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放心,有我呢。”我喘了一口氣,轉身開始在土坑裏麵四處摸了起來,這個地方能被選擇作為進入到雙塔寺地下的通道,就肯定有它的道理,要麽方便,要麽好挖,如果能把這個原因給找出來,就一定能出去。


    王德光這會兒擠了過來,說道:“老板,這附近,應該有暗河!”


    說著,往一個地方一摳:“你看,就是這裏的水,滲透進了地宮裏麵,咱們才能和活羅漢身上的陰泥的。”


    暗河?果然,王德光手裏的土是濕淋淋的。


    王德光接著說道:“咱們進雙塔寺的時候,我就留意到了,那個放生池裏的水,倒像是從這裏引出來的!咱們如果能進到了暗河裏,沒被淹死,就有可能會順著暗河,被衝出去。”


    “那也得是會水的人!”壯男立刻說道:“可是我們都不會水,你要是挖通了暗河,那是一起淹死……”


    我倒是會水,可雷婷婷陸恆川他們不會,王德光接著說道:“我看著,這段距離不算很遠,而暗河的水流又比較急,強忍個把分鍾就能被衝出去,就算不會水,應該也不會有問題的。”


    “應該,你們說應該就是應該?”壯男對尿堿的事情耿耿於懷,加上現在空氣稀薄,讓人憋悶難忍,壯男一拳就打在了身後的土壁上。


    而說也奇怪,那土壁被他這麽一打,發出了空音!


    壯男一愣,看向了我們:“這裏……這裏是不是有出路?”


    說著,也沒跟我們商量,自顧自就把那一片土壁給砸了。


    確實,那土壁簡直薄如蟬翼,一股子潮氣灌進來,是通風口,顯然能通向外頭去!


    這股空氣像是救了大家的命,大家喘了口氣,西派的人就都開始挎壯男,說多虧他救了大家的命,這下好了,找到出路,能出去了!


    連薑璐也帶著點欽佩看著壯男,這把壯男得意的,犄角都快頂出來了,沾沾自喜的的看著我:“怎麽樣,就知道你小子不懂裝懂,要跟你說的一樣找什麽暗河,大家早他媽的死了!”


    “行了,別說這個了,”薑璐忙說道:“天無絕人之路,大家出去吧!”


    “等一下,”壯男傲然的說道:“咱們這幫人當然可以出去,但是李千樹,你要是想用我開出來的路逃命,就給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


    “三胖,你別這樣……”薑璐拉了壯男一把:“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你說什麽?”唐本初顯然是怒了:“你敢跟我師父這麽說話,我……”


    “你別著急,”阿瑣陰沉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讓我給他下個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種。”


    壯男想起來了阿瑣是降洞女,聲音也有點慌:“你們也就這點本事,用陰招嚇唬人……”


    “你娘,真是笑話,老子什麽時候需要別人饒了?”我冷笑一聲:“我先告訴你們,這個洞口確實通向外頭,但是你們進去之後,走不到外頭,就得死在這洞裏。”


    “你說什麽?”壯男一聽就怒了:“李千樹,你他媽的少嚇唬人,不就是被我找到了出口,你不服氣嗎?男子漢大丈夫,這麽輸不起,你帶把不帶把?”


    臥槽,老子講這種話的時候,你恐怕還帶著s號紙尿褲呢。


    我指著那個洞口,說道:“你們聞不出來,這個洞口裏的風,帶著腥氣嗎?既然有腥氣,而且腥氣還新鮮,就說明這不是天然形成的洞,是被什麽活物給挖出來的,而一般的小活物肯定挖不出這麽大的洞,你說從一個地底下未知大活物的巢穴裏麵往外走,是不是找死?”


    “腥氣?”壯男先是被我給鎮住了,接著就梗著脖子說道:“你別危言聳聽,我看你就是怕沒麵子,才說著這話嚇唬人,怎麽,你就為了自己那點可笑的自尊心,活路也不走,非要走死路?這樣也好,我們悉聽尊便,薑璐,讓他們挖鳥毛的暗河,咱們先走!好幾個人中了瞎蛾子的毒,不能再耽誤了!”


    薑璐猶豫了一下:“三胖,這裏確實帶點腥氣……”


    “你該不會看那小子長得人模狗樣,就看上他了,才這麽言聽計從吧?”壯男火了,竟然幼稚到來激薑璐:“薑璐,你眼光不至於這麽膚淺,這種鬼話都能信?他就是怕丟麵子你都看不出來!”


    “三胖,你說什麽呢!”薑璐也急了:“我不是……”


    “這邊洞口破了,咱們的人氣透過去,說不定那個大活物很快就趕過來了,”我看向了王德光和郭洋:“我看這裏的土這麽濕潤,離著暗河口肯定不遠,趕緊挖開吧!”


