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琪兀自不信:“不可能啊,哪有舉家外遷卻不帶走祖宗牌位的!”他邁步進去,繞過地上的蒲團,走到桌子前,這下看清楚了,上麵果然便是一些牌位!


    宋琪轉身,有些沮喪地對冷羿嘟噥道:“你贏了!我們喝酒!”


    成珞嫙大喜,跑到廊下幫他們拿酒壺。


    “他們為什麽不帶走祖宗牌位?”向拱奇怪地嘟噥道:“甄家居家南遷,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這裏隻剩下一座空宅。可是偏偏把祖宗牌位留下了,這到底是為什麽?”


    沈倫哂笑道:“隻能說明甄家子孫不孝順……!”


    剛說到這裏,好象空曠的大堂裏有什麽東西響了一下,似乎是有人重重的哼了一聲。一時間,所有人頭發都豎了起來。


    這時,成珞嫙提著幾壺酒跑了進來,興衝衝的遞給趙普他們:“喏!喝吧!”


    沈倫臉色有些蒼白,低聲問:“成姑娘,大堂裏……,沒人吧?”


    “人?誰啊?不是都在這裏嗎?”


    “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沒看見大堂裏有別人吧?”


    “沒人啊……”成珞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縮了縮身子,靠近了冷羿,訕訕道:“沈大人,你……,你別嚇唬人好不好!”


    門口的趙普探頭看了看外麵,果然空蕩蕩的,轉開了話題,問冷羿道:“冷大人,能說說,你是怎麽知道屋裏有牌位的?”


    冷羿道:“很簡單,那老裏正說了,甄家是因為五行缺土,才蓋了這個石屋,專門用來存放祖宗的牌位的。也就是說,這間房子裏麵除了祖宗的牌位,不會存放別的東西。他們舉家南遷,如果帶走了牌位,那這石屋也就沒有必要鎖上。——空空的石屋鎖它作什麽?現在既然鎖著的,說明裏麵還有東西。而除了牌位,不會有別的。”


    成珞嫙外著腦袋道:“難道不能存放別的雜物嗎?”


    冷羿道:“這是存放牌位的東西,而且甄宅其他的房間都空著,完全可以存放,為啥要放在存放祖宗牌位的房間?那豈非不敬?”


    “他們會不會因為這間房子是石屋,比較結實,所以把值錢的東西都存放在這裏,鎖上呢!”


    “你認為這銅鎖很結實嗎?能防得住小偷?”


    “這到也是!”成珞嫙訕訕道。


    古代的鎖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別說用石頭砸了,便是徒手,力氣大的,猛力一擰就能擰開。所以,但凡外出,一般都不是舉家外出的。要留人看家。如果必須全家外出,一般都委托人幫忙照看。當然,如果象甄家這樣舉家外遷,那貴重東西肯定是要處理或者放在可靠的親戚家裏的,而不會放在這裏。


    冷羿走了進去,抬頭看了看,這雖然是一個青石板砌成的石屋,但是,整個框架還是按照普通的房舍試樣修建的,也有橫跨的幾道大梁,隻是,上麵已經結滿的蜘蛛網。地上的蒲團,也落滿了灰塵。兩扇石門旁邊的角落裏,放著一根長長的門閂。


    冷羿很奇怪,道:“這是放祖宗牌位的地方,也不住人,從外麵鎖上倒是合理,為什麽還要在裏麵設置一個門閂?當真奇怪!”


    “這鬼屋處處都透著邪門!”向拱勉強笑道。


    陳從信神秘兮兮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祖先牌位,不單單是供奉用的,有時候還有別的用處!”


    “什麽用處?抓鬼?”盧多遜一臉譏諷。


    “沒錯!”陳從信更是神秘的樣子,“在我們老家,祖先牌位供奉的祠堂,也是仙姑跳大神通靈,跟祖宗說話的地方!但凡家裏有人莫名其妙病倒了,醫治無效,往往需要請仙姑跳大神,跟祖先通靈,問問祖宗到底怎麽迴事,能否保佑保佑。這些事情,都是要在供奉祖宗牌位祠堂裏進行的。”


    陳從信抬頭看了看牌位,又道:“這種通靈,旁人不能參加,否則,祖宗不顯靈到還在其次,萬一有什麽髒東西借外人之身進入祠堂,穢亂了祠堂,那祖宗暴怒,子孫可就要倒黴了!所以,通靈的時候,要把房門從裏麵關上的。”


    眾人紛紛點頭,向拱又道:“那他們為什麽不把牌位拿走?你知道嗎?”


