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天色也開始漸漸暗淡下來。


    正在紮馬步的唐小虎卻感覺度日如年。雙腿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馬步的姿勢也開始逐漸變得不再規範,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滴落在地麵上。


    不過,想到自己習武的初衷,唐小虎還是咬牙堅持著。


    這時。


    “啪”的一聲,天台上昏暗的燈光亮起,隨即陳尚武來到他的麵前。


    “師傅,還要蹲多長時間?”唐小虎有氣無力的呻吟道。


    陳尚武打量了一下眼前唐小虎的狀態,淡淡的說道:“行了,先休息一下吧。”


    得到師傅允許,唐小虎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陳尚武也不管他,自顧自的抱起了樁。


    十分鍾後。


    “行了,休息好了就繼續。”


    嚴厲的瞥了一眼還在休息的唐小虎,陳尚武提醒道。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陳尚武收功而立,仔細觀察了一下還在咬牙堅持的唐小虎,滿意的點點頭。


    他之所以收小虎為徒,也是看中了唐小虎的倔強和堅持。


    武術,除了貴在堅持外還要有一股倔的勁頭。


    因為練習武術沒有捷徑可走,也沒有武俠小說中所謂的“醍醐灌頂”。


    想要收獲的多,沒有別的辦法,唯有持之以恆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不論前方是荊棘密布還是泥濘沼澤,都要咬緊牙關扛下去,隻有這樣才能感受到離成功更進一步的喜悅。


    “小虎,可以了。”


    眼看唐小虎再一次快到達極限時,陳尚武這才開口。


    拍拍他的肩膀,兩人離開天台。


    .


    大堂。


    在唐小虎坐著休息時,陳尚武從房間拿出一瓶藥酒遞給他。


    “師傅,這是?”


    唐小虎表情有點疑惑。


    “藥酒,平時練完功或者有什麽跌打損傷都可以用。”


    解釋了一句,陳尚武又倒了兩杯涼茶,遞了一杯給他。


    喝了一口茶,再次看向唐小虎。


    “你家裏離學校有多遠?”


    “不遠,我每天早上騎自行車去學校,大概十分鍾左右的路程。”唐小虎老實迴答。


    “那你以後去上學的時候不要騎自行車了,每天小跑過去。”


    “不騎車?小跑?”


    隨著陳尚武的話語聲落地,唐小虎有點懵,不過,等他迴過神注意到陳尚武嚴厲的目光時,連忙點頭。


    “呃...好的師傅,我知道了。”


    唐小虎突然之間發現,以前很好說話的武哥變成師傅後,感覺一下子變了個人,比學校的老師可嚴厲多了。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


    等唐小虎抬頭,父親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


    “尚武,麻煩你了。”


    陳尚武撫額笑了笑,“唐叔,您這太客氣了,搞的我們兩家都生分了一樣。再說,小虎現在是我徒弟,教他也是我的責任嘛。”


    聽著陳尚武說話,唐老板也笑了。


    “行,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小虎,迴家了。”


    招唿唐小虎一聲,父子倆朝門口走去。


    “老陳,尚武,我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讓小虎過來。”


    ......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七天過去了。


    下午5點,大角咀碼頭。


    注視著最後一艘輪渡離開碼頭,吳東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拖著疲憊的身軀轉身朝一旁的倉庫走去。


    “鄉下仔,你的工錢。”


    一身花襯衫的乖張青年躺在一張破舊藤椅上,隨手掏出一把散碎零錢仍在桌麵上,雙腿翹起,斜眼看著麵前的吳東,語氣輕蔑。


    好似沒聽出乖張青年的語氣,吳東拿起桌麵上的港幣,理好點完數。


    “鍾哥,工錢好像有點不對吧?”


    吳東沉悶的聲音響起,臉上帶著憨笑。


    乖張青年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


    “哪裏不對了。”


    “今天搬了這麽多貨,怎麽比昨天還少,才三十塊。鍾哥,你是不是算錯了。”


    吳東笑容收斂,直話直說道。


    聽著吳東的話,乖張青年一臉不耐煩的看著他。


    “收聲啦!嘰嘰歪歪的,就三十愛要不要。你要明白有多少人想幹都沒得幹呢,你要是不想幹,明天就不要過來了。”


    吳東低頭捏著拳頭不吭聲。


    雖然早就知道麵前的青年在克扣自己的工錢,但是這吃相也太難看了,以往做這麽多活時可以拿六十的,到如今直接克扣一半了。


    青年看到吳東捏著的拳頭,一口煙霧吐在吳東的臉上,高聲道:“冚家鏟!你捏著拳頭還想打我呀!”


    話音剛落,外麵陸續進來三個搬貨的夥計,一臉幸災樂禍的盯著吳東。


    吳東抬起頭,一雙滿是怒火的眼睛瞪向青年。


    冚家鏟?他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也許乖張青年隻是隨口的罵人之語。


    可是,對於從小就是個孤兒的吳東來說,這三個字卻是觸碰到了他心底的柔軟之處。


    乖張青年被吳東的眼神嚇了一跳,不過,等他轉頭看見身旁的幾個夥計,又迅速恢複了囂張氣焰。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花襯衫。伸出手指指向吳東,嘴裏罵道:“傻仔,你...”


    傻仔兩個字剛出口,乖張青年手腕忽然一陣劇痛,隱約還能聽見哢吧一聲,緊接著頭皮一緊,整張臉距離桌子愈來愈近,猛地嗑在桌沿上,罵聲瞬間被打斷。


    頭皮再次一緊,露出乖張青年滿是鮮血的嘴角。


    還沒等他慘叫聲響起,眼前一花,一隻42碼的鞋底帶著沉悶的風聲再次揣在他的嘴上!青年整個人倒飛了出去,砸翻身後的椅子摔倒在地,一口血水帶著幾顆牙齒從嘴裏噴出。


    吳東暴怒的目光來迴掃視著倉庫內的幾人,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寒意,看上去哪裏還有平時的老實憨厚在。


    這時,一旁的三名夥計才反應過來。


    望了一眼躺在地上慘嚎的乖張青年,幹咽了一口唾沫,紛紛朝倉庫外跑去,他們隻是碼頭幹活的苦力,可不是社團的打仔。


    “鍾哥!我的工錢!”


    來到乖張青年身旁,吳東蹲下身來伸出右手,朝著他咧嘴一笑,再次恢複憨厚的樣子。


    “給你,給你!都給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麵前的吳東讓青年忍不住瞳孔收縮,害怕得渾身發抖,哆嗦著掏出一把零碎港幣趕緊放在吳東手上,隻是從嘴裏說出來的話語聲稍稍有點漏風。


    “鍾哥,謝謝了。”


    吳東轉身向倉庫外走去,快到門口時一句話語聲傳入青年耳中。


    “哦...對了,忘記說了,我不幹了,你自己重新再找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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