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每一年,每當想起二十歲那年的除夕夜,顧星河都會抬頭看向天空。


    在得知蘇瓷的死訊時,他的反應竟然很平靜。


    或許是超過了心裏的承受範圍,任何該有的悲傷、難過情緒,在他臉上都看不到。


    甚至荒謬的,他一直堅信,在那個燈火通明的除夕夜,他感覺到了蘇瓷的存在。


    飛揚的雪花唿嘯著在夜空橫行衝撞,獨自一人跨年的少年坐在街頭長椅上,預感到什麽似的,抬頭看向高礦的蒼穹。


    ……


    遺囑裏,蘇瓷把suci的股份全都留給了他。


    在總裁辦公室的抽屜裏,顧星河發現了一支錄音筆,上麵夾著一張便利貼,寫著“to星河崽崽”。


    不知道抱著什麽心情,他找到充電線和插頭,充滿電,點開播放鍵。


    久違的、蘇瓷活潑熱情的聲音響了起來。


    1,老娘沒死,我好的很,不許難過啊;


    2,繼續往前走,站在更廣闊的舞台上,要變得更好。不許再和高三那樣讓人擔心了;


    3,替我接管suci,公司交給你了臭弟弟。


    顧星河有點消沉的情緒,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奇跡般地恢複了鎮靜。


    不可思議地,他一遍又一遍聽著她的聲音。


    他不禁想到了蘇瓷錄下這段話時的神態,必然是笑著的,無所謂的,語氣帶點隨意,那雙眼卻比什麽時候都認真。


    顧星河打開電腦,把這段音頻拷貝到內存盤上,拖到名為d的文件夾裏。


    遲一鳴曾經好奇過,他這個文件夾裏是什麽東西,流風甚至三次試圖攻破他的電腦防火牆,就為了看看這裏麵是什麽。


    顧星河的手落在鼠標上,單擊左鍵。


    文件夾裏的東西跳了出來。


    除了剛才那段音頻,隻有一張蘇瓷給他批過的數學試卷pdf版,一份蘇瓷親自草擬的、極度優待的藝人和紀影的簽約合同,一張準考證號寫成蘇瓷生日的英語答題卡照片。


    姐姐對他的好,他一直都知道。


    他對姐姐的愛,隻有自己清楚。


    ……


    每天閑時,顧星河都會點開錄音,聽聽蘇瓷的聲音。


    他的心情會迅速好起來,甚至唇邊綻放一抹笑意。


    這個習慣,顧星河保持了一輩子。


    期間他換過幾次電腦,丟失過一些重要的文件,這個音頻卻一直完好無損地保留了下來。


    suci在他的帶領下走向了更高的輝煌,成了全球知名頂奢大牌,名流巨星趨之若鶩,每個人都記住了它的創始人蘇瓷小姐,她是一代女性傳奇。


    情敵之一的艾倫奇跡般地和他和平共處,主動為他牽線好萊塢名導、王儲王妃、爭取時尚頂級資源,把他當成了好朋友。


    艾倫也變了很多,少了幾分冷淡,多了幾分人情味。


    但她依舊是那個一頭淡金色短發的艾倫,帥氣不羈,比之前多了幾分優雅成熟的魅力。


    在媒體提起甜心蘇瓷時,艾倫會笑著紅了眼,瘦白的手指遮著下半張臉,默默調節情緒。


    “甜心是我最喜歡的女孩兒。”m國紅火的一檔真人秀上,艾倫大方承認。


    “我們是生死之交。”她用熟練的中文,笑著說。


    “——她是許多人心裏的,紅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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