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載輕笑一聲,看了方錦顏一眼,將手放在她的孱弱的肩膀上,柔聲說道:“什麽叫恨啊?都是我自己願意的,哪裏還有恨字可言?好了,趕緊去吧,冷大人想必也等著急了,我就在偏廳等著。”說完,衝著方錦顏一笑,然後走開了。


    “小姐,我真是覺得李大人是個好人。”一旁的紫苑不由感慨道。


    方錦顏望著李昌載背影,苦笑一聲,沒有說話,徑直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什麽?為什麽?!”方錦顏站在冷羿的麵前,房間裏除了他們兩個再無一人在旁伺候,偌大的房間裏,仿佛都可以聽見方錦顏說話的迴音。


    冷羿笑了,站起身來,走到方錦顏身邊,見方錦顏一臉驚訝的樣子,笑著說道:“我是知道你這個小丫頭心裏在想些什麽的,這十幾天你天天都和李昌載黏在一起,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小腦瓜裏想的是什麽啊?”說完,伸手在方錦顏的額頭上輕輕地戳了一下。


    方錦顏用手摸了摸被戳過的地方,嘟著小嘴,道:“您知道我在想什麽,還說讓我明天陪著你去洛陽,來去至少一個月的時間,那豈不是……”說完,眼睛都紅了。


    冷羿瞧著方錦顏一副委屈的樣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等方錦顏坐下後,自己這才在一旁跟著坐下,先是不急不忙地端起茶碗來抿了一口自己最喜歡的“月光”,然後這才說道:“這件事情你在才不好辦,所以你跟著我離開了,方家才不會想到你的頭上去。”


    方錦顏看著冷羿一臉淡然的樣子,笑了笑,冷羿便道:“怎麽?我說的不對?”


    方錦顏道:“自然是不對,這件事情事先我是經過您允許才做的,所以整件事情的始末您比我都要清楚了解,這件事情就算是我走了,方家人也自然想到我這裏,您以為董月喜是善茬嗎?我們這一次不是針對方家別的人,而是她唯一的女兒,你以為我走了,我的母親就安全了嗎?”


    冷羿笑了:“我就知道你是放不下你母親的,這個很好辦,我已經讓人去方家將三夫人請過來了,這一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方錦顏總覺得冷羿沒有將真實的想法告訴自己,便道:“這件事情原本就少不得我親自去做,這樣太皇太後才更加相信,我若是走了,誰去告訴太皇太後方淑離和李昌載的事情?誰又去告訴太皇太後方淑玉和張良的事情?”


    冷羿看著方錦顏,那一雙深邃的眼睛裏帶著探究。


    “錦顏,我知道你恨他們每個人,但是現在能不能暫時放下?”


    “為什麽這麽好的機會讓我放下?”


    “因為……因為明天我想讓你陪著我一起去。”


    “錦顏自然是高興陪著大人一起去的,隻是能否緩上一天,就一天!”


    正在兩個人爭執不下的時候,白虹一襲白底緞袍上麵繡著一朵朵怒放的海棠,婀娜地走進門來。


    “罷了,罷了,官人,我方才過來的時候看見李昌載在偏廳裏坐著,想必是為了明天的事情要和錦顏商量,這樣吧,錦顏,你先去陪著李大人,這裏我和官人說,成與不成,一會兒我自然告訴你便是。”說完給方錦顏眨了眨眼,方錦顏會意,起身給冷羿和白虹施禮,然後出去了。


    “虹兒,你知道……”冷羿看著白虹坐到自己身邊來,然後將白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柔聲說道。


    白虹點點頭,道:“下午他過來我便知道一二了,這件事情不能讓錦顏白費一番心思,不僅她準備了這麽長的時間就連李昌載也陪著一起演了這麽長時間的戲,該是有結果的時候,她的不甘心我明白。”


    冷羿點點頭,道:“我自然也是知道的,隻是你也知道他向來都是這個性子,我有的時候還真是拗不過他。”


    白虹微微一笑,將頭放在冷羿的肩膀上,道:“放心,這件事情我去辦,一帶不讓你為難。”


    翌日清晨,方錦顏早早收拾好了,按照宮裏的規定,沒有和冷羿和白虹一起出門,而是先帶著玉竹和紫苑先到了駙馬府,由管事的媽媽帶著進了院子,看來差不多都已經到了,好在是駙馬府,要不京城三品以上官員未嫁的女兒好幾百人,不是一般的院落可以裝得下這麽多的人的,所以所有的丫頭和媽媽都不能跟著進去,隻有在外院候著。


    紫苑走到方錦顏身邊,趁著管事的媽媽不注意小聲說道:“我們進不去,那邊的事情已經吩咐羅丹去辦了,您放心。”