    我們這幫人倒是一點沒貪那個現成的便宜,應了一聲,就跟我一起賣力的挖濕土,壯男冷哼了一聲:“好言勸不了趕死的鬼,薑璐,咱們走!別到時候真被他們挖的滲水,連累了咱們!李千樹,為了自己的麵子,連累你手下的人沒法走我們這條路,你這個頭兒,當的不地道。”


    薑璐猶豫了一下,看著一個現成的通道,又看著我們這邊暗無天日的暗河,終於下定了決心:“李千樹,再會——但願還能活著見到你。”


    我光顧著挖土,沒迴頭:“同感同感,你們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我沒權利過問什麽,我也希望,還能活著見到你們。”


    壯男說的沒錯,好言勸不了趕死的鬼。


    眼瞅著他們那幫人衝著那個洞穴魚貫而入,唐本初低聲說道:“師父,他們真的進去了。”


    “我有什麽法子,該說的說了,該做的做了,難道綁著他們進暗河?”這個時候,暗河被挖通,水已經滲進來了:“大家加把勁兒,閉住唿吸,馬上就能出去了。”


    屁股搖頭晃腦,也拚了命的跟著挖土——對了,聽說狗是會遊泳的,要不“狗刨”這個姿勢,是怎麽來的呢?


    “嘩……”果然,一股子水透了進來,我們剛屏住了唿吸要進暗河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尖叫聲,還有……一個“刺溜刺溜”的聲音,像是有一個龐然大物,順著洞口爬進來了!


    “師父,那個大活物來了,那個大活物真來了!”唐本初在最後頭,大聲說道:“你聞!”


    撲麵而來的,除了更加濃重的腥氣,還有血腥味,我心裏一沉,西派的那幾個人,確實兇多吉少了。


    “李千樹……”那個洞裏傳來了薑璐絕望的叫聲:“救救我!救救我們!”


    “臥槽,這會兒喊咱們了……”郭洋惡狠狠的說道:“李千樹,你別管,真特麽是自己作的,人賤自有天收。”


    我猶豫了一下,這見死不救,跟害人同罪……


    水越流越急,我們已經能鑽出去了。


    “李千樹,我們錯了……救救我!”


    屁股的一身花毛被洇濕了,潮哄哄的一雙狗眼亮閃閃的望著我。


    “沒事,千樹,”雷婷婷看了我一眼:“你去吧,我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的。”


    說著雷婷婷推了阿瑣一把:“咱們先走,我來照應你們,”說著轉向了我,笑的有點勉強:“我們在放生池裏等著你。”


    “沒錯,咱們先走吧,”連陸恆川毫不擔心的說道:“他短時間死不了,不用擔心。”


    “那你多保重啊!”郭洋也撂下了這句話,大家一起潛入到了暗河裏。


    真他媽的,自己作死也還得我去擦屁股,我沒法子,隻得從沒小腿的水裏趟了過去,屁股也跟著我過來了,意思是要跟我一起救人。


    等進了那個洞,血腥氣熏的我眼淚差點沒流出來,這個味道……趕得上村裏的屠宰場。


    眼睛熏的睜不開,我隻好大聲喊:“誰還活著?出個聲!”


    “李千樹……你還是來了……”薑璐那嬌小的身材不知道從哪裏出來,撞在了我身上:“這裏真的有……”


    而這個時候,裏麵又傳來了壯男的吼聲:“薑璐,薑璐,拉我一把!”


    薑璐一愣,就要折迴去,雖然我看不清楚,但是我聽得出來,壯男肯定已經被那個大活物給咬住了,再去了也是送死:“不行,你不能過去!”


    “那你,怎麽倒是來救我了?”薑璐慘然一笑:“要是我不能迴去的話,這個東西給你,你幫我帶出去……”


    說著,把那個無棱八卦鏡塞進了我手裏,人就從我身邊滑開了,我想追,但是薑璐一聲慘叫響了起來,顯然也是被大活物咬住了,接著就說道:“李千樹,你走吧……我,我是出不去了……”


    這話沒說完,我聽到了吞咽的聲音。


    屁股的頭拱了我一下,隻聽“刺溜刺溜”的聲音越來越近,不好,那個大活物已經追過來了,我沒法子,轉了身就一頭紮進了暗河裏。


    屁股緊隨其後,我攥緊了鏡子,心裏明白,薑璐其實沒想走出來,她喊我,也隻是為了把鏡子交給我而已——她說過,好好的帶來,就得好好的帶出去。


    我第一次,看著這麽多人死在了我麵前……


    暗河確實跟王德光說的一樣湍急,我隻覺得自己跟被抽水馬桶衝下去似得,在漆黑冰冷的水裏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但這個感覺並沒有持續很久,毫無預兆的,我眼前就又重現了光明,身子一重,我就覺出來自己掉到了池子裏——出來了。


    一個猛子紮出水麵,空氣終於是久違的新鮮,隻是突如其來的光線太刺眼,我一時什麽也看不見,隻能抬起手擋住了眼睛,眯縫著想去找先出來的王德光陸恆川一行人。


    結果什麽都還沒看清楚,就聽到了陸恆川一聲:“傻逼,小心!”


    臥槽?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破風聲已經到了我麵門上,我心裏一驚,這特麽誰埋伏在這裏要弄我們?


    身體輕捷的反應了過去,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才分辨出來,一個滿臉黑胡子的彪形大漢麵無表情的從上頭斜劈了下來,看意思要給我來個爆頭。


    我不認識這個黑胡子,一邊躲閃,一邊問道:“你誰啊?是不是認錯人了?”


