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櫃裏,一套警服整整齊齊疊好擺放著,上麵扣著一隻大蓋帽。


    蘇妄年換在身上,垂眸將領帶係好,扣上帽子。


    看著鏡子裏沒什麽血色的男人,他麵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上級簽署的表彰證書正在審批,主任和局長親自上門探訪,潛伏二十年,過慣了傷口舔血的日子,突然恢複平靜如水的生活,一時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妄年,大美女又來找你了!”


    辦公大廳裏,副支隊朝他露出玩味的笑,單手插在深藍色的警褲裏,晃了過來:“那妹子長得和天仙似的,你不打算考慮考慮?”


    蘇妄年表情寡淡,往窗外看了一眼。


    辦公大樓的綠蔭下,蘇瓷穿著紅色的一字肩短裙,翩躚裙擺距離膝蓋上方十公分,在腰部的位置輕輕收住,嫵媚地站在那裏。


    風情萬種,豔絕無雙。


    “那是我妹。”蘇妄年蹙眉。


    “哦!妹妹啊!我還以為是女朋友呢!”副支隊趙辰兩眼放光,撐在桌上,“妄年哥,你妹妹多大了?”


    蘇妄年看他一眼,薄唇扯動,“記不得。”


    趙辰又問,“她手機號多少?發給我唄。”


    蘇妄年:“忘了。”


    “這都能忘?”對上蘇妄年漠然的視線,趙辰似是想起了什麽,語氣有點愧疚,“對不起啊妄年。那,你妹妹有男朋友了嗎?”


    蘇妄年冷冷盯他一眼,直把他盯得毛骨悚然,才起身往外走,留下冷硬的字眼:“有。”


    蘇瓷在樓下站了半小時,天邊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


    她沒帶傘,又擔心打雷不能站在樹下,匆匆拿手袋遮在頭上,往大廳的方向走。


    迎麵撞到一抹修長的人影。


    熟悉的冰雪氣息鑽入鼻尖,蘇瓷站定,往後慢慢退了一步,如花般笑道:“哥!”


    蘇妄年撐傘站在她麵前,站姿筆挺,眉眼疏離,“不是說了,別叫我哥嗎?”


    “……”蘇瓷被兇了一臉,睜著一雙杏眸,默默看著他。


    蘇妄年將銀色傘柄塞她手裏,每個字都仿佛被冰凍過一遍:“別再來公安局找我。我不是你哥,和你沒半點關係,記住了?”


    嘩啦一聲,蘇瓷將一袋牛皮紙包著的糖炒栗子遞給他,“我來給你送吃的,你不是最愛吃這個嗎?”


    蘇妄年垂下眼瞼。


    眼前的牛皮紙袋散發出一陣炒栗子的香味,被兩根白嫩細長的手指捏著,遞到他麵前。


    “我從不吃糖炒栗子。”蘇妄年聲線冷硬,和以往溫潤的模樣截然相反,仿佛靈魂深處都冷到了極點。


    “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對我那麽好,那麽寵我,把我當寶貝,怎麽現在就甩臉不認人了?”蘇瓷把牛皮紙袋換到握傘的那隻手,騰出兩隻手指,小心翼翼拉了拉蘇妄年的袖口。


    蘇妄年無法迴答。


    過往的一切,他全都不記得了。


    偶爾深夜會夢到破碎的畫麵,也全然是橫屍遍野的哭嚎和綿延不絕的槍火。


    關於妹妹的記憶一片空白。


    辦公廳的男人都對她有抱有好感,每次她來,都會聚在一起偷偷看她。


    他甚至不認為,自己和這位美豔型的女孩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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