    陳從信微笑搖頭:“各人有各人的隱私,很多原因,是不能跟外人說的……”


    向拱撇撇嘴,再沒說什麽。


    冷羿卻一直在仔細觀察這間石屋。他蹲下身,仔細察看,突然,他身子一顫,目光落在了地上那淡淡的一趟腳印上!


    那腳印,雖然已經被塵土掩蓋了,但是,還能勉強看出來,上麵的土黃色,起始的地方,正是房間的正中!


    冷羿停滯的目光,引起了他身後站著的成珞嫙的注意,目光也落在上麵,想起先前聽說的那個甄家少奶奶死後卻從房間裏走出來的鬼故事。不由毛骨悚然,叫了一聲。


    她這一聲,把幾人都吸引了過來,也發現了地上的那一趟腳印。


    難道,那個鬼故事竟然是真的?


    冷羿看見成珞嫙嚇得臉色蒼白,忙起身道:“這裏沒有窗戶,很悶,還是出去吧。找個清涼的地方吃酒。”


    眾人都說好,趕緊的出來。出了大堂,來到廊下,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盧多遜道:“裏麵太壓抑了,還是這廊下舒服!清爽!來來!喝酒!”


    他們幾個把剛才打賭輸了的一壺酒喝了,本來就已經是醉醺醺的了,喝了這一壺酒,便更是搖搖晃晃起來。有兩個甚至靠在牆壁上打盹。


    日頭一點點西斜,終於,最後一抹陽光從樹梢處消失了。隻剩下滿天的彩霞。


    院子裏一下子就暗淡了下來。向拱四周看了看,聲音有些哆嗦:“今晚咱們就這樣在這廊下過一夜?”


    盧多遜正靠在廊下牆壁上睡覺,聽了這話,抬頭道:“那怎麽行呢!走走!咱們找地方睡覺去!那麽多的房間,先前我看見不少房間裏有床鋪,雖然說沒有鋪蓋,但是這大熱的天,不需要鋪蓋也還是可以睡覺的。”


    “那幾個人睡一間呢?”向拱道。


    “還幾個人?當然是一個人一間,——這麽大的宅院,足夠咱們一人一間了。當然,你要是害怕,想跟別人一齊睡,那也無妨。反正我是不習慣跟別人一齊睡的。”


    “誰說我是害怕了!”向拱最不願意聽的就是譏諷他膽小,“我自然是要一個人睡覺的。走走,酒飽飯足,找地方睡覺去!


    眾人都說有理,於是,便都站了起來,一起尋著到了後院,其實也就是大堂後麵的一個小四合院。跟所有那時代的宅院差不多,正麵是客廳兩廂是書房臥室。中間是天井,兩邊是廂房。


    向拱道:“咱麽怎麽睡?誰睡正房?”


    盧多遜冷笑:“聽你的話,自然是你睡了。要睡你就睡唄,沒人跟你搶!”


    向拱嘿嘿道:“我睡覺比較霸道,經常的躺下是腦袋在這邊,醒來的時候,腦袋卻在另一邊,嘿嘿,所以,我家裏我的床,都是很大的,我看這正堂的床就不錯,夠大,要不我就睡那裏好了。——冷大人,我看書房那邊有床,要不,你們夫妻就睡在那裏唄?”


    盧多遜道:“你又想睡大床,又怕鬼,想找一個作伴的是吧?不過,你說那書房,床太小,睡不了人家夫妻兩個,要不,你跟冷大人換換唄!”


    向拱很是有些尷尬,望著冷羿。


    冷羿笑了笑,道:“無妨,我看書房的床夠大了,我們夫妻可以睡下。”


    向拱又客氣了幾句,也就不在謙讓,又道:“這裏不知道有沒有燈籠?等一會天黑了,黑燈瞎火的可是看不見呀!”


    “你害怕就明說!”盧多遜又譏諷道:“本來就說了在這鬼物裏看看誰的膽量大的,你還偏偏要點燈。那還不如迴去睡覺來得舒坦!”


    向拱瞪眼:“誰害怕了?我這不是為了人家冷大人的愛妾著想嗎?咱們不怕黑,也得為人家想想嘛!”


