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攀城內鬥民遭殃屋漏偏縫連陰雨


    囡囡哭累了,一隻手攥著哥哥用木棍雕刻的小飛馬,用朱砂塗抹了現在看好像是血塗抹了。女孩愛不釋手,抱懷裏,在石頭懷裏睡著了,她還不理解哥哥也和父親一樣永遠離開了她們。


    石頭抱著孩子,二十歲的石頭還未成家,也是第一次這樣抱孩子,孩子頭緊貼著自己的肩膀,睡得正香,口水流進肩膀,輕微鼾聲,黑睫毛,稚嫩臉龐嬌豔欲滴,多麽漂亮的孩子,石頭擔心抱輕了又怕孩子滑落,抱很會擠壓著寶貝,又保持著一個姿勢,怕打擾了她的好夢。


    抱塊石頭感覺很累,抱著孩子倒是感覺肩膀酸酸的,但感覺愛不釋手,把心都暖熱了,全身是勁。


    石頭想著以後自己有了孩子也有了經驗,這男人偶爾抱一下都感覺累,女兒天天的抱著背著孩子,著實的辛苦,她迴頭看身邊的女人,也就二十多歲,神情沮喪,頭發淩亂,身子倒也秀氣,如果孩子在,丈夫在,該是多麽幸福的一家。


    滇海民不聊生,想不到這攀城也水深火熱,火龍果將軍的抱負,或者普通人的夢想什麽時候能實現啊?


    石頭悵然若失,你想著實現了建立了沒有困難和恐懼的樂土,那時自己也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吧。


    桂花沒了男人,帶兩個孩子照看臥床的公公,一家四口本也艱難度日,苟且活命。盼望中兒子漸漸長大,狗兒勤快懂事,聰慧好學,幼小的肩膀支撐起半個家,屋漏偏逢連陰雨,麻繩隻揀細處斷,不曾想厄運還是提前來了。


    石頭問女子:“我們現在能否入城?帶我們去你家?”


    女人點頭又搖頭,若有所思的說:“天黑城門關閉,隻有權貴可進出,我等平民禁止進入的。隻能明天了,我家在城廓邊,明通巷,鐵匠鋪旁。”


    胡欣說:“到城門,見機行事,能進則進.......”


    眾人順著路邊,掩藏於黑暗之中。眼前黝黑森然就是城池了,麵對城池,並無遮攔,但黑夜足以遮擋一切。


    胡欣心裏思量:“怎麽和和象的不一樣?”視線裏,城池殘缺不全,護城河倒是寬廣,但好像斷斷續續,水聲嘩嘩啦啦,吊橋斜拉著,頭上星辰月光躲進雲層,城裏也看不見任何燈光。


    石頭查看四周,對胡欣說:“哥哥,你們先在此等候,我順河查勘。”


    胡欣說:“我也別等了,吊橋的過不去,但這河水似有若無,可涉水過河。這是外城,城牆隨處坍塌,牆垛內看似無人,有機可乘。”


    石頭把孩子遞給女人說:“安全第一,稍等就來,我在明,敵在暗,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胡欣點頭,看石頭幽靈般順堤下河,消失於夜色之中。


    攀城內城外廓,隻有內外兩成。內城方方正正,內方外橢圓,寓意天方地圓。東西南北各三裏,權貴都集中於此,核心地域為城主府邸和攀登軍師府邸對麵相隔三巷,攀登自詡為相國,此處也自稱相府。


    相府有駐軍,兩萬精銳都在於此,五萬常備軍居住內城外四門外。因攀城百年隻有內憂並無外患,外城之兵形同虛設,長年解甲歸田,農忙耕種,農閑隻有召集才聚集。攀城攀登掌管兵權,有內城精兵已權傾攀城,下令外城兵馬不得入內城,實際和解散沒什麽區別,隻留少數自己人看管外城八門。


