬆齊平之處。


    其他幾個天妖師俱都有些手足無措,看龍文牧這個架勢,氣氛好像有點不對。


    暗暗警惕,若是龍文牧真要有什麽異動,他們也好出手阻止。


    一來是不想再把事情弄糟,二來也是擔心龍文牧在長鬆手下吃虧。


    龍文牧資質雖好,但是修為太低,真要跟長鬆較勁,必然會吃大虧。


    龍文牧等人這次揭露了黑龍殿的陰謀,其實也相當於暗中救了他們。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欠龍文牧一條命的。


    “你想怎樣?”長鬆見龍文牧飛到自己幾步開外,冷笑的問。


    這小子難不成還翻臉了?


    長鬆等的就是他翻臉。


    反正好好說對他沒用,他若翻臉,長鬆正好借機動手取他的百嶽蓮心,省得再多費口舌。


    “你知道我這輩子最痛恨哪種人嗎?”龍文牧冷冰冰的問。


    長鬆笑問:“說說看。”


    “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中間是人。可總有那麽些人,覺得腳能深入地,頭能比天高。”


    長鬆哈哈大笑:“我看說的就是你自己吧。”


    龍文牧衝他笑笑:“說的是誰不重要,其實前輩你剛剛說的一些話讓我醍醐灌頂,我想我們之間說不定有點誤會。正好,有幾樣東西想給你看看。”


    說罷,幾十枚拳頭大的圓球扔給長鬆。


    “這是何物?”長鬆尚且不明白是什麽,探手將那些東西接住。


    幾十枚圓球,做工倒是精細……


    轟轟轟轟……


    幾十聲爆響,幾十枚誅妖雷接連爆炸,每一枚的威力都堪比上品地妖師出手。


    在誅妖雷爆炸的同時,龍文牧屈指連彈,再是近百枚誅妖雷朝著四周飛去。


    每一枚誅妖雷都是朝著一個正驚惶趕來的天妖師。


    震天爆響,罡風疾卷,狂暴的誅妖雷在天際掀出一片混亂。冰與火,雷與風,誅妖雷屬性皆不相同,各種元素交織為狂亂的颶風在空中肆虐。


    幾個天妖師實力過人,但也不可能正麵同時承受幾十顆誅妖雷之力。


    瘋趕而來的天妖師無不是被誅妖雷給震退,而在爆炸的中心,還有另外兩人。


    長鬆在煙塵中現出身形,雙目無神。


    他是天妖師沒錯,但是毫無防備吃下幾十顆誅妖雷。這等於是被幾十個上品地妖師同時出手偷襲。


    他哪能想到龍文牧好言之後隱藏的是這種殺機,中招時候,他是半點防備都沒有的。


    長鬆渾身衣衫破爛,意識遊離,幾乎是體無完膚。


    沒有任何的防備,被幾十顆誅妖雷炸個正著。哪怕是天妖師,也不可能好過。


    龍文牧站在他的三步開外,穿雲弓弓弦早已拉滿。


    “在你之前說話的時候,我就在尋思讓你永遠閉嘴。”龍文牧低言的聲音亦如黃泉飄來的厲鬼低喃,寒徹每個人的心,嘴角帶著一絲弧度。


    “住手!”有被逼退的天妖師放聲大唿。


    他們猜到長鬆之前的話激怒了龍文牧,但哪能想到會出現眼前這一幕。龍文牧剛剛動用的東西是什麽?他現在要幹什麽?


    哪有時間阻止,被誅妖雷震退的他們,各個都氣息不穩,一時間哪趕得及馳援。


    鬆手,箭矢出。驚鴻一現,斑駁的光暈貫穿天與地,飛射而去,近些日子儲存在穿雲弓裏的力量盡數的爆發!


    各個天妖師都瞪大了眼,感受著那一擊的強大,虹光照亮天際……直到驚芒消散,龍文牧的麵前,還剩下長鬆的半邊身子。


    自腰往下還在,而腰身之上,空無一物,斷口處血跡斑斑……


    無力的半邊軀體緩緩的墜落,而長鬆的氣息也蕩然無存。


    那些還在驚恐中的人都知道,長鬆……死了……


    天妖師,在青雲堡中屬於人上之人,有著尋常人無法比擬的身份。


    每一個天妖師都該是被人敬仰,被人崇拜之人。


    但是現在……死了……


    一個天妖師的隕落絕不是隨隨便便的事,縱然是天妖師間的相護交戰,天妖師也絕不是會輕鬆隕落的。


    但是此時此刻,就在這麽兩息都不到的時間裏,長鬆便被誅殺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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