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鐸斜倚在床頭,手掌隔著被子,一下一下,輕拍著葉素素。大許是困極了,他眯了眼睛,緩緩地躺在葉素素身側,最後頭搭了她的枕頭邊緣,也睡著了。

    如墨的夜色漸漸退去,窗外天色泛白,卻還不到天亮的時候。

    有人輕輕敲門,“鐸爺?”

    床上原本睡著的聶瞬間警覺,眼眸犀利,神色駭人。他微微側頭,看向身側睡得香甜的葉素素,唇角的弧度不自覺地翹了翹,迅速地收斂了渾身的殺氣。

    他把手從葉素素的被子上收了迴來,翻身下床,大步走到門口,打開茅草屋的門。

    門外占了一個隨從模樣的人,手裏端了一盆熱水,縮著脖子,歉意地說道:“鐸爺,您要的熱水。這農戶家裏竟然一點柴竹炭塊都沒有儲存,手下人臨時去尋的柴竹,耽誤了時間。”

    聶鐸淡淡開口,道:“無妨。”

    說罷,伸手去接那隨從手裏的那盆熱水。

    那隨從見鐸爺親自伸手過來接,驚訝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避開了他,戰戰兢兢急忙道:“鐸、鐸爺,您不必親自沾手,您告訴屬下送到哪裏,屬下送過去就是了。”

    “不必。”聶鐸言簡意賅,伸手接過水盆,直接轉身關門,毫不留情。

    剛剛負責端水盆的那個隨從嚇得腿都軟了,他的同伴從旁邊悄悄地跑了過來,手腳麻利地拖著他就走。

    兩個人離那間茅草屋足夠遠後,端水盆的隨從才鬆了一口氣,手拍胸脯,好像剛剛死裏逃生、大難不死一迴,“嚇死我了!”

    他同伴抬腳毫不客氣才就踹了他一腳,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個豬腦子,鐸爺屋裏有女人,你還敢端著水盆往裏闖?!是嫌命長活夠了嗎?!”

    被踹的那人滿臉委屈,可憐巴巴地說:“我剛剛不是一見到鐸爺,就緊張的什麽都忘記了嗎?對了,我聽聞一向兇神惡煞的鐸爺是不近女色的,據說當初謝公子的妹妹都脫了個精.光,鐸爺連眼皮都沒抬,怎麽現在鐸爺屋裏就多了個女人?唔……”

    “你給我閉嘴!這種謠言能胡亂說嗎?若是你這話傳出去,別說鐸爺,謝公子就能要了你的命!這可是毀了人家謝姑娘的名節!”

    兩個人正在你推我搡,忽然院子裏傳出一聲女人慘叫,緊接著是輕輕地哭泣,還隱隱約約能聽到女人時不時嬌滴滴喊著“疼……”聲音雖然不大,可惜院落太小,茅草屋的隔音又不好,整個院子裏

    聽得清清楚楚,連守在院子外麵的那些侍衛都不自覺地紅了臉,緩緩地別過了頭……

    茅草屋內,葉素素睡得正香,聶鐸從門口端了一盆熱水進來。

    他把水盆放到床邊,低頭彎腰,伸手試了一下水溫,並不算熱。他起身看了看窗外已經漸漸亮起的天,時間並不算太早。

    聶鐸轉身,又在屋子裏尋了一塊幹淨的帛布,放到水溫水裏蘸濕,直到帛布也變得暖唿唿的,才從水盆裏撈出來擰幹。做完這些之後,他大步朝著床上的葉素素走去,坐到床尾,一手握著帛布,一手掀開了葉素素腳邊的被子。

    被子之下,葉素素穿著羅襪的兩隻小腳露了出來。因為昨晚跑了太多了路,她的羅襪黑一塊白一塊的,狼狽不堪。

    聶鐸沒有猶豫,伸手輕輕地握住她的腳踝,把她的兩隻羅襪都脫去,瞬間葉素素小巧精致白皙粉嫩的兩隻小腳就露了出來,隻可惜她的腳心裏有好幾個大小不一的水泡,直接破壞了這種美好。

    聶鐸握著她的小腳,動作輕柔,極其仔細地把她的兩隻小腳都擦了一遍。

    葉素素可能是太困了,溫熱的帛布輕柔地擦過她的腳心時,她不僅沒有醒來,反而還舒服地哼唧了一聲,弄得聶鐸簡直是哭笑不得,卻又拿她沒辦法。

    幫她擦好了腳,聶鐸拿過之前帶進了的那個巴掌大的白色瓷瓶,打開塞子,放到了一側,之後又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渾身漆黑,刀刃如光,鋒利無比,看起來就是十分的名貴,顯然是世間難得的好兵器。

    聶鐸隨手點燃了茅草屋裏僅有的油燈,火苗昏黃晃動,搖搖欲墜。他拿起匕首,一點都不在乎那麽名貴的匕首被火烤了。下一刻,他一手牢牢地抓住葉素素的腳踝,另一隻手握著匕首,動作幹淨利索,幾乎眨眼之間就把葉素素腳心上的幾個水泡戳破。

