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冷羿準備組織第三次捐款動員的時候,他終於看見了一線希望,——連續一個月的雨水,終於停止了!太陽露出來的,巴州城裏持續上漲已經快到河堤頂部的洪水,也終於停止了上漲!


    連續鏖戰了數個日夜沒有合眼的抗洪的人們,終於可以露出一絲笑容了。


    冷羿站在河堤上,望著滾滾的洪流,眼睛皮因為數日睜著已經支持不住,不停打架,他正準備迴家睡一覺,突然,河堤上人們亂嚷嚷了起來,指著河中間叫著:“有人!河裏有人!”


    冷羿努力睜大眼睛望去,果然,從上麵順著洪水漂來一個人,這人死死的抱住一根木頭,在洪水中掙紮著。


    上遊洪水衝毀林木、房屋,所以經常有木頭、木板、樹木等順著水漂下來,但是,看見有人抱著木頭順水漂,這還是第一次。


    “快救人!”冷羿大聲吼道,他雖然會水,但是水性一般,這樣的滾滾洪水,布滿漩渦和急流,他這樣的水性,一個人下去遊或許還行,要是救人,隻怕兩人都得被淹死!


    河堤上的人不少開始脫衣服,但是,看著這滾滾的洪水,又都猶豫了。


    冷羿把牙一咬,開始脫衣服,他決定遊過去,把那個人連同木頭一起推迴到岸邊來。這樣或許能行。


    成珞婕急忙道:“你的水性行嗎?這洪水很急的。”


    “不行也要試試,總不能見死不救……”


    就在這時。一個皂隸拉住了他,急聲道:“大老爺,你別去,我去!”說罷,飛快地脫了上衣,縱身躍入了滾滾的洪水中。


    那皂隸的水性非常好,很快接近了那人。


    由於河水湍急。兩人已經順著河往下漂去。冷羿他們在河堤上跟著往下跑,一邊大聲提醒著他注意上遊不時衝下來的木頭,樹枝什麽的。河麵上時常有這樣的東西漂來。在洪水中遊,便好像在戰場上躲避射來的箭一樣。一旦被撞中頭部,便有生命危險!


    皂隸終於遊到了那人的身邊。他也試圖推動那根木頭到岸邊,但是,木頭實在太重了,根本推不動。皂隸隻好放棄這個努力,伸手抓住那人的胳膊。


    那人不知道漂下來多久了,顯然已經精疲力盡,而且,身上多處受傷,根本無力踩水,隻知道死死抓住那皂隸的手不放開。


    皂隸托著他。奮力往岸邊遊來。


    在靠近河岸的時候,他們已經漂流到一處更加湍急的河段,皂隸的腳已經能踩到岸邊的河床,但是這一段的洪水太湍急了,他根本站不住。他奮力托著那人,往岸邊靠,終於,踩到了岸邊,抱著那人往岸上走。


    河堤上的人都發出一陣的歡唿,好幾個皂隸、民壯跳下水要去幫他。就在這時。就聽皂隸啊的一聲慘叫,一個踉蹌,手裏抱著的人脫手落入水中!


    皂隸雙手抱著自己的腰,似乎被水下什麽東西拖動著,原地轉了半圈,這時,從他腰後渾濁的洪水裏,翻滾著冒出一根木頭。木頭的一端斷裂了,露出尖銳的尖刺,上麵染滿的鮮血!


    原來,那皂隸被渾濁的洪水下的一根斷木撞中了後腰,並被刺了進去!


    皂隸倒在了洪水裏。


    幸虧,幾個皂隸和民壯下水接應,趕緊把他就了上來,同時,把那個落水的人也一起救了迴來。


    冷羿在河堤上吩咐趕緊去叫郎中,河堤上有不少城裏的郎中來幫忙義務救治的。郎中還沒有來,冷羿蹲下身給那個皂隸察看傷勢。皂隸的後背血肉模糊,趴在河堤上不停地呻吟。


    冷羿檢查之後,發現他傷勢雖然重,萬幸的是手腳都還能動彈,看來腰椎似乎沒有受傷,從傷口的情況看,也沒有刺穿腹腔。畢竟斷木不能跟刀劍比,尖頭刺入,後麵粗大的部分就擋住了。


    冷羿拍了拍那皂隸的肩膀,道:“你很勇敢!你叫什麽名字?”


    “謝謝大老爺誇獎,小的叫洪傑。是衙門捕快。”


    “很好!放心,你這隻是皮肉傷,郎中馬上來了,就會給你治療!”


    “好的……”


    冷羿又去察看那個被救上來的人,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已經昏迷過去了。他的一隻手和一條腿都已經折斷,難怪無力遊到岸邊來。


    這時,幾個郎中趕來了,分別給兩人施救。


    冷羿非常疲憊,他急需休息。但是,他還是走到洪傑的身邊,想看看自己有沒有判斷錯誤。


    這時,郎中已經替洪傑清洗了後背的傷口,冷羿看見那傷口,突然咦了一聲,他蹲下身,又仔細查看了這下,唿地站了起來,對成珞婕和尹鷲道:“迴衙門,咱們那個案子有眉目了!”


