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羿道:“前麵一個要求好說,我會跟官家稟報的,至於讓你離開京城。這個我做不到。你自己也應該知道,官家是不會答應你離開的。”


    李煜神情沮喪地點點頭:“我明白。我不是說現在,我是說將來如果有這種可能的話。當然,如果沒有這種可能,大人自然不必說的。”


    “那看情況吧。如果將來官家真的有可能放你走,我會幫你說話的。”


    李煜大喜,一躬到地:“多謝大人!大人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公爺言重了。我說的隻是有這種可能的話。”


    “當然!當然!”李煜激動得直搓手,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象一個普通人那樣平安地渡過一生,他就滿足了,這對老百姓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願望,對他來說卻是一種奢望。冷羿現在是官家身邊的大紅人,有他答應幫忙,這種奢望終於有了一點點希望,如何不讓他〖興〗奮。想了想,又道:“如果……,我是說如果……”


    冷羿瞧著他。


    李煜有些難堪,但是,他還是一咬牙,說出了心裏話:“如果官家不願意放我們夫妻兩個人一起離開,那……,那我夫人留下,也……,也未嚐不可……”


    冷羿臉陰冷了下來,瞧著他,還是不說話。


    李煜神情沮喪,哽咽著道:“我知道,我這種想法,當真是禽獸不如。可是,我沒有辦法啊,我知道官家是不會答應我夫人離開的,如果我堅持要兩個人一起離開,可能連我自己都走不了。所以,隻能出此下策……”


    冷羿還是沒有說話。


    李煜有些緊張,生怕自己說錯了話得罪了這位菩薩,忙賠笑道:“京城裏有大人您,她不會吃虧的。而且,剛才我也說了,將來如果有可能,大人可以幫她要了過去,她也就有了一個好歸宿了……”


    冷羿站了起來,嘴角露出陰陰的微笑:“既然這樣,我現在就把她接到我家裏去。她飽讀詩書,我夜裏讀書,也就有一個添香的*。公爺意下如何?嘿嘿”


    李煜吃了一驚,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冷羿冷笑:“怎麽?舍不得了?”


    “不!不!”李煜尷尬地笑了笑,兩手亂擺“如此正好!如此正好!”


    “跟你開個玩笑!”冷羿笑容一斂“棒打鴛鴦的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隻是看看你〖真〗實的想法。現在知道了……”


    李煜很是尷尬,陪著笑不知說什麽好。不過心中暗忖,冷羿這句話到時提醒了他,如果讓妻子住在冷羿家,不就可以拉近跟冷羿他們家的關係嗎?忙道:“我倒是覺得,大人這個提議很好,我夫人跟尊夫人情同姐妹,她也早就說了,想去跟尊夫人一起住上一些日子。隻是她現在尚在病中,怕給你們添了麻煩。嘿嘿”


    說罷,他眼巴巴望著冷羿。希望自己這麽說了,冷羿會說沒關係,那就順理成章地讓妻子住進他們家了。不料冷羿卻笑了笑,道:“是啊,尊夫人病中是不宜外出的。”


    李煜很是失望,支吾著想個什麽主意跟冷羿說。可是冷羿已經背著手,轉身出了書房。


    李煜隻好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患得患失地地跟在冷羿身後,迴到了臥室。


    兩人推開房門,不由都是啊的一聲驚叫。隻見屋裏空空如也,小周後不見了!


    李煜慌了,衝了進去。四下裏一轉,仍然沒有小周後的身影。後窗赫然開著。


    兩人衝到窗後,便看見一行清晰的腳印從窗下蜿蜒而去。


    李煜大聲唿喊著:“夫人!夫人你在哪裏?”一邊喊一邊翻窗而出,沿著腳印往前追。可是,腳印從內宅的角門出了內宅,到了外麵的小徑處卻不見了,因為小徑上的積雪已經被清掃幹淨了,上麵自然也就沒有了腳印。


    李煜站住了,轉身迴來,對冷羿道:“怎麽辦?大人”


    冷羿手一指,道:“你往那邊找,我往這邊找!”


    “好!”


