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佐有些尷尬地上前兩步,彎下腰,低聲道:“將軍,可知道走私軍火和金銀銅跟遼國的給石保吉?”


    耶律休哥一愣,隨即眯著眼看著他,緩緩點頭:“他是你派出來的?”


    “將軍聰明!”趙元佐一挑大拇哥,“我不能出來太久,免得引起懷疑。時間緊迫,我就不羅嗦了,開門見山吧,——我希望我們兩邊合作,如何?”


    “怎麽個合作法?”耶律休哥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淡淡地說了一句,拿起一塊牛肉,撕下一塊,大嚼起來,依舊眯著眼看著他。


    趙元佐有些艱難地吞了一下口水,把頭彎得更低了:“你們抓住我父皇,逼迫他下旨將皇位傳給我。等我當了宋朝皇帝,你們就殺了他。然後,我就黃河以北的土地都割讓給你們。並且每年給你們貢銀一百萬兩!如何?”


    耶律休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有本事當上皇帝?我可聽說,你們宋朝的禁軍實際統領權,可是在一個叫冷羿的人手裏!而政權,是你們的皇後娘娘在執掌。”


    “所以才讓你們幫我啊。隻要有了我父皇明確的傳位聖旨,我就有辦法殺掉那姓冷的,廢掉皇後,控製全局。當然,若是不行,我再跟你們借兵,當然,要是那樣,我可以再割讓一些地方給你們作為報酬。如何?”


    耶律休哥鼻孔裏一聲冷哼:“我怎麽知道你當上皇帝之後,會給我們割地賠款?”


    “我可以發毒誓!”


    “算了吧,你們漢人不是講什麽兵不厭詐嗎?出爾反爾的事情多了去了,什麽毒誓,我是不會信的。”


    “那你要怎麽才相信?”


    “你得拿出實實在在的誠意來才行。”


    “什麽才是實在的誠意?”


    “聽說易州的十萬禁軍是你在掌控?”


    “是啊?”


    “那好,你迴去之後,把你的十萬禁軍,還有所有邊境的廂軍全部撤走,撤退到晉州、相州一線以南。就說明你有誠意。等我大軍進駐這一帶之後,我們就按照你的要求幫你當皇帝。等當上皇帝之後,再簽盟約,把剩下的地方都劃給我們。”


    晉州、相州一線已經非常的靠近黃河沿線,也就是靠近宋朝的都城汴梁(開封)。等於是先把遼國提出的大部分割讓土地交給遼國占領。然後他們再幫助趙元佐當皇帝。


    晉州和相州都是汴梁的北麵門戶,這兩個城池被遼軍占領,等於打開了京城大門,在遼闊的平原上,遼軍鐵騎一天之內就能個兵臨宋朝京師城下。所以,隻要遼軍推進到這裏,他們也不怕趙元佐到時候再反悔把剩下的地方不交給他們。


    趙元佐愣了一下,道:“那我怎麽知道我率兵後退之後,你們會幫我當皇帝?”


    “我們契丹人說話算話!絕對不會騙人!說幫你就幫你,而且,你也不過是想要你們皇帝的給你傳位詔書,然後讓他死。這個很簡單。”


    “是嗎?”


    “當然,因為我們能肯定,隻要我們打下良鄉城,你父皇就一定會同意割地賠款。所以,我們會派人跟你父皇說,讓他傳位給你,你當了皇帝,就可以跟我們簽訂盟約,割地賠款,這樣,他就可以獲得釋放了。他一定會答應的。”


    趙元佐大喜,連連拱手致謝:“太好了!就這麽定了!不過,等到了良鄉城,你們打下良鄉城之後,你們先幫我弄到我父皇的傳位詔書,讓我看一眼,我好放心,你們可以不把詔書給我,我迴去,馬上退兵,然後你們給我,這樣可以了吧?”


    耶律休哥微笑道:“隻給你看一眼詔書,這倒可以。”


    “好好!咱們一言為定!”


    耶律休哥點點頭。


    趙元佐喜不自勝告辭離開了耶律休哥的大帳,迴到了他們的賬篷,他卻不知道,他的侍衛親兵裏,有一雙陰毒的眼睛,正在暗中盯著他。


    第二天下午,他們便到達了良鄉城外。耶律休哥親自帶著他們到了良鄉城外紮營。不過,在這裏,他們被嚴格限製外出,隻能在營房指定的區域活動。


    次日一早,天剛亮,他們就被遼軍重兵監護著送到了附近的一個高高的大土堆上。


    站在這裏,整個戰局盡收眼底。隻見遠處良鄉城外密密麻麻的都是遼軍。而且,排列成整整齊齊的各種隊列,將整個良鄉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在距離良鄉城不遠的地方,已經修建了好幾個跟良鄉城城牆差不多高的土堆,上麵,假設著許多大型拋石機。而城外空曠的平原裏,防止著各式各樣的攻城器械。諸如床弩、轒轀車、砲車、巢車、撞車等等。