    成珞嫙和尹鷲立即明白他說的咱們那個案子是什麽案子,頓時都是精神大振,也不多問,趕緊跟著冷羿急匆匆返迴了知府衙門。


    冷羿徑直來到衙門的停屍房。那個偷竊皇宮珍寶,在河邊一劍殺死的太監的屍體就暫時存放在這裏。還沒有下葬。


    屍體已經開始**了,散發著極其難聞的氣味。


    冷羿掀開覆蓋的床單,再次觀察了那個一邊拖長的菱形傷口。停屍房裏準備有解剖屍體的刀子、鉗子什麽的。冷羿拿過一把刀子,小心地切開了屍體的腹部。


    腹部裏滿滿的都是黑綠色的屍水!


    冷羿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又拿過一個木勺,小心地將屍體肚子裏的屍水舀了出來。一直到露出下麵的腸胃。


    看著那些腸胃,冷羿笑了。


    成珞婕捏著鼻子問道:“怎麽了?有什麽發現嗎?”


    冷羿指著腸胃上一堆堆散在的東西,道:“你們說,這些是什麽?”


    成珞婕大著膽子探頭查看,說道:“好象是……,是泥沙!”


    “沒錯!是泥沙!”冷羿道:“死者倒閉的地方,是在河岸上邊草地裏。他的肚子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泥沙?”


    成珞婕想了想,茫然搖頭。


    旁邊的尹鷲沉聲道:“應該是中劍之後,傷口沉入洪水裏,夾帶著大量泥沙的洪水衝進了他的傷口,衝入他的肚子,所有肚子裏才有泥沙!”


    “沒錯!”冷羿道:“準確地說,死者是洪水裏被刺中那一劍的。咱們在河邊檢驗屍體的時候,你們曾經都說了,他的傷很是奇怪,——豎著劍刃刺入腹部,沒有順勢往下拖劍,卻橫著拖,被旁邊的肋骨擋住。不符合常理,對吧?”


    兩人一起點頭。


    冷羿道:“現在我知道了,這一劍,其實是符合常理的。”


    “為什麽?”成珞婕問。


    “因為他不是被人用劍刺中的,而是被綁在木頭上的劍刺中的!”


    成珞婕和尹鷲都吃了一驚:“綁在木頭上的劍?”


    “是!”冷羿道:“他把劍綁在木頭上,順著湍急的洪水衝下來,而他人站在齊腰深的洪水裏,讓劍刺入胸腹部,由於木頭在湍急的河流中會滾動,從而把本來豎著刺入的劍轉成了平著的,然後在洪水帶動下,綁著劍的木頭,將劍從他的體內拖了出去,這才形成了一邊拖長的菱形出口。——洪水不是劍客,所以它不知道應該往下拖劍而不該這樣橫著拖劍。這個傷口和不符合劍客常理的拖劍方式,以及死者肚子裏大量的洪水泥沙,就是我的推斷的證據!”


    尹鷲和成珞婕麵麵相覷,一起緩緩點頭。


    成珞婕低聲道:“這麽說,死者是自殺?”


    “對!”


    “可是他為什麽要自殺?”


    “沒有掩飾的自殺,一般都是因為厭世!可是,如果是偽造成他殺的自殺,就是另有目的了。這個目的是什麽,或許就是我們找到那些失蹤珍寶的路徑!”


    尹鷲遲疑道:“他在……欲蓋彌彰?”


    冷羿讚許地點點頭:“沒錯!從前麵我們調查的案子所知道的情況看,當時,這個太監的使用金子付帳,被哪三個混混看見,從而跟蹤搶劫。太監在被搶劫之前,把那一尺長的鵝黃色卷軸當著那三個搶劫者的麵扔進洪水裏,卻把其他的珍寶留著搶劫者搶走,就是因為他估計我們很快就會查到這三個混混,從他們口中就可以知道,那卷軸已經被扔進了洪水裏。東西已經不在了。”


    “那他又為什麽要自殺?”成珞婕問道。


    “因為出乎他的意料,那三個混混沒有殺死他。而他知道,他如果落網,他抵抗不住你們的酷刑,會把真相說出來。所以,他自殺滅口,讓我們斷了念相,相信那東西,已經被他扔進了洪水裏毀滅了!”


    成珞婕和尹鷲頓時眼睛都亮了。成珞婕喜道:“你是說,他把卷軸裏的東西取出來了,而把卷軸扔進洪水裏,欺騙我們,讓我們相信卷軸裏的東西連動卷軸一起被扔進了洪水?”


    冷羿微笑點頭。


    “那卷軸裏的東西在那裏?”成珞婕的唿吸急促起來。


    冷羿來迴走了幾轉,似乎在梳理自己腦海裏的思路。終於,他站定了,道:“如果我猜得沒有錯的話,東西應該在那個太監托他保管東西的那個書生家!”


    成珞婕和尹鷲愕然,成珞婕道:“為什麽?”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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