    “啊!”還在睡夢中的葉素素頓時就被疼醒,兩隻小腳奮力地蹬踹,幸好聶鐸似乎早有防備,先她一步控製住她,讓她不至於亂踢到匕首上受了傷。

    水泡處理結束,聶鐸也不管葉素素如何哭哭啼啼嬌滴滴喊疼,徑直地拉著她的小腳,低著頭一點一點地幫她上藥。

    巴掌大的白瓷瓶裏裝的是藥粉,那些粉末灑在葉素素剛剛被挑破的水泡上,火辣辣地疼,疼得葉素素忍不住開始掉眼淚瓣,一邊哭還一邊可憐兮兮地求著聶鐸:“疼……疼……”

    聶鐸抬頭看了一眼葉素素,見她

    的小臉全是水漬,被油燈晃得鋥亮,忍不住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葉素素聽得清清楚楚。

    她正疼得要命,沒想到他竟然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還在笑!

    葉素素頓時就氣得腮幫子鼓鼓的,別過頭,倔強地咬了嘴唇,也不肯再喊疼了。

    聶鐸見她這副模樣,抿了抿唇,收起了笑容,臉上也再沒有其她的表情,隻是低著頭專心替她上藥。

    上藥的過程裏,葉素素的兩隻小腳幾次想要掙紮逃跑,都被聶鐸的大掌蠻橫有力扣住,根本就不給她逃跑的機會。

    葉素素委屈極了,她原本清清白白的一個女兒家,如今被人是又摟又抱,還被人摸了腳……她日後可怎麽嫁人啊?!

    她好不容易躲開夢裏的那個“墨素牡丹,天命皇後”的命格,可是卻落到了這樣個境地,清白沒了,家也迴不去了……

    越想越委屈,加上有心試探聶鐸對她的容忍程度,葉素素終於“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聶鐸正在給她上藥的手頓了頓,隻當她是因為上藥疼的,刻意放柔了聲音哄她:“乖,上好藥就不疼了。”

    葉素素根本就不理他,一邊自顧自地哭個不停,一邊隔著胳膊偷偷地打量聶鐸。她哭得有些狠了,鼻涕眼淚稀裏嘩啦地往下淌,連往日裏女兒家的儀容教養都忘得一幹二淨了,隻是剩下滿腹地委屈如泄洪一般發泄。

    聶鐸似乎有些手忙腳亂,笨拙地想要安撫她又無從下手,隻得加快了上藥的速度,最後上好藥後,扶著她的肩頭,哄她說:“乖,上好藥了,不疼了。”

    葉素素扭著身體,倔強地甩開他的手,往床上一躺,拉過被子就蒙住頭,隻留給他一個後背。

    聶鐸站在床邊,盯著床上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葉素素。她還在哭,蒙在被子裏的身體一抽一抽的,顯然是哭得很傷心。

    他有些不放心她,索性欺身上床,拉下她的被子強迫她把腦袋露出來。

    葉素素兩隻圓圓的大眼睛哭得通紅,狠狠地瞪著湊過來的聶鐸。

    聶鐸抬手,似乎想要把她擦臉上的眼淚,可是手伸到了一半就收了迴來。

    他哄她:“乖,不疼了。”

    葉素素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喊道:“我要迴家。”

    聶鐸毫不猶豫地點頭:“嗯。”

    葉素素依舊是惡狠狠地瞪著他,她根本

    不信。

    聶鐸卻說:“我送你迴家。”

    葉素素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轉頭麵前牆,眼睛閉的緊緊的。

    聶鐸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大亮了,應該到了該起床的時候。但是看著葉素素顯然是不想起床,他也沒有強行叫起葉素素,索性就讓她繼續睡。

    他把床上蘸了水帛布放到了水盆裏,端著水盆轉身走出了茅草屋。

    門合上的那一瞬間,床上的葉素素睜開了眼睛。

    她的麵前是茅草屋的牆,很是破舊簡陋,但是卻還幹淨,應該是主人家經常打掃。

    葉素素仔細迴憶她的夢,夢裏的她並沒有去過葉家的溪山別院,也沒有遇到過這個叫做“聶鐸”的男人,昨晚上的經曆也沒有在夢裏出現過。

    她動了動腳,腳心還是火辣辣的疼,是聶鐸幫她上的那些藥粉蜇疼的。

    對於聶鐸,葉素素心裏多多少少是有些複雜的。

    在那個不懷好意的外族大漢麵前,聶鐸不惜撒謊救下了她,又帶著她一路到了這裏休息,甚至還給她受傷的腳上藥。麵對她剛剛故意試探的蠻橫哭鬧,他也沒有生氣,甚至還輕聲輕語地哄她。他竟然能容忍她胡鬧到這樣一個地步,這讓葉素素很是吃驚。

    這個男人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可是他究竟又是什麽意思?他究竟要幹什麽?

    葉素素愁眉不展,想不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吃瓜觀眾:昨天那屋子裏,又是姑娘家的慘叫,又是鐸爺要熱水……嘖嘖嘖!

    女主:你們想多了!

    男主:嗯。

    感謝“好啊”,灌溉營養液!麽麽噠(づ ̄3 ̄)づ,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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