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載也不理會王芷軒的嘲諷,將二人的酒斟滿,然後看了看窗外,指著那一日方錦顏被侏儒逼到的那個牆角,說道:“有些人見一次便可認定這個人是不是值得一生相交,暫且不說方錦顏那如花的容顏,隻說她的為人,那樣的坦誠,那樣的單純,那樣的天真,這便是那些個官宦小姐沒有的,別看那些個小姐們個個都穿金戴銀,自小都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這些有什麽用,他們仿佛都成了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連走路說話都一樣,實在無趣。”


    王芷軒聽李昌載這樣說,便想到在冷家的時候白虹說方錦顏拽文那一段,心裏覺得有趣,嘴角便露出幾分笑來。


    “聽你這麽說,仿佛那個方錦顏便是最好的了?”


    “至少我認為她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是一個我李昌載可以放心去交往的朋友。”李昌載說道。


    王芷軒知道李昌載一向為人和善,不會與人交惡,性情隨和,開朗,這也是自己為什麽和他成為朋友的原因。


    “你把人家說的那麽好,說實話,我都忘記她的長相了。”王芷軒看了李昌載一樣,埋頭喝酒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李昌載探身過來,王芷軒嚇了一跳連忙躲開一點,看著李昌載道:“你要幹嘛?好好坐著說話!”


    李昌載卻不理會,由著自己剛才的姿勢,又往王芷軒的身邊靠了靠,低聲說道:“老弟,你喜歡什麽花兒?”


    王芷軒不解,象看怪物一樣看著李昌載,用手在盤子裏拈了一粒花生放在嘴裏,嘟囔道:“我看你是腦子有問題,不與你說了,要麽喝酒,要麽迴去睡覺,別再這裏奇奇怪怪的。”


    李昌載大笑道:“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麽?”


    王芷軒不理他,一個人索性將李昌載推了一把,自己坐直了身子,道:“我哪裏是怕你,簡直就是怕極了你!你看一臉放光的樣子,眼珠子都綠了,你至於嗎?不過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嘛,喜歡就問冷大人要了去,反正你還喜歡她,家中雖有三妻四妾,但是這一點也不影響你李大人新人笑舊人哭啊,不是正好?”


    李昌載不笑了,正顏道:“去你的,你見過桃花嗎?”


    王芷軒道:“誰沒有見過桃花啊,我們京城二月不是最美便是桃花嗎?”


    李昌載笑了笑,神秘地說道:“那我告訴你,桃花有多美,方錦顏就有多美!”


    王芷軒一愣,腦子裏卻沒有方錦顏半點的印象了,那一天那個小東西就那麽乖巧地躺在自己的懷裏無聲無息,他以為她一定是活不成了,一心想著什麽地方可以救她,哪裏還有時間去看人家長什麽模樣,莫非真的有李昌載說的那樣的美?


    方錦顏等冷羿和白虹走了之後,洗漱收拾了一下,便帶著雲朵和紫苑來到了卓巧娘的院子裏探望。


    一進門,門口的丫頭見了方錦顏施禮過後趕緊前去通報,等方錦顏倒前廳的時候,就看見草穗領著兩個丫頭一臉笑意地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草穗姐姐,大夫人可好些了?”方錦顏上前給草穗施禮,草穗也緊著還禮,然後笑著說道:“好些了,知道你要過來,便讓我出來接你,走吧。”說著,親昵地牽著方錦顏的手兩個人並肩進了內室。


    卓巧娘斜靠在貴妃榻上,一條金絲軟被蓋在身上,頭上戴著一個軟綢暗黃的頂頭,正中鑲嵌著一顆拇指彈大小的夜明珠,麵容紅潤,看見方錦顏進屋,便朝著她招了招手,道:“顏兒,來,到我這裏來坐著。”


    方錦顏走到卓巧娘身邊坐下,卓巧娘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看著方錦顏的小臉,半晌說道:“不過幾天好像又瘦了,這個太醫真的是不行,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這樣下去隻怕是身子受不了的,草穗,方才讓你找的那棵靈芝你可給顏兒送過去了?”草穗一旁點點頭說是已經送到了折香園,卓巧娘這才放心了。


    “怎麽不見少爺和小姐,我還想看看呢?”方錦顏四下看了看,發現孩子和奶娘都不在,便問道。


    “聽奶娘了,才出生的孩子是睡著長的,愛睡自然長得好,所以一天到晚好像除了喂奶,別的時候都是睡著的,連我這個做娘的,幾乎都沒有時間看看他們睜眼的時間。”言語中打著慈愛,連方錦顏聽著都覺得溫暖了。


    草穗一旁說道:“可不是嗎?老爺也說,小的時候多睡些,長大了就少睡些,還有好多事情要少爺和小姐去學去做呢,哪裏那麽多的時間貪睡呢?”