    方錦顏點點頭沒有說話,跟著媽媽走了進去。


    來到一個*閣的院子,隻見像是一個一般官宅裏常常搭建的戲台一般的台子搭建在一個偌大的庭院中間,上麵用上好金沙幔將四周遮擋著,四周便是一些椅子,連桌子也沒有,已經有一些人坐在那裏了,管事的媽媽將方錦顏帶到了東邊一處的第一排坐下,然後一句話都沒有施禮便走開了。


    方錦顏看了看四周,沒有看見方淑離和方淑玉的影子,按理說都是方家的人自然是要安排在一起的,可是不一會兒又有兩個媽媽帶領了兩個比自己看著年紀大一些的女子過來在自己身邊一左一右地坐下了。


    這兩個女子方錦顏都認識,一個是大理寺少卿呂端的女兒呂悅寧,一個是樞密副使張啟賢的女兒張憐兒,都和自己一樣都是庶出的,而不是嫡出的,方錦顏和兩位分別打了招唿,想必都十分不滿這個位置的安排,誰不知道,這個王芷墨不知還能活多久,若是讓他看上了,那豈不是被悲催的一件事情了。


    可是這個位置離這個台子這麽近,想都不用想,台子上麵坐著的一定有這個王芷墨,這麽近自然看得最清楚,也就是說,離台子越遠的人是越安全的。


    “方小姐,你說這麽位置是按照我們父親的官職安排的嗎?”張憐兒長得一張圓臉,小有一些嬰兒肥,看著卻十分可愛。


    不等方錦顏說話,呂悅寧說道:“隻有這麽一個解釋了,你我還好說,那方小姐和冷家走的那麽近,自然沒有坐在這裏來的道理。”


    方錦顏笑了笑,正要啟口,突然看見方淑離和方淑玉姐妹兩人讓一個媽媽帶著進來,兩個人分明也看見了自己,便微微額首算是打了招唿。


    “那兩個不是你的姐姐嗎?他們如何沒有坐到前排來?”呂悅寧說著疑惑地看了看方錦顏,突然又笑了笑,說道:“莫非當真是傳言中所說,方家的人不待見方小姐,莫不是你的父親在皇上那裏走了後門,想讓你被王家選中不成?”


    張憐兒聽了這話,連忙說道:“悅寧,你說著話可是不好聽了啊,錦顏你不要聽悅寧說,她這個人一向都是這樣有口無心的。”


    方錦顏自然知道呂悅寧向來是個潑辣的人,但是卻不是那樣的苛刻和刁鑽,再說三人都是庶出,算是同病相憐,哪裏還有什麽可比呢?


    “無礙的,呂小姐不過也是隨便說說罷了,張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方錦顏說著迴頭看了看,隻見整個院子每個方向都安排了大約十排的椅子,而方淑離和方淑玉則坐在了第五排的位置上,這個位置應該是十分安全了,看來興許呂悅寧說的沒有錯,方自清這個時候了,還是聽從了董月喜的話,將自己放在了前麵當槍子,讓方淑離和方淑玉遠離危險,隻不過,這一次,你們想錯了。


    正想著,隻聽一個聲音大聲吼道:“太皇太後駕到!”這個時候所有參加選親的人都已經到了,聽見這一聲,趕緊都站起身來跪地施禮,齊聲叫道:“太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就在方錦顏跪下的那一瞬間,她看見了一個穿著一襲金黃色的長裙的女子朝著自己這邊過來,她的身邊還跟著好幾個人她哪裏敢細看,隻是看見冷羿在其中,便趕緊低下頭來,不作他想。


    不一會兒,隻聽一個聲音仿佛就在方錦顏的耳邊說道:“都起來吧。”


    方錦顏等人這才起身坐下,卻都不敢抬頭,隻等那個聲音再說一句:“都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方錦顏聽見呂悅寧低聲說了一句:“有什麽好看的,抓鬮好了。”


    方錦顏偷笑,然後正要抬起頭來,卻隻看見了一道道的紗幔,卻看不見裏麵的人。這時一個六十多歲的太監從紗幔後走了出來,尖聲尖氣地說道:“太皇太後說了,她不過是過來湊湊熱鬧,最後到底還是讓駙馬爺的公子自己相中了才是。你們也不必拘謹著,一會兒日頭大了,自然讓你們都要屋子裏去歇息著。”說完轉身走進紗幔去了。


    突然一個聲音從紗幔裏傳出來,道:“你們中間可有三月初六出生的嗎?”


    人群中先是一陣靜謐,緊接著剛才那個老太監走了出來,呂悅寧低聲說道:“這個孫旗是太皇太後身邊的老人了。”方錦顏這才知道這個老太監名字叫孫旗,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


    “太皇太後問你們話呢,有沒有三月初六出生的人呐?”


    這時隻聽見方錦顏身後一個聲音說道:“民女方淑玉便是。”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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