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男人已經一年才見得到一次,但是,她還是從來不曾忘記這個男人給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看著自己的樣子,眸子裏仿佛就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悠遠而靜謐,雖然幾乎記不得這個男人微笑是個什麽樣子,永遠是那樣沉思的樣子,但是方錦顏想著,這個男人若是笑起來,定然是全天下男人的微笑都比不上的吧!


    當年自己摔下山崖,就是雲朵和雨點發現了自己,帶迴山裏,當時自己的傷勢十分嚴重,爺爺也是束手無策,好在淮山大哥在,就是他救了自己,還讓爺爺叫自己學醫,學功夫,隻可惜自己的事情太多,哪裏有太多的時候去認那麽多的草藥,去背那些處方,去蹲馬步,去練拳,不過淮山大哥從來不責罵自己,永遠都是那可以讓人瞬間化為水的迷死人不償命的眼神麵對自己,想到這裏,方錦顏的步伐更加快了!


    這條進山的路是雨點雲朵和爺爺去采藥的時候走的路,一般的人不敢走,除了險峻陡峭之外,這個時間走,野獸也十分多,但是方錦顏和雨點雲朵他們常常走,也沒有什麽感覺了,進了山,兩個人打了火把,雲朵讓方錦顏走在前麵,自己斷後,這個山上晚上蛇蟲也多,自己走在後麵可以保護前麵的方錦顏。


    大概走了一個時辰的樣子,前麵出現了火光,方錦顏不步子更加快了。


    “雲朵快點,前麵一定是淮山大哥來接我們來了。”方錦顏興奮地說道,雖然她認識淮山大哥五年了,五年來,隻見過他五次,而且每次都是在爺爺山裏的窩棚裏,可是這一次,方錦顏覺得比過年都要高興。


    “知道你想見你的淮山大哥了,可是我的大小姐,你也慢點,萬一……”雲朵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前麵哎喲一聲,火把滅了。


    “小顏……!”雲朵心裏一緊。大聲地喊道。前麵的火光大概是聽見了雲朵的聲音,急速地移近了。


    “我……我沒事!”不遠處聽見一個聲音,聽著說話應該沒有問題。


    這是前麵的火光近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到了雲朵身邊,火光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先是在火光的照耀下看了看地勢,然後將火把交給一旁的雲朵,然後將自己腰間的長劍拔出,輕輕地撥了一下路邊的雜草,道:“錦顏,你等著,我去接你。”然後轉身對雲朵說:“你給我照著亮,她是不小心掉進一旁的坑裏了。”


    雲朵見淮山大哥的表情平靜,知道方錦顏沒有問題,這才放心下來,輕笑道:“每次見你都這麽激動,沒有哪一次好好地見你一迴。”


    淮山大哥嘴角牽動一下,好像是笑了,隻是在黑暗下,那樣的表情連近在咫尺的雲朵都為撲捉到便消失殆盡了。隻見淮山大哥縱身一躍,隻剩半個身子在草叢的表麵,他彎下身四下摸了摸,然後見一個小手伸了出來,他拉住那隻小手,輕輕一拽,一個蓬頭垢麵的小姑娘嬉皮笑臉地被自己拉了出來。


    “淮山大哥!”方錦顏腳一落地,就顧不得自己剛才身上滾下去後的痛了,高興地看著麵前這個男人甜甜地喊了一聲。


    “你呀!”淮山大哥輕輕用手撫摸了一下方錦顏的頭,一年不見,這個小姑娘又長高了,隻是越發地單薄消瘦,若不是自己的師父一直關心照顧著這個可憐的孩子,真是不知道這個丫頭能不能活著見到自己的父母了。


    想到這裏,淮山大哥的眼裏露出一絲柔情,牽著方錦顏的手,接過雲朵手上一個火把,道:“錦顏沒有火把了,我就牽著你走吧,免得你又摔了。”


    方錦顏自然是高興了,巴不得一輩子就讓這個男人牽著,想到這裏,方錦顏的臉微微一熱,她偷偷看著淮山大哥的背影,心裏甜絲絲的,想著,莫非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嗎?雖然,她知道她的生日是冬天,那是一個在父親看來十分不吉利的日子,臘月十三!