    說完,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對了,晌午的時候聽虹兒說你母親也有喜了?”卓巧娘含笑問道。


    方錦顏點點頭,道:“是,隻是我不在身邊,去年……唉,罷了,不說那些了,今天我們隻說高興的事兒。”


    卓巧娘笑了,道:“實在不行就將你母親接過來一段時間吧,等三個月過了,再迴去也不是不行的。”


    方錦顏搖了搖頭,道:“那豈不是讓董月喜懷疑?她一向是最容易生疑的,這個時候晴兒在後宅她的眼睛隻盯新人,我母親還讓人放心一些,大夫人您就好生做您的月子,我母親那邊沒有事情的。”方錦顏說道。


    卓巧娘點點頭,捂嘴打了一個哈欠,方錦顏瞧在眼裏,便起身告辭,這個時候卓巧娘是需要多多休息的,自然不能長時間坐著,卓巧娘也不挽留,又讓草穗帶了一些上好的補品給方錦顏,這才放心躺下休息了。


    出了大夫人的院子,方錦顏和雲朵兩個人在院子裏散步,紫苑和草穗先帶著補品迴去。


    “小顏,其實大夫人的意見我看挺好的,實在不行,就將三夫人接到這裏來,如今冷府便是最安全的了。”雲朵說道。


    方錦顏搖了搖頭,長歎一聲,一手握著香帕,一手握著雲朵的手,沉吟道:“冷大人和冷夫人還有冷家上下雖然都待我很好,但是這畢竟不是我們的家,不能長時間住在這裏,我早晚是要迴去的。”


    雲朵見方錦顏一臉憂心的樣子,道:“迴去自然是要迴去的,隻是現在你的身子,冷家是不會讓你現在就走的,可是三夫人那邊,你方才也說了,去年不是也……”


    方錦顏想了想,道:“如今晴兒不能相信,畢竟她和你還有玉竹不同,不是母親身邊帶大的,我不放心,而且她太聰明,太善於猜忌人的心思了,所以,我在想,如果她知道了我和紫苑迴去將雨點帶走,說不一定已經有些懷疑了。”


    雲朵不解,道:“懷疑什麽?”


    “懷疑我對她的信任,明明我迴去了,也見了老夫人,也見了母親,為何獨獨沒有見她呢?她心細如發,自然不會理解為我是不方便,而是認為我在懷疑她的真心和忠心,她若真是站在我這一邊,自然不會有事,若不是,隻怕母親更加危險了。”


    雲朵聽罷,道:“那可如何是好?你上次不是說一試便知的嗎?要不我們想個辦法……”


    方錦顏點點頭,道:“等時機!”然後方錦顏將白虹找致遠大師算命的事情告訴了雲朵,雲朵聽罷,頓時大怒,道:“原來是這樣,這個大夫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為何不對別的庶出的女兒下手,唯獨對你?”


    方錦顏淡然一笑,道:“那個時候我的父親對我的母親的專寵的,一年至少有八個月是在我母親的房中的,大夫人自然是不能忍受,多次找老夫人訴苦,但是不知為何老夫人好像對董月喜一直不太喜歡,所以麽有太多理會,大夫人見這一招無用,正好有一次我在大夫人院子中和方淑離玩耍,方淑離當晚便發了高燒,而且請了不少大夫都不能退燒,大夫人無奈便找了一個算命先生過來,這才知道了原來是我,可是她那樣聰明的人在那個時候若是告訴了老爺,老爺自然以為是她在和母親爭寵,故意為之,所以她才想了這麽一招,既然這樣,索性讓我母女分離,一來她的女兒可以免去相克之苦,二來,也正好看我母親傷心欲絕,豈不是一箭雙雕的事情。”


    “既然是這樣,為何她幹脆說是你母親克著你父親,按照老夫人那麽護犢子的心情,自然不但將你趕走,將三夫人也一起趕走了啊!”


    方錦顏笑了,道:“你也說老夫人最是護犢心切,自然每個小妾過門都是要和自己的兒子相合的,否則老爺再是喜歡那也是無用的,我聽母親說她在進府前,老爺曾經就喜歡過一個女子,但是就是因為八字不合,老夫人不同意,方自清便在外麵置了一處宅子,可惜那個女人不過也隻住了兩年便死了。”


    “原來是這樣,這個董月喜還真是蛇蠍心腸,那既然知道了,為何外麵不告訴方自清和老夫人呢?”


    “我想老夫人大概已經知道了。”方錦顏走到自己園中的涼亭裏坐下,紫苑和玉竹趕緊端來了點心和水果。


    雲朵不明白了,挨著方錦顏坐下,道:“為什麽這麽說?”


    方錦顏笑著說道:“你還記得那一次張良大鬧方家嗎?”


    雲朵點點頭,道:“知道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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