    黑胡子也不迴答,一招一式,全是狠手。


    我本來就累,這會兒對這個毫無理由的攻擊也有點煩了,從放生池裏躥起來,看準了黑胡子剛勁有餘,靈活不足,順著黑胡子粗大的胳膊一抹,用了個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兒,就把黑胡子反壓在地上,厲聲說道:“有話好好說,誰都想死成個明白鬼!”


    黑胡子沒成想我能有這個身手,就算臉被我壓在了地上,也大聲說道:“說得好,那我就問問,一直自稱仁義的北派,為什麽要害我們西派的徒弟?”


    我立刻就明白過來了,這就是薑璐他們所說,趕過來的“師父”。


    而他之所以看見我就攻擊我,臥槽,因為我從池子裏鑽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他們西派的無棱八卦鏡。


    這種東西拿出來就是信物,負責保管的人除非死,是不能離身的,難怪他一看見我拿著這個東西,就知道西派的那些生瓜蛋子死絕了,自然認定是我為了搶這個鏡子幹的。


    這事兒確實是誤會,可現在死無對證,這個黑胡子又這麽激動,我說什麽估計也聽不進去,而一抬頭,不少西派來人,已經把先出來的雷婷婷他們給圍住了,人數上確實能碾壓我們。


    我喘了口氣,心說難道西派被纏裹進來,也是想坑我的人故意為之,讓西派跟我們北派結仇?


    這步棋下的好像很大。


    我立刻將無棱八卦鏡給拿出來,丟到了半空,而西派的那幫先生一看見鏡子被丟出來了,也顧不上別的,蜂擁而來就把鏡子搶過去了,接著對我怒目而視:“算你們識相,另一個鏡子呢?”


    “另一個鏡子不在我這裏,”我喘了口氣,說道:“殊途同歸,我們也在追那個人,可是沒追上,還被他給害了。”


    接著我就把事情解釋了一遍,也亮明了身份:“恐怕那個人就是因為你們西派不肯參與進來,才故意挑撥離間咱們兩派的關係,你們都是聰明人,徒弟都已經被他給害了,不能白白犧牲了他們,還中了計。”


    西派的先生對這番話半信半疑,我接著說道:“要是你們不信,暗河底下的洞穴還在,你們大可以找個水性好經驗老的下去看看,是不是我說的這麽迴事。”


    說著我轉了頭,果然,整個雙塔寺已經全倒塌了下來,跟地震了一樣,駭人至極。


    西派的先生們互相商量了一下,對我的話是持保留態度的:“你說有那麽個神秘人,可那個神秘人在哪裏?有證據嗎?”


    我特麽自己還想找證據呢!但是一尋思,我就把自己的手給翻過來了——在地宮裏麵,我被那個神秘人咬了一口,牙印子還在:“這大概算是一個證據吧!”


    但是我自己的視線落在了牙印子上麵,也愣了。


    這個牙印子上有一個特征,就是其中的一顆牙應該是鑲嵌出來的,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撞鍾的老頭兒,嘴裏就有一顆銀牙!


    臥槽……我的心陡然就沉了下去,竟然是他?


    這個老頭兒除了我之外,並沒有見過其他人,他會不會,就是那個害死大姆媽的神秘老頭兒?


    竟然跟他這樣錯過去了,一股子挫敗感襲來,大先生給我相麵還真沒相錯,我會被人騙,會吃虧!


    而那個老頭兒口口聲聲,說什麽“錯了……”


    我一下就明白過來了,這個手鐲進塔鬧女鬼的事情,圈套本來就下給我的,但是由於某種我不知道的機緣巧合,有可能姚遠被當成我,進了這個圈套。


    然後姚遠就知道這事兒是奔著我來的,大概是將計就計還真冒充了我,才被害成那樣,所以臨死之前讓我小心……


    老頭兒為什麽能騙過我……就是因為他說的,本來就是真話。


    而老頭兒之所以引我進塔,不用說,是想著讓我身上的東西重新被鎮在這下麵!


    所以,他不希望我死在峒子裏,不希望我死在獨腳神的客棧裏,因為他需要我死在這裏,東西才不會流落在別處!


    特麽的,這個老頭兒以為自己是誰?


    聽了我關於那個老頭兒的話,西派的先生們一讓,讓出了幾個和尚,那些和尚估計就是雙塔寺的,望著毀滅成這樣的雙塔寺,也是滿臉痛惜,同時說,不知道我說的老頭兒是誰——這個地方敲鍾的隻有當值的和尚,根本沒有一個俗家修行的老頭兒啊!


    “果然,光憑一個牙印子,算什麽證據?”什麽師父教出來什麽徒弟,這些西派的先生,一個個跟西派的生瓜蛋子一模一樣的蠻不講理:“李千樹,無棱八卦鏡作為物證就在這裏,你必須得跟我們迴西派一趟!不然的話,西派跟北派,絕不善罷甘休!”


    我一陣腦仁疼,真特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頭兒的事情還特麽沒解決,派係鬥爭又纏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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