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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望舒的風流婉轉似乎來自內心的愁腸鬱結,水汪汪的大眼睛裏,總有一種深深的憂鬱在裏麵。


    她看四周沒有人注意我們,怯生生的問:“公主殿下能經常遇到皇上嗎?”我聽她這麽問,似乎話裏有話,反問:“孫小姐見過皇上?”


    孫望舒的眼神迷離起來,仿佛陷入迴憶,很快又恢複正常:“小女子隻是在三年前偶爾見過還是辰王的陛下。”


    她掩藏不住的少女相思:“他當時到我家裏去做客,有一麵之緣。後來,他就登基做了皇上。”


    後麵的故事可以猜想了,孫望舒不忘李朝宗,等了三年希望能進京選妃,長伴君側,可誰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孫望舒不得進宮,李朝宗的身邊人,又有幾個幸福的呢?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宴會完畢後迴府,講起武孫兩家的聯姻,周斯年搖搖頭:“孫家是這江南的大族,子侄輩在江南做官的也不少,武修能有他夫人是孫家人已經夠麻煩了,現在又要娶孫家的姑娘,這不太妙。”


    我不以為然的說:“武修能本來就是孫家女婿呀。”


    “因為他是孫家女婿,皇上才讓他來江南打開局麵,現在他來了半年,一團亂麻,還要和孫家再次締結婚約,皇上知道了,不知會怎麽想。”


    我黯然,這孫望舒小姐,走到哪裏,婚姻都脫不了的和政治掛鉤,這也是人的命運不是?


    我走到周斯年麵前,把手攀上他的脖頸,燭光下他的眼睛如水,皮膚上閃耀著溫柔的光芒。


    他看著我,微微一笑,眼睛裏閃耀著小鹿一般快樂的光,依然傾國傾城:“想說什麽?”他薄唇輕啟,吐氣如蘭。


    “你俯下身來,我告訴你。”我看著他的眼睛,醉倒在他的眼波裏。


    他俯下身,卻沒有聽我說話,柔軟的唇吻住了我的唇,好久好久,直到我喘息不止,才放開。


    我終於有機會說話了,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年哥,我想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和你在一起。”心裏祈禱著上天,再給我們幾世情緣。


    周斯年眼裏有晶瑩的淚光閃過,他輕輕的說到:“傻瓜,我真的有這麽好嗎?”


    第二天一早,周斯年就進山了,他臨走前再次囑咐我,不要對義父講他進山的事,沒事的話,陪著義父說說話。我從他的眼神裏理解了他話裏的另一層意思,看著義父。


    這讓我心情很壞,今天很冷,又擔心周斯年的身體是不是吃得消。


    義父來到江南,還保持著以往的生活習慣,他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喜歡獨來獨往。可我今天想和義父說說話,不是為了看著他,而是單純的就是想跟他說話。


    我來到義父獨居的小院,他和邱澤歌一樣,不喜歡被人服侍,所以院子裏除了義父,沒有其他人。


    “義父,義父!”我邊往裏走,邊喊著。


    “在這裏。”院子裏傳來義父沉靜的聲音。我循聲望去,義父正坐在院子中央的陽光下閉目養神。


    他的眉毛和胡子被陽光染上一層光暈,雪白的袍服上亦有斑駁的樹影,神色寧靜而安詳。


    不知為什麽,隻要看到義父,就會有非常強烈的安全感,來自父輩的安全感。“爹爹!”我充滿感情的唿喚了一聲,坐在了他的旁邊。


    他睜開眼睛,衝我溫和的笑了笑,問:“斯年不在家?”我點點頭,說:“他有公事,出去了。”心裏在琢磨,假如義父問我周斯年去哪裏了,我要怎麽迴答。


    可義父沒有問,隻是笑著說:“我就知道,斯年要是在家,你也不舍得來陪爹爹。”


    聽他這樣說話,那一瞬間,我有了一個錯覺,他是我的爹爹。在父皇那裏,我也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愛意。


    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解釋著,知道他不是真的埋怨我:“知道爹爹喜歡清淨嘛!爹爹要是不嫌棄我絮叨,我天天來陪爹爹說話好不好?”


    他寵溺的笑著說:“好,別人囉嗦我煩,你囉嗦我愛聽。”


    我說:“爹爹你給我講講你年輕時候的故事吧,比如,你的兩個情人,你最喜歡誰?”


    義父笑道:“是不是斯年背地裏又編排我?我一個孤老頭子,哪來的兩個情人?”


    我說:“不是有個波斯情人,還有一個京城女子嗎?爹爹,為什麽你不成個家呢?”


    義父看著我,眼神落寞:“因為我沒有斯年好福氣啊。”義父的眼睛裏,有著那麽深深的哀思,讓人心痛。


    “爹爹,你是覺得年哥哪裏比你有福氣呢?您也曾經碰到過兩個好女孩子啊,隻是您沒有努力娶她們迴家就是了。”


    “她們都死了,死了。”義父喃喃的說,他的眼睛裏有晶瑩剔透的光在打轉,這是深深的愛與思念凝成的淚珠。


    男人的淚,特別是剛硬的男人的淚,是最能讓人心痛,最直接紮在人心裏的東西。我的喉頭哽咽了:“爹爹,你最愛的女人是誰?是那個閨名裏有個杏字的女孩兒嗎?”


    義父迴過頭來,直直的盯著我。


    “我知道有一個叫作杏的女人,她一生淒清,一生孤獨。她死了,因為給自己的愛人生了一個世人無法接受的孩子,為了不連累她的另一個女兒,她心甘情願的死了。”


    義父看著我,巨大的悲哀籠罩著他。良久,他伸手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劍,抽出劍身,刹時隻覺寒光逼人。


    “莫邪,幹將,是用莫邪的血來祭劍才造成的,我這兩把劍,雖然不是莫邪幹將,可也凝聚了先人們的血呀。”義父聲音低沉,凝重。


    看到這把劍,我的眼淚終於落下來,“這是那把雄劍嗎?雌劍在年哥那裏。”


    義父看了我一眼,眼神嚴厲:“劍是用來殺人的,不是用來自殺的。隻有懦夫,才會想到殺自己。”


    我說:“爹爹,藍兒記下了,以後不會做傻事了。”


    他的眼神又恢複慈愛,笑著說:“這才是爹爹的好藍兒。”


    他的話還有神態,讓我心裏有隱隱的高興。我覺得自己就是他的藍兒,而不是父皇的藍兒。我愛這個老人,把他當成父親那樣的去愛。(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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