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裏,安玲瓏過得還算清閑,整日的窩在府裏,也沒有出門,隻命人送來珍味軒和雲想樓的帳送來看看,或是在院子裏溜達幾圈,偶爾再上肖氏那裏一趟,基本上就是她最近生活的全部。

    不過想想穆陽的威脅試探,再想想譚蔚然的暴力合作,她便覺得,這京城裏怕是已經山雨欲來風滿樓了。上有年輕帝王皇位不穩,下有心機女子處處謀算,中間還夾了個疑似是哥哥的世子穆簡不知道在幹嘛,皇室內鬥,朝堂傾軋,表麵上大家都還過得去,都還是一副盛世王朝的繁花似錦,但這江山,怕已是不穩了。

    這日子啊,也是越來越難過了。

    所以當珍味軒被人砸了場子的消息傳來,安玲瓏不僅沒驚,反而一顆提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畢竟最可怕的不是什麽麻煩,而是未知。

    當然,該處理的還是要處理,這消息一傳來,她便換了一身衣服,帶上含蕊含蕾,往珍味軒而去。

    雖然她是這酒樓的東家一事在上流社會裏早已隱隱傳開,但百姓們終究是不太清楚的,且如今女子地位有所提高,可這拋頭露麵出來做生意的還是很少,何況如今這珍味軒恐怕是亂哄哄的,她一個閨閣女子,實在不宜在這樣的場合下出現,太容易引人非議。

    所以她思索片刻,命車夫將馬車停在珍味軒後院,悄悄進去到三樓,看看現在情勢如何,再做打算。

    此時,珍味軒大門已是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堂內也聚了不少人,眾人議論紛紛,吵鬧聲不斷,其中還隱隱夾雜著哭罵的聲音。

    “當家的?當家的你醒醒啊!不是說這珍味軒好麽,怎麽你們的飯菜能把人給吃出事兒來!你們珍味軒吃死了人,你們就那麽沒良心嗎?你們賠我夫君的命來!”

    女人哭嚎的聲音尖利刺耳,刺得安玲瓏直皺著眉,一旁的小廝連忙湊上來把事兒給說了個七七八八,大致是之前他們接待了一支商隊,正忙著做菜招待著,誰料這席上一個男人剛剛動筷才吃不過兩三口,便突然倒在了地上昏迷過去,也不知到底死沒死,如今掌櫃的正在樓下忙得焦頭爛額,一時也失了主意,不知該怎麽辦。

    昏迷麽。

    安玲瓏眼神冷靜,從容地看了看大堂,隱約可見人頭攢動裏的確倒了個男人,旁邊跪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下人打扮的女子撲倒在男人身上,哭嚎不止,想必是那男人的妻子,總之,情況一片混亂。

    “請大夫了嗎?”安玲瓏問道,手指無意搭

    在桌上輕敲。

    小廝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拍腦袋,懊惱道:“糟了,掌櫃出去得急,這、這並未囑咐我們呀。”

    安玲瓏表情漸暗,是了,這掌櫃姓莫名遠文,算是她前些年偶然收服的人,是她的心腹,但此人忠心雖可保證,能力較之孟金鑫之流卻還差了些許,遇上這樣的緊急事件,處理能力不足是必然的,看樣子還需要磨煉。

    那小廝急欲奔走下樓,卻又被安玲瓏拉住,小廝一臉疑惑地看向安玲瓏,又聽安玲瓏吩咐一句:“找些人來,盡量把場麵控製住。”

    小廝狠力一點頭便急急衝了下去。

    安玲瓏倚在窗邊,靜靜望著樓下混亂的場麵,嘴邊一抹無言的笑。她思索片刻,又喚了含蕾過來,細細囑咐了一番,方才讓人離去。

    很快,便有人湧入了大堂,嚐試著控製秩序,卻始終效果不大,該罵人的罵人,該哭泣的哭泣,該看熱鬧的看熱鬧,見此情景,安玲瓏又低聲吩咐含蕊兩句。

    含蕊聽後,很快找了一方麵紗,從側門溜了出去。

    場麵仍是未穩定下來,但沒過多大功夫,便有一丫鬟打扮的女子出現在二樓樓梯口的位置,一張麵紗蒙麵,露出來的眼睛卻自有一分高傲,她清清嗓子開口,聲音清朗而篤定:“請大家都先安靜一下,我們東家已是到了,她定會秉公處理這件事,若真是我們的飯菜出了問題,我們自會道歉並給出賠償。”

    聽聞此言,騷動的人群略略安靜下來,隻是那先前哭號的仆婦的聲音仿佛要撕裂這片天空般刺來:“你們說得好聽!我當家的命,是你們的錢就能替代的嗎!定是你們的飯菜出了問題,否則當家的怎麽才吃了幾口便倒在了地上?你們賠我當家的命來!”

    含蕊露在外麵的眸子裏多了一絲嘲諷,想到小姐的吩咐,隻忍著怒意道:“這位夫人您這話可不對,您如何知道您的夫君的性命定是沒了?再者,您怎麽知道這定跟我們的飯菜有關?您若是真想找出害了您夫君的真兇,大可不必如此吵鬧,我們已請了大夫趕過來,另外您那桌的菜肴,大家都先別動了,免得丟了‘證據’!”

    此話一出,便是那仆婦也安靜下來,大家都不動著,隻等那大夫來了,一切便見了分曉,隻是這竊竊私語的聲音,還是隱隱響起。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那原本在樓上伺候的小廝便已拉了大夫過來,高聲嚷著:“請讓讓請讓讓!大夫已經到了!”

    男人的妻子卻似

    想起了什麽,惡狠狠抬起頭瞪著這小廝,又對著含蕊罵道:“我怎知這是個怎樣的大夫,有沒有跟你們這幫人勾結起來害我當家的!”

    “喲,這位夫人您可是所言差矣,”有好事者冒了頭,“我看這大夫可是在整個京城都小有名氣的白壽白老爺子,為人最是剛直不阿,不可能做那些醃漬事兒來,您大可放心。”

    這下那女人再也說不出什麽來,隻悻悻地閉了嘴,不再說話,讓那白大夫為自己的丈夫診脈。

    那白大夫捋著胡須半闔上眼,細細診著脈,隻是診了半天,卻似一無所獲,他歎口氣,道:“老朽也算是行醫一生,倒很少見到這樣奇怪的脈。”

    那仆婦一下張大了嘴,眼裏怔怔掉下淚來,又撲上去抓住白壽,幾乎是哀求道:“白先生,我當家到底如何了?”

    白壽又沉心診了片刻,又翻開那男人的眼瞼,試了試鼻息,打開男人的嘴巴瞧了瞧,終是歎道:“似是吃了什麽相克的東西,中毒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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