    半個時辰後,終於到了爺爺的窩棚,窩棚裏飄出陣陣的肉香,方錦顏吞了吞口水,之前在山下吃的那六個包子,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看來今天晚上又可以打牙祭了。


    雨點走出窩棚,笑著正要說話,見淮山大哥牽著方錦顏走在前麵,雲朵走在後麵,不禁心裏一驚,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不由讓雨點臉上的笑有些僵硬。


    “你們怎麽這麽慢,我還以為小顏又出了什麽狀況,正要出來看看,你們卻迴來了。”雨點說著,打著火把上前了幾步給他們照亮。


    淮山大哥放下方錦顏的手,將手中的火把擦在門上專門放火把的一個樹洞裏,然後柔聲說道:“你以為不是啊,這個小妮子還真是出了狀況,我若是不牽著,怕是又要摔跤了,師父,我們迴來了。”說著,迴頭看了看方錦顏,這才弓身進了窩棚。


    原來是這樣!雨點臉上的微笑自然了。


    方錦顏見淮山大哥鬆開了自己的手,心裏不由一陣小小的失落,卻又不好意思表露出來,隻悄悄將雙手反在身後,用自己的左手摸了摸剛才一直被淮山大哥握著的右手,心裏一笑,這才不舍地鬆開了。


    進了窩棚,隻見裏麵除了坐著淮山大哥之外,還有一個朱顏鶴發的長者,一襲粗布衣裳獵戶的打扮,精神卻是很好,隻見他筆直地坐在一張藤椅上,旁邊還有四個男人,和淮山大哥的年紀差不多,二十多歲的樣子,都是陌生的麵孔。


    這個窩棚雖然是他們平時采藥狩獵時落腳的地方,裏麵卻是準備的十分完備,和一般獵戶的窩棚大不相同,裏麵很大,足足可以睡上二十人沒有問題。


    方錦顏進門看著那老者恭敬地喊了一聲爺爺,卻不好意思坐在淮山大哥的身邊,找了一個挨近門邊的小凳子坐了下來。


    “小顏,晚些時候你淮山大哥帶著他的幾個兄弟逮著一隻獐子,晚上你又有口福了。”老者捋著自己花白的胡須,慈祥地看著方錦顏,微笑地說道。


    “淮山大哥哪一次來不是給我們弄上一些好吃的?”雨點笑著和雲朵走了進來,分別坐在了方錦顏的一左一右。


    方錦顏嘴上答應這老者的話,眼睛卻迅速地瞅了一眼對麵的淮山大哥,雨點和雲朵都這麽叫他,這麽多年了,方錦顏都不知道淮山大哥姓什麽,和雨點和雲朵一樣是不是也是沒有姓的呢?爺爺姓趙,是趙西村的老人,那麽淮山大哥也是姓趙的嗎?但是村裏好像沒有幾個人知道淮山大哥,於是她也不好意思問了。


    每次見到淮山大哥,方錦顏總是容易走神,總是不能好好聽他們說話,聽他們談笑,小的時候是聽不懂他們大人的事情,隻是知道爺爺是淮山大哥的師父。


    淮山大哥打小就沒有了父母是個孤兒,是爺爺把他養大的,後來,他和一些人去了北方做生意,一年迴來看望爺爺一次,帶些銀兩和衣物,對爺爺和雲朵還有雨點就像自己的親人一樣沒有分別。


    後來,自己長大一些了,發現自己有些花癡,看見這個男人就容易想東想西,有的時候想著還一個人高興,弄得旁邊的人不知道她發什麽神經。


    今天她還是和從前一樣,聞著不遠處鍋子裏燉的獐子肉,聽著鍋子裏翻滾的咕咚咕咚的聲音,可是隻有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吃睡二字在方錦顏的心裏才顯得不那麽的中藥,思想早就飛到未來去編織她和她淮山大哥的美好生活去了,那裏沒有仇恨,沒有廝殺,沒有隔閡,沒有恩怨,隻有天藍雲白,隻有花香鳥語,隻有他們彼此相依相守,別的,什麽都沒有了!


    “小顏,小顏……”


    方錦顏在雨點叫了自己三聲之後終於從美夢中迴到了現實,迴到了窩棚裏。


    “你又在走神?”雨點笑著說道。


    方錦顏沒有敢看對麵那個男人的表情,她隻是朝著雨點笑了笑,指著鍋子裏煮的東西,遮掩道:“餓了,嗬嗬……有些餓了!”


    大家聽到方錦顏的話都大笑了起來,方錦顏覺得那雙眼睛在望著自己,不由有些臉紅心跳,哪裏敢抬頭對視,嘻嘻兩聲看著自己放在腿上的雙手,有些局促不安。


    “那雨點兒你們三個先去吃點,你淮山大哥還帶了一些從北邊帶來的說是你們女兒家可以喝點的酒,說是對小顏的體內的舊傷挺好,你們三個去外麵的石凳石桌吃喝吧。”


    雲朵知道爺爺是要她們三個迴避,他們肯定要談事情,於是起身牽著方錦顏的手出去了。


    方錦顏走出窩棚的一瞬間,覺得還有雙雙眼睛還是在盯著自己的背影看,她從餘光看了看,那個人不是淮山大哥,此時淮山大哥正和爺爺低頭說著什麽,並未看自己,她覺得那個眼神好想並不是那麽友善,可是她不能迴頭細看,因為她知道即便是自己迴頭了,那個眼神也早已收斂。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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