    成珞嫙微笑道:“我跟我官人在一起,不怕的。不用燈籠。”


    盧多遜一臉譏笑地看了向拱一眼,轉身進了自己的廂房。


    向拱和冷羿夫妻分別睡了正堂兩邊的主臥和書房。盧多遜他們都在兩邊的廂房裏睡。


    古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加上都喝醉了,又說了不讓點燈,那就更無所事事,隻有上床睡覺。


    成珞嫙簡單的把房間收拾了一下,找了一塊抹布把床上、座椅上的灰塵掃了。雖說他們住的地方是書房,可是,已經沒有一本書了,笨重而高大的書架上空蕩蕩的滿是灰塵,書桌上也是空的,不過,倒是鋪有一疊泛黃的宣紙。筆架上,還掛著幾隻毛筆。一方比較簡陋的硯台,上麵的墨汁早已經幹涸起殼了,而且滿是灰塵。


    成珞嫙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歎了一口氣,道:“昔日的主人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還空留這文房四寶在這裏,可以想見當日的繁華。”


    冷羿道:“也談不上繁華,這甄宅修好之後,就是連接的鬧鬼。甄家的人都跑了。”


    “你說,這裏是誰住的地方?”


    “這是正堂主臥,自然是甄家老爺的住處。”


    成珞嫙打了一個哆嗦,低聲道:“莫非就是那最後離奇失蹤的老太太的住處?”


    “應該是的,不過,那老太太當時已經癱瘓在床,所以,她不可能睡在咱們這裏!最有可能的,是睡在……”冷羿朝著向拱睡的主臥努努嘴。


    成珞嫙臉上露出了笑意:“這人最是討厭,沒事就把眼睛往人身上瞄。最好了,今晚上……”說到這裏,成珞嫙捂著嘴,轉頭看了看,門外正堂另一側的主臥緊閉的房門,壓低了聲音道:“今晚上那失蹤的老太太突然出現,把他嚇得半死!那才好笑呢!”


    冷羿道:“那老太太要是突然出現了,嚇完了他,還不得過來嚇唬咱們啊?晚上睡醒來,突然看見一個老太太站在床邊,可怎麽辦?”


    成珞嫙啊的一聲,撲進冷羿懷裏,隨即又一把將他推開,粉拳砸著他:“討厭!嚇唬人家!”


    冷羿嘿嘿道:“開玩笑的,這世上那有鬼嘛,都是人編造出來嚇唬人的。”


    “誰說沒有鬼?要是沒有鬼,怎麽他們說的活靈活現的,特別是那陳從信陳大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跟真事似的!”


    “你咋知道他說的鬼故事不是真的呢?”冷羿促狹地笑著。


    成珞嫙的啊叫了一聲,抓住他又打,卻被冷羿一把抱著,按到在床榻上。


    這床榻上麵的被褥鋪蓋全部都已經被拿走了,隻剩下一塊塊的木板墊著。到在上麵,跟躺在地上差不多。硬梆梆的很不舒服。


    成珞嫙哎喲的叫了一聲。


    冷羿忙道:“怎麽了?”


    “我的後背好象壓著有什麽東西!”


    “我看看!”冷羿忙起身,讓成珞嫙起來,湊上去低頭一看,卻是一小塊硬硬的東西。


    冷羿用手撚了起來,仔細看了看,便攥在了手心裏。


    成珞嫙也很是奇怪:“剛才我明明已經把床上打掃了一下了啊?不可能有什麽東西的,更何況,這麽大的東西,這是從哪裏來的?——讓我看看是什麽!”


    “一塊小石頭而已,”說罷,隨手將那東西扔到了床下麵,笑道:“可能剛才你沒有注意,沒有打掃到。”


    被冷羿扔到滿是灰塵的床下麵的那小塊東西,靜靜地躺在灰塵中,卻是一根小小的骨頭!


    成珞嫙張開雙臂,羞紅滿腮:“官人!”


    冷羿上去,抱住她,擁吻。然後翻轉,讓她躺在自己的上麵。


    成珞嫙陶醉在冷羿的深吻之中,緊閉著雙眸,品味著冷羿的吻。而冷羿的眼睛卻慢慢的在房頂四處搜尋,但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的地方。


    成珞嫙終於喘氣著把嘴從冷羿最上挪開,滿足裏躺在他的懷裏,低聲道:“要是隻有咱們兩人,那該多好!”


    冷羿微笑道:“那也容易,等有了空了,我單獨帶你出去玩。可好?”


    “太好了!”成珞嫙在冷羿的臉上親了一下,“就這樣睡,不會著涼吧?”


    冷羿抹了抹她額頭的汗珠:“這樣悶熱的天氣,隻有中暑的,怎麽會著涼!”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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