    廓城東西距內城牆各十五裏,南距十裏,北距九裏。整個攀城東西三十三裏,南北二十一裏。


    城東因長江之水,圍圍城為護城河,另有數道之流穿城而過,其中一條龍引河繞內城周圈,為內城護城河,之後穿過城主府邸正廳臥龍殿外龍池入地成為暗河,再現身注入護城河。


    攀城外城常年失修,除了正向四門因多年維修保存完整,其他城門、城牆多為牆垛。多數居民也遠離這殘垣斷壁,荒草叢生。


    攀城外方圓五十裏無山,但整個城市坐臥於丘陵之上,內城臥龍殿背後為製高點龍山。山丘下有暗河和溶洞,此處為攀若冰祖父選城於此,黑夜中常發出叮咚之聲。


    攀若雲發現溶洞之後就打算遷移,已選址臥龍湖岸,但


    因勢利導,選址建城,到攀從已是十八代,三百六十年,生生不息,代代相傳。


    內城城高十丈,寬百步護城河,水環一周,深不可測。隻有東西南北四門吊橋外通內達。城門晝通夜閉,守衛森嚴。可畏嬰城固守,金湯堅壘。


    外城外護城河多年積淤難清,灘塗斷流,隨處可過,隻有夏天雨季才積漫橫流。城牆殘垣斷壁,名存實亡。除了東西南北正門保存,四角八方側門隻存痕跡。四麵八方可逾越,行人可通達。城門也是吊橋連接,車馬眾人之路。


    不過擒拿偷渡私越城牆不走正道者,輕者罰沒資材抵罪,重者牢獄之災。傳言此類犯罪者都被趕往攀相的地下之城,終生勞作,永無見天之日,直至消失於這個世界。


    方圓數千裏,除了都城就是這攀城最大。人口三十萬,地勢平坦,良田萬頃,一望無際。男耕女織,繁衍生息。大江蜿蜒而過,直流縱橫,大小湖泊星羅棋布,土地肥沃,物產豐富。


    田陌之外茫茫大山,大江蜿蜒遊龍,奔騰萬裏。本是物華豐茂,人傑地靈。無奈城主攀從懦弱無助,大權一直被攀登把控,這攀相更是覬覦攀城。如若不是葛戎父子明諫強斥,攀登早就取而代之了。


    人口集中於外城和遠近村落,廣袤地址,田多荒蕪,民不聊生,十室空三五。形成對比的,攀登相府歌舞升平,酒池肉林。苛政猛於虎,賦稅如山,貧民買兒女,躲深山。


    攀登為了進一步強權收攬人心,他表麵臣服攀從,暗地威脅攀從昭令自己主內,葛戎主外。


    攀登所謂的外就是攀城之外,內就是整個攀城之內。攀城之外田陌鄉野,攀霸天時代,廣袤之地山林鄉村之人全部遷入攀城。所以近百年,攀城之外人口最多之地就是臘甸,其餘無人煙。當然千裏之外的都城對於攀城來說隻是個傳說,兩地並無交通,互不往來,各自相安。


    在攀城內外,攀登幾乎控製了全部的軍政大權,葛戎雖得攀從親信,但也隻能如履薄冰,如坐針氈。不過葛戎並非願意臣服,多年來,他悄無聲息的積蓄力量,勢力逐步增長。


    攀城的勢力分為兩派,一是攀登占據絕對的優勢。二是攀從和葛戎的聯合,艱難維持。兩派貌合神離,外和內掙,分分合合中統治著整個攀城。


    外城居民多集中於西和西南,靠近內城區域。特別荒涼的是東北到東南廣大地域,溝壑縱橫,密林、荒草、山石隨處可見,荊棘滿地,少有人煙。


    人口之眾之地,街巷縱橫,房舍毗鄰連綿,雞鳴犬吠,人聲鼎沸。和東麵荒涼蕭條之地形成鮮明對比。


    女人家住在西城西北,是繁華和荒涼的過渡之地。從西北側門進城最為近便。夜晚的氣溫突降,起風,涼意很足,女人把衣服裹在孩子身上。胡欣急切的觀察四周,等待著石頭的消息,他也沒有多餘的衣物,隻能快點進城。


    日暮蒼山遠,夜寒人冷衣,石頭把自己的外衣裹住懷裏的孩子,過了護城河。遠山近景掩蓋於夜幕,星月躲在雲後,眼前城廓不見燈火。


    女人抱著孩子跟著胡欣,在城外找個樹幹土堆隱蔽。黑暗處一聲鳥鳴,胡欣知道石頭來了。


    石頭低聲對胡欣說:“護城河這邊慢坡可行,對岸多是荊棘險灘,你我可行,桂花著實不方便,我進城看了這城門,隻有三五人懶散守衛,近處並無備兵,從城門進入是最好的選擇。”


    胡欣也說:“我觀察了好久,這城門城樓有人,並未走動,悄然閃身進去,應該不會發現。你抱孩子先進去,我帶桂花跟隨其後。萬一被發現,就說晚歸的人。”


