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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空之聲,在我前方四處同時響起,武修成選擇了一個最佳時機。當前麵的弓弩手射出排箭之時,誰也沒有發現,有一支箭,是專門射向大長公主的。這看起來更像是不知是誰,一不小心射偏了,射出了這支所有人都想射,卻沒有人敢射的一箭。


    朝鳳公主被一箭穿心。想射死她,太容易了,她那麽顯眼,又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她隻是想為兒子逃走,多爭取一點時間而已。


    可她所有的努力注定都是徒勞的,杜淩君瘋了似的,從房裏衝出來,撲向母親。在看到他衝出來的身影那一瞬間,我把臉埋進周斯年的衣袂裏,捂上了耳朵。就像小時候聽了鬼的故事,把臉埋進杜淩君的衣袂裏,捂上耳朵。


    “表哥,那個鬼走了嗎?”


    杜淩君清澈的笑著,聲音如涓涓細流一般動聽。


    可這一次,這笑聲卻再也沒有響起。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到自己房中的,隻知道自己有了知覺時,就在自己房中了。可我的的確確沒有暈倒。


    當我問木青,我是怎麽迴來的時候,木青奇怪的看著我,說:“夫人是自己走迴來的呀,迴來還和釋少爺玩的很開心呢,要不是城主勸著,還不能睡這麽一覺。”


    晚上,周斯年迴來了。他看起來很疲憊,很傷心。我抱著他,他無聲的流著眼淚,我說:“想哭就大哭一場吧,反正我也想哭,你不哭,讓我怎麽辦?”


    於是,我們一起抱頭痛哭,雖然我們哭的不是同一個人。


    朝鳳公主趕到候府,是她無意中得知羽林軍全部都不知去哪裏了,覺得有異,畢竟,他們的行動太順利了,那麽多的匪首,匪眾,不受盤查的進入京城,聚集進西平候府。在西平候府地下的工程,從開始到現在快要成功,也沒有任何的困難。怎麽想都不對勁,怎麽想那地下城就像是一個大的餃子皮,都是要被人包了餃子的勢頭。她來報信,希望能至少把兒子救出去。


    可一切都太晚了,當初為了盡可能離半城山莊裏的地下城近一些,把府邸修到了周府的旁邊,凡事有一利就有一敝,現在她才覺得,武府離周府太近了。


    朱聖教匪眾最後還是被逼入地下城,後山的防守他們無法突破,牆頭的羽箭無法躲避。比起地上無處不在的危險,地下城的危險卻是未知的。況且他們本來就是要進地下城的,按原定計劃,說不定還能火中取栗。


    周楠在經過半城山莊段地下城時,特意仔細的看了看。他發現了地下城到半城山莊的新通路,雖然有不好的預感,可現實是他們迴不了頭。


    當發現機關總開關被換時,他試圖找到新的總開關。他的機關術現在幾乎獨步武林,就算不能控製總開關,破壞掉還是可以的。可眼看著眼前同夥大片大片的死去,他一下子精神崩潰,覺得這麽多年支撐他走下去的東西,突然沒有了。絕望傷心之下,不假思索的返迴半城山莊段的地下城。


    他非常順利的就打開了地下城通往半城山莊的通路,當半城山莊上空的陽光透過樹葉斑駁的照在他的臉上時,他聞到了熟悉的杏子的甜香。


    周楠流淚了,這熟悉的杏林,熟悉的陽光。這裏有他短短人生最幸福的時光。這裏,有他最親的親人,他的父親。


    一襲熟悉的白影,長身玉立,沉靜如水。他的父親就在出口處等著他。


    “阿楠,我說過,再出現在半城山莊,人人得而誅之。”


    他和他,互相對視著,周楠的藍眼睛裏,滿是悲哀。周斯年沉靜如水,除了衣袂飄飄,整個人一動不動。


    兩人手中的劍幾乎同時閃出,腕中的劍光霹靂一般疾飛向對方,隻看得那破冰一樣的寒光閃過他們的麵前。


    兩人同時躍起,那快得隻能聽見的戰鬥,兩人相同的劍花飛舞著,劍光,蛇影。這一幕在他們的生活裏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卻隻有這一次,是以命相搏的。


    他們那閃電般的速度,隻能看見一道青影與一道白影在上下翻飛。終於,青影突的一震,飄落下來,跪倒在地,唇角湧出鮮血蜿蜒。


    白影也隨即飄落。周斯年定定地站著,惆悵與冷漠交織地看著趴在地上的周楠。


    “義父,義父,義父”周楠不停的喊著,匍匐著向前,手無力的伸向周斯年。他的嘴裏,大口大口的鮮血如湧泉,終於,他連爬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翻過身來,仰望天空,喃喃的說:“好藍好藍啊天空大海”


    “義父,我死了以後,能把我送迴太陽城嗎?我想死在大海裏。”


    “不能。”


    “我想和我父親葬在一起。”


    “不行。”


    周楠掙紮著跪坐起來,怔怔的看著周斯年:“為什麽?”


    “人,有所為,有所不為。周鷹揚,生前何等英雄,怎能與勾結敵國的叛賊埋在一起?”


    周楠眼中流出淚來,看著指向自己的劍尖,拚盡最後一點力氣,把自己送了上去。


    周斯年感覺到他的劍尖,穿透了一顆年輕鮮活的心。那年輕人看著他,心滿意足的,解脫的笑了。


    消滅了朱聖教,龍禁衛開始了大清洗。李朝宗對國內的親契丹勢力毫不手軟,凡是被查出與契丹有首尾者,全部被誅九族。一時之間,多少大族被滅,京城的劊子手,不知道砍壞了多少把大刀。


    城門上,每天都有新的頭顱掛上去,京城,儼然成了一座屠宰場。無論青壯年,還是老弱婦孺,都被斬草除根。


    這其中,還包括曾經與薛家一起在西北對抗契丹的王家。王家的根基在新州,新州被時文進占領後,王家舉家隨薛存威遷往幽州。


    在幽州,王家親眼目睹了薛家兄弟慘死,威策軍全軍覆沒。對中原皇帝的陰險狡詐失望至極,王家本是沙陀人,於是選擇了暗中投向契丹。延寶與楊建成的戰死,是王家在新州的勢力聯合出賣的結果,無論他們為了什麽,都難辭其咎,死有餘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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