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背著吉它如約來到新兵排所在的宿舍,來之前一休還一個勁地念叨:我就不信傻子還會彈鋼琴!盡管我一再的跟他解釋此傻非彼傻,無奈他不明白傻跟傻有什麽不同。

    站在樓道口把宋雨叫了出來。宋雨說:“不錯,時間觀念挺強。進來吧!”“可以嗎?你不怕我進去之後為非作歹?引狼入室?”“諒你有這個賊心也沒這個賊膽。”“你直接誇我忠厚老實,為人正直就行了,這麽說顯得好像很看不起我似的。”

    我一進新兵班的宿舍所有新兵立即起立一人一句“班長好”,熱情得我不知所措,隻能一個一個迴答“你好”。我對宋雨說:“你調教得挺好,禮節很周到。”宋雨說:“那當然,我帶的兵能跟你新兵班長帶的兵一樣嗎?不懂禮數隻會搗亂。” “你罵我新兵班長我沒意見,你要罵他帶的兵我可就不客氣了。”“行了,不跟你胡扯了,我們還有別的節目要去俱樂部排練,你和薛凝在宿舍就行了。”這時一直躲在後麵的那條魚答了一聲

    “是”,我才看見她並知道原來她叫薛凝。

    隨後宋雨帶著別的新兵就走了,每個新兵走過我身邊的時候都對我說一聲“班長再見”,出於禮貌我也隻能一個一個的跟她們說:“再見”,臨走之前宋雨還特意用威脅的口氣交待我:“這次你老實點,你要再把她弄哭了,我收拾不死你!”

    直到他們都走完之後我才有機會一睹女兵“閨房”的全貌。這是我第一次進女兵宿舍,與我之前想象的色彩斑斕,彩旗招展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屋裏的物品擺設和內務秩序與男兵宿舍沒有什麽兩樣,若不是空氣中飄著一種淡淡的香水味,我還以為迴到了我們宿舍。其實無論男女兵執行的都是一個內務標準,所以兩個不同性別的宿舍有著相同的情景是很正常的。

    “你看我們的被子疊得還不錯吧?”薛凝的一句話把我的注意力引到了她的身上。

    “嗯,還可以,都快趕上老兵了。不過幸好男女兵宿舍沒在一起。”

    “為什麽?”

    “因為我們的宿舍布局猛一看是一樣的,如果在一起的話會很容易走錯的。”

    “那怎麽可能?”薛凝顯得很驚奇。

    “怎麽沒可能?我以前在連隊的時候就有人鬧過笑話。”

    薛凝搬來一張椅子說:“坐下吧!我很喜歡聽班長給我們講部隊的故事,你也給我講講怎麽迴事吧。”

    我坐下說:“那正好,我也很喜歡給別人講故事。你先給我倒杯水喝行嗎?宋雨應該教過你們客人來了要倒水的吧?”

    薛凝嘟囔了一句:“你們老兵毛病真多,就會使喚新兵。”但她還是給我倒了一杯水過來。

    我很滿意,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說:“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一個兄弟站完崗疲憊不堪,迷迷糊糊就走進了隔壁班的宿舍,恰巧與他相同鋪位的兄弟出去上廁所,倒床便睡。上廁所迴來的兄弟看到自己的床上有個人,也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返身到隔壁班睡去了。”

    “他們隻是走錯了房間嘛。”

    “我還沒講完呢。”我喝了口水接著說。

    “更巧的是那晚快要起床的時候拉起了緊急集合,站崗的哥們穿上衣服就出去了,上廁所的哥們卻怎麽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了,等人們都出了之後沒辦法隻能穿個褲頭衝了出去。站在全連麵前叫囂:“那個王八蛋偷了老子的衣服?!”

    “他真的沒穿衣服就出去了?”薛凝一副很驚訝的表情。

    “那當然,什麽叫緊急集合?那就是在規定時間內必須拉得出去,哪怕是衣服還沒穿上。”

    “嗬嗬,那他不是很鬱悶嗎?”

    “我們更鬱悶!朦朧的月光下,隻見他光著身子,前麵竟然還塞著一枚手榴彈,我們就納悶了,怎麽沒給我們發呢?”

    “手榴彈?他怎麽會有手榴彈呢?”

    “後來我們仔細一瞧才發現,原來那不是手榴彈。“

    “那是什麽呢?”薛凝一臉的疑問。

    “那是……那是……”說到這裏我也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才好,隻能說“反正……就是他

    隨身攜帶的一件……物品。”

    “哦,”薛凝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然後呢?”

    “後來連長讓他再迴去找找,結果衣服就在他的床上。連長大怒,罵他睡覺睡迷糊了。”

    “嗬嗬,那他怎麽說的呢?”