    石頭讚同胡欣的意見,但還是不放心的說:“我近距離觀察,確保萬無一失。”


    胡欣說:“你在這裏陪著他們,我去去就來。”他獨自溜進北門城門。


    城門外城痕跡中孤獨的矗立著,門洞裏偶爾閃爍兩個光點,濃鬱嗆鼻的旱煙味飄出來,裏麵傳出一兩聲低沉的咳嗽聲,兩個護衛佝僂著身體,偎依在牆角,有一句沒一句閑談。


    石頭警戒周圍,關注著胡欣身影,他見胡欣給自己手勢,抱著未醒的孩子,領著女人向胡欣靠近,三人悄無閃進城。


    女人指著路,黑暗中前行,城內很大,前麵不見內城,後麵城牆城門消失於視線。走過一條長長的路,四周未見街巷,又走了很遠,周圍不見城也不見村,迷茫的如同荒原。


    蜿蜒曲折的又前進了一兩裏,穿過依稀林木,在一木門前,女人輕聲說:“到了。”


    一路的走,全無冷風涼意,身上還有了汗,隻是熟睡的孩子怕涼,石頭緊緊的貼在自己懷裏,用自己身體溫暖著孩子。


    黑暗中,胡欣查看,這裏非街非巷,四周近無鄰,遠無居。籬笆獨院,圍著三四間土屋,堂屋三間,門口一間低矮偏房,女人說這是廚房。


    石頭觀聽查,四周很安靜。胡欣挪開籬門,石頭跟在女人身後,三人魚貫而入。轉過廚房,數十步是正屋三間,女人走進左側房,有門框無門板,木棍捆綁的籬門擋住門洞。


    女人輕輕的敲了門,強裝鎮定的說道:“阿爹,我們迴來,您可吃了飯了?我給您做飯去。”


    裏麵黑暗中,蒼老聲音問道:“是桂花?我吃了飯了,孩子們都迴來了嗎?狗兒呢?狗兒和囡囡過來讓爺爺看看。”


    女人答:“是我,爹。狗兒找東街二嘎玩了,明天迴來,囡囡睡著了。”


    老者自語:“以前可從沒找誰去玩過。”桂花不想讓老人知道孫子死了,她低沉的說:“英英睡了,我去放下。”


    老者感知有生人,不知是敵是友,很機警的問:“家裏來了人了。”


    胡欣兩人輕手輕腳,很小心。老者應該感覺到了兒媳和孩子的異常,心有靈犀,這人自有氣場,生疏親近會產生異樣,老者通過氣息或者聲響有他自己的判斷。


    血濃於水,至親至愛的人總會有所預感,今天孫子狗兒生日,是為自己做枕頭,正午就出去摘木棉,至今才歸,狗兒也從來沒有過夜不歸宿。老人不敢猜測,他不斷的否定自己的猜測,但是猜測又不停的冒出來,總是預感不祥。


    桂花迴答:“路上遇到兩個山裏的獵人,來家裏借宿。”


    老人沒有說話,桂花轉身打開正屋的門,即使很輕很小心,“吱吱......呀呀”打破夜空的寧靜。


    石頭把孩子遞給桂花。桂花說:“家裏沒有燈火,你們就在公爹房裏歇息,我拿鋪蓋給你們。”


    石頭說“你先安頓好孩子,不用太用心管我們,能落腳就好。”


    胡欣把柴門拿到一邊,側站在老者門口說:“我們是路過的獵人,打擾老丈了。”


    老者說:“來的都是客,隻是這家貧,漏屋,連個燈光也沒有,外麵涼,就進來吧。”


    胡欣跨門檻,進屋,舉目,頭頂幾個洞,露著斑駁陸離的天空。牆壁倒不漏風。


    “這哪裏是家?等拿下攀城,給桂花找個男人。他還這麽年輕,家裏沒個男人照顧不行。”胡欣突然想到劉全去年喪了妻,人很本分,也一個女孩由胡靈等家眷養育著,桂花心善持家,人也俊俏,是過日子的人,年齡也正合適,不知道兩人是否有意,現在卻無法顧及這些。


    胡欣看不清老人,窸窸窣窣,是起床還是翻找東西,但感覺不到對立和危險,胡欣說:“老人家,我是山裏的獵戶,兩兄弟,我叫胡欣,外麵的叫石頭,一起出門打獵,走錯了路了,天黑進城來,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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