    李煜一邊往前跑一邊叫喊著。他這個公爺府非常大,儼然跟現在的小公園似的。


    李煜的唿叫很快把躲在屋裏的仆從都召喚過來了,問了情況,大家便都開始四處尋找起來。


    但是,找了半天,竟然沒有找到!不過,一個仆從發現,後huā園的一個通向外麵的角門是開著的。冷羿他們趕到角門處,果然如此,而且,由於這個角門一般不用,所以仆從還沒有打掃這裏的積雪。在積雪上他們發現了腳印,比較小。很象是小周後的。難道她跑出去了嗎?那要是跑出去了,滿京城那麽大。卻到哪裏找?


    李煜急得團團轉:“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冷羿覺得不對,問道:“尊夫人又不是孩子,你怎麽如此焦急?”


    李煜哭喪著臉道:“大人你不知道,她……,她這場大病,很厲害,患上了癲狂之證啊!”


    冷羿吃了一驚:“癲狂證?誰說的?”


    “huā神醫。”李煜道:“上次,她發病,還把huā神醫的胡子和我的頭發都揪下來不少呢!”


    冷羿急聲道:“那趕緊的派人去找吧!”


    這時,角門對麵的一個商鋪的掌櫃過來,道:“你們在找鄭國夫人吧?”


    李煜忙道:“是啊是啊!您看見了嗎?”


    “看見了,她剛才蹦蹦跳跳的往那邊去了!一路上還抓扯別人的胡須、頭發。路人都躲她呢。——她這是怎麽了?看著好象有些癲狂呢!”


    李煜難堪地笑了笑,謝過了這掌櫃的,正要往掌櫃的說的那個方向追上去找,門房急匆匆跑來,道:“冷大老爺,您府上的仆從來稟報說,我們夫人現在在貴府呢。”


    李煜又驚又喜,道:“夫人去了冷大人的府上了?”


    “是的。”


    冷羿道:“她怎麽一個人跑去了?悄無聲息的。”


    兩人趕緊迴到前廳,坐了轎子,帶著冷羿的護衛們來到了冷羿的家。


    門房看見冷羿他們,忙上前作揖道:“老爺迴來了?”


    冷羿道:“鄭國夫人來了嗎?”


    “是的,剛才披頭散發的光著腳丫的上台階來,我一下子沒有認出來,上前詢問她,她卻伸手過來就要扯我的胡須,把我嚇了一跳。幸虧我躲得快。然後她嘻嘻笑著往裏就跑,我趕緊的追過去。飛逸師太的弟子已經把她攔住了。不過認出了她就是鄭國夫人,我仔細看了果然是。就問她有什麽事情。她不說,隻是笑著要往裏走。我們也不敢阻攔,就一邊跟著一邊派人去稟報了夫人。夫人就來了,扶著鄭國夫人進內宅去了。”


    草穗站在門外廊下,正在跟成珞嫙等女護衛說話。看見冷羿他們過來,忙迎了上來。冷羿問:“鄭國夫人呢?”


    草穗朝屋裏努努嘴。冷羿和李煜往正房走,還沒有進屋,就聽見裏麵有人咯咯笑個不停。聽聲音,正是小周後。這笑聲有些滲人,聽得冷羿和李煜麵麵相覷,成珞嫙低聲對冷羿道:“鄭國夫人是不是有癲證啊?”


    “怎麽了?”


    “她剛才進來的時候,披頭散發的,而且本來是哭著的,看見我們,突然又笑了,然後過來就要抓扯我們的頭發。我們趕緊躲開了。”


    冷羿道:“她這次病得很重。”一邊說一邊往屋裏走去。李煜忙跟著進去。


    進到屋裏,便看見小周後拉著卓巧娘的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的都是一些胡言亂語,也聽不懂說得什麽。卓巧娘麵有憂色望著她,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看見冷羿和李煜進來,卓巧娘如釋重負,忙道:“官人!鄭國夫人她……”


    冷羿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李煜忙過去,對小周後道:“夫人!您怎麽不說一聲就一個人跑出來呢!多危險啊!”


    小周後轉頭看他,卻啊的一聲驚叫,甩開他的手,便往卓巧娘身後躲,而且嬌小的身子還不停地發抖。


    李煜驚愕,道:“夫人!是我啊!你怎麽了?”說著往前走,要去拉小周後。


    小周後卻驚恐萬狀地用卓巧娘作擋箭牌,繞著圈的躲李煜,同時哭喊起來。李煜隻好站住,無奈地望向冷羿。


    卓巧娘也柔聲對小周後道:“姐姐,這是你家官人呀!你好好看看!”