    “他也解釋不了,就說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那他後來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直到早上疊被子的時候他在床上撿到了另一個哥們留在他床上的士兵證,迴憶起晚上的經曆,才發現原來這是一件很冤枉的事情。”

    “嗬嗬,我發現部隊的好多東西其實都是很一致的,從我們穿的衣服,理的發型,再到我們的營房和宿舍,無論走到哪裏都是那麽統一。”

    “要不統一就不是部隊了。所以我說幸虧我們的宿舍沒在一起,要不然也碰到兩個這麽迷糊的男女兵,那會是什麽情景呢?” 說完我靠在椅子上,仰望著天花板遐想起來。

    “你不是在想‘幸虧’,是在想''可惜''吧?”薛凝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你別瞎說啊,我沒有。”我狡辯道。

    “我哪有瞎說,剛才明明看到你一臉的奸笑還說沒有。”剛才我笑了嗎?我怎麽沒感覺出來?“看來班長說的沒錯,你倆真的是個壞蛋”

    “我倆?我跟誰啊?”“你跟那個勞改犯啊!班長說你們就會搗亂,包括上次欺負我那件事。”

    我說:“上次我們隻是想損一損宋雨的,何況我們開始壓根就不知道那個人是你。”

    薛凝反駁道:“是誰你們也不可以欺負人的。”

    我嚴肅的說:“你不可以這樣跟一個老兵講話知道嗎?新兵蛋子!“

    “你是老兵,我是新兵,這沒錯。但是老兵就可以欺負人了?老而無德!”她的一句話就把我堵住了——她根本沒把我這個老兵的威嚴放在眼裏,不過話說迴來,誰讓咱有錯再先呢?本來我就覺得很不好意思,讓他一說隻能無語了。

    “其實那次是場誤會,我們本來想逗宋雨玩的,誰知道把你弄哭了。”

    “算了,班長已經跟我解釋了。說你們已經承認錯誤,並要她替你們向我道歉。”

    笑話!我們堂堂的共和國士官竟然會給你個新兵道歉?虧你也信。

    “你們班長還說什麽了?”

    “班長還說,你們決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用你們的行動向黨和我來證明你們的本質還是不錯的。鑒於此呢,我就決定原諒你們以前所犯的錯誤,並給你們一個與我同台演出的機會,幫你們渡過難關。哎!誰讓你們也是班長手下的兵呢。”

    他的話聽得我一愣一愣的,在他麵前我覺得我就像是一個犯了錯誤接受班長教育的小新兵一樣。想不到宋雨在背後竟然這麽說我們,讓我現在抬不起頭……

    “班長還說其實你們的本質是好的,隻是閑得無聊愛惡作劇而已,要不然我才不會跟你們合作呢!”被他這麽一說我真是顏麵無存啊!再這樣下去被弄哭得人應該是我才對吧……

    薛凝很大度的說:“好了,以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先讓我聽聽你的水平,看看夠不夠資格跟我合作。”

    “你想聽什麽?”“隨便你了,想必你的水平也就一般,我要是挑一個你不會,那多沒麵子啊。”

    我知道我現在的氣勢已經占了下風,再說下去隻會自取其辱,於是給他彈了一首許巍的歌。

    在我唱歌的時候她的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我,好像一副專心致誌的樣子,當我唱完她象征性的拍了拍巴掌,說:“果然很一般,勉強夠格。”

    本來我還想憑借一曲動人的歌曲挽迴一點比分,想不到我原本最引以為傲的一點才藝,隻得到一個“一般”的評價,我很不服氣,說:“誰配不上誰還不一定呢,你也彈首曲子讓我聽聽。”

    “對這點我還是有自信的,隻可惜沒有鋼琴,隻好用電子琴代替一下了。”說完走到電子琴前麵彈了起來。

    可能是平常接受高雅藝術熏陶太少的緣故,她彈了一首我不知道什麽名字的曲子,但是優美的旋律真地很好聽。一個個美妙的音符在她纖長的手指下流淌出來,如同行雲流水一般順暢。我不能判斷這首曲子的難度,隻能從他那雙快速躍動的手指上來感覺,這首曲子應該是挺難的。何況一首曲子不論難度的高低隻要好聽就可以了。

    我一直覺得坐在鋼琴旁邊認真彈琴的女孩子是文靜的,美麗的,何況眼前這個女孩子看上去本來就很文靜,美麗,現在看上去更像是一副美妙絕倫的圖畫。欣賞著這幅美妙絕倫的圖畫,聽著悅耳動聽的旋律我不禁陶醉在裏麵。以至於當她演奏完畢之後我還深陷其中。

    突然她伸手把一張紙巾遞在我的麵前,我才恢複了清醒。我下意識地接過她的紙巾疑惑的問道:“幹什麽?”“給你擦口水啊!”“哦。”我剛要放到嘴邊看到她不懷好意的笑,這時我才意識到原來是她給我挖了一個坑讓我往裏跳。我順手將紙巾捂在了鼻子上,說:“謝謝,正好我這兩天感冒,可以用它擦鼻涕。”

    她倒不介意,說:“嗬嗬,我剛才彈得怎麽樣?”

    “果……果然太一般了,太……太勉強夠格了。”

    “你少來了,幹嗎學我?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眼睛都直了。”

    “我沒學你,你沒注意我多加了一個‘太’字嗎?說明你確實還……還算……可以。”

    “這麽說你承認我比你厲害了?”“我們隻是彈奏得樂器不一樣而以,沒有誰比誰厲害。把吉他給你,你照樣彈不了。”

    薛凝一臉的不屑:“你們老兵在我們麵前就是喜歡裝,明明技不如人還硬是裝的比什麽都強。”

    廢話!要是什麽都比你差我在部隊這幾年不是白混了嗎?臉麵問題呀!我說:“不跟你廢話了,趕緊排練吧!” 再下去說不定她又有什麽話要說呢,有什麽鬼點子要出,在被她“陷害”幾迴恐怕我真的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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