    雖然一望無際的都是遼軍將士,但是,除了戰馬的嘶鳴,幾乎聽不到說話的聲音,都在靜靜地等待著進攻的號令。


    而反觀良鄉城城牆上,雖然也是密密麻麻的都是宋軍,但是顯得很是慌亂,也沒有什麽象樣的守城的器械。再看城門,也是破破爛爛的,隻怕是根本擋不住遼軍撞車等撞門工具的衝擊。城牆也比較矮,有的地方都已經爛了。最要命的,這良鄉城隻是一個小縣城,沒有護城河。這對防守一方來說,可以說是致命的。


    看完之後,楊延浦長歎一聲,道:“難怪遼軍敢誇下海口,一天之內攻下良鄉城,現在看來,恐怕並不是虛言啊。”


    聽了他的話,趙元佐嘴角露出了喜悅之情,可是臉上卻如喪考妣,一臉悲容。


    便在這時。就聽到遠處出來悶雷一般的戰鼓聲!


    腳底下開始顫抖,卻是小土山上的投石機開始轟隆隆地往良鄉城拋出磨盤大小的石塊。有的砸在城垛口上,坍塌一大塊,有的擊中城門樓,有的直接集中城牆正麵,砸出一個大坑。還有的,擊中了城樓上的宋軍,慘叫聲此起彼伏,良鄉城牆上亂成一團。


    轟擊持續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整個良鄉城城牆已經千瘡百孔。慘不忍睹,城樓上的宋軍死傷慘重,不少兵士逃到了下麵去了,使得城牆上的守兵少去了大半。


    這時,遼軍的戰鼓聲又發生的變化,拋石機停下來的,一排排的床弩被推了出來,瞄準了城牆。接著,就聽咄咄聲響成一片。床駑飛射而出的一根根長長的弩箭,朝著城牆飛去。亂七八糟地釘在了城牆之上!這些,是給攻城的兵士攀爬用的。


    戰鼓聲又變化了。遼軍開始出動,他們推著抵擋弓箭一輛輛轒轀車,兵士躲在後麵,蠕動著朝著良鄉城成下推進。


    城牆上宋軍的弓箭艘嗖嗖的往下亂飛。楊延浦更是搖頭歎息:“敵軍還沒有攻到城下就放箭,這是射箭還是給人家送箭啊?”


    柯默臉上也是沮喪:“這架式,隻怕用不了半天,就能攻破城防!”


    轒轀車推進到了城牆下,而與遼軍同時推進的雲梯等也到達了,在後麵一排排的弓箭手的掩護下,開始將攻城雲梯往城牆推進。


    在城上城下的對射中,雙方都有不少兵士死去。


    當集結到城下的攻城遼軍已經到位之後,戰鼓聲再次發生變化,躲在轒轀車後麵的遼軍兵士,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吼叫:“殺啊——!”一起鑽了出來,順著雲梯或者城牆上的床弩箭往上攀爬。


    這時,城下城上的雙方的弓箭,一下子增加的很多,當真是箭如雨下。兵士們中箭倒地。而城樓上防守的滾木擂石也開始往下拋,不斷的有兵士從雲梯上摔下去慘死。還有一些宋軍用長杆使勁推攘雲梯,想把雲梯推翻。


    城門口,一個巨大的撞車在眾多轒轀車的掩護下,推進到了城門洞。開始猛烈地撞擊城門。但是顯然,城門後麵宋軍已經用障礙物擋住了,一時撞不開。


    戰鬥進入了膠著狀態。


    楊延浦他們站得比較高,看得遠,也能聽到其他方向傳來喊殺之聲。遼軍在幾個方向都展開了強攻。


    臨近中午的時候,宋軍的抵抗已經明顯減弱。因為廂軍裏相對還比較有一點戰鬥力的軍士已經死傷得差不多了。而經過強攻,城門已經被撞爛了一個大窟窿。遼軍開始從窟窿往裏衝殺。


    城牆上,部分遼軍也突破了宋軍的防守,強行登上了城樓,在城牆上跟宋軍展開了激戰。


    隨著越來越多的遼軍登上城樓,鑽入破損的城門,城裏的喊殺聲越來越大,而且,大多數是遼軍的契丹語。


    接著,城門後麵的障礙物被清除,城門打開,遼軍強大的騎兵開始潮水一般衝了進去。城裏不少地方開始燃起熊熊大火。濃煙幾乎要遮住了天上的太陽。


    而這時候,太陽正好在他們的頭頂。


    向拱等五人麵麵相覷,臉色都十分的難看。


    城裏的喊殺聲漸漸集中到城中心的,然後,慢慢地減少,而城裏著火的地方,火焰也開始變小,最後熄滅,濃煙變成了白煙。


    一隊隊的宋軍俘虜被押解著從城門裏出來,雜亂地用繩子挨個捆著胳膊,出城後往北邊慢慢走去。看那些宋軍,大多數都沒有受傷,很顯然,是遼軍攻入城裏後,沒有進行什麽抵抗就投降了的。


    被俘虜的宋軍絡繹不絕從城裏出來往北而去。一直走到傍晚,這才走完。


    楊延浦等人一直在小土山望著,趙元佐故作姿態地撕心裂肺地哭著,隻是沒有落下一滴眼淚。隻是在幹嚎。


    傍晚,他們才離開了小土山,迴到了營地。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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