    小周後卻隻是躲在卓巧娘身後,低著頭發抖。


    李煜正有意讓妻子留在冷羿家,以便拉近兩家的關係。現在妻子這個樣子,顯然又是發病了。而且不願意跟自己迴去,正合他的心意。便對冷羿作揖道:“拙荊病中認不得我了,不肯跟我迴去,能否先讓她在貴府暫住一些時日?我跟huā神醫說,讓他直接到貴府給拙荊治病,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冷羿苦笑,點頭道:“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李煜千恩萬謝地告辭走了。


    小周後這才從卓巧娘身後出來,看見冷羿,突然又咯咯地笑了,伸手過來要抓冷羿的頭發,卓巧娘趕緊一把抱住了小周後,半強行地把她拉到了床邊坐下。卓巧娘出身農家,比小周後有力氣,小周後被她用強,自然無法反抗。被她拉著坐到床邊。


    卓巧娘憂心忡忡望著冷羿:“官人,這可怎麽辦?”


    冷羿苦笑,道:“我去叫huā無香來,看看她有沒有什麽辦法。”


    huā無香一直住在冷羿的府第裏,獨自劃了一個小院子給她和她奶奶huā婆婆住,還撥了丫鬟伺候,讓她專心溫習功課,等著春天裏的會試。


    冷羿來到huā無香的院子,huā婆婆在院子裏坐著,翻著一雙無神的雙眼,望著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聽見腳步,她卻立即露出了笑容,道:“是大老爺來了吧?”


    冷羿忙道:“是我,婆婆,無香在嗎?”


    “在!在書房看書呢。——大老爺有事找她是嗎?”huā婆婆知道,冷羿讓huā無香安心讀書,沒有急事是不會主動上門來打擾她的。


    冷羿不願意多耽誤huā無香溫習功課的時間,直截了當道:“我的一位朋友病了,我想請無香姑娘去幫忙看看。不知道方便不?”


    沒等huā婆婆說話,正堂書房裏已經傳出了huā無香的笑聲:“有什麽不方便的!”話音剛落,房門吱呀一聲便被推開了。huā無香邁步走了出來。


    冷羿笑了笑,道:“本來是不想麻煩你的,可是,我朋友這個病,估計隻有你才能看出端倪。所以找你了。”


    “不用客氣!”huā無香道:“咱們走吧!”


    兩人迴到冷羿的內宅書房。看見小周後正抱著卓巧娘的胳膊嗚嗚地哭。冷羿道:“她哭什麽?”


    卓巧娘可憐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一走,她就開始哭。問她她也不說。”


    小周後抬頭起來,臉上卻沒有淚水,看見huā無香,她立即臉上變色,又躲到卓巧娘身後去了。


    huā無香走過去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拚命掙紮,卻脫不了huā無香的控製。


    huā無香驚愕地迴頭望了冷羿一眼,欲言又止。右手一晃,已經多了一根金針,直接刺入了小周後的頭頂。


    小周後渾身一振,眼睛翻白,往後就倒。huā無香早已料到,扶著她慢慢倒在床上。然後,又將幾根金〖針〗刺入她頭部穴道,輕輕撚動,然後拔了出來。


    小周後慢慢睜眼,望見冷羿,驚喜交加,道:“我……,我怎麽在你們家?”


    冷羿微笑道:“你夫君送你過來的,先休息,不要說話。”


    小周後輕輕點頭,略一思索,眼圈便紅了。她想起先前自己悄悄出來偷聽了冷羿和丈夫的說話,得知自己昏迷之中竟然唿喊冷羿的名字,很是羞澀,又聽到丈夫為了他自己苟且偷生,不惜讓出自己,不禁肝腸寸斷。心灰意冷之下,竟然發病,翻窗而出,昏昏噩噩的竟然直接來到了冷羿家。似乎隻有這裏,才是自己平安的歸宿。


    冷羿望著她那淒涼悲傷楚楚動人的可憐樣,心中當真有些難過,勉力一笑,道:“我這也有一位醫科高手”一指huā無香,道:“剛才就是她用金針讓你恢複神智的。”


    小周後感激地對huā無香笑了笑:“多謝姑娘!”


    huā無香點頭迴禮。對冷羿道:“冷大哥,我迴去了。”悄悄眨了眨眼睛。


    冷羿立即知道她有話對自己說,便道:“我送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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