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人海,洶湧暗流,所有人都在迷失的道路上,或前進或後退,沒有其他出路。


    淺司好像真的做了一場夢,夢中的世界裏,迴到了記憶最深處的陰暗所在,那個永遠也忘不了的根基地,承載了無數悲歡的地方。


    訓練場上,佐井拿著筆在畫冊上寫寫畫畫,墨漬勾勒。信站在一旁,彎腰含笑地看著。而在兩人前邊不遠,還有練習著手裏劍投擲的身影。


    咄咄咄!這是手裏劍刺中靶心的聲響。


    佐井笑著舉起手中的畫冊,正擦著汗水的那家夥看了眼,雖然表情還是冷冷的,嘴角卻有了不易察覺的微笑。佐井鼓了鼓嘴,很是不忿。這時候的信總會笑著揉揉他的頭發,笑容溫和。


    而在三人看不到的地方,牆邊的陰暗處,還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把著牆,偷偷地看著他們。


    她穿著一身病號服,幹淨得令人發慌,上邊有代表實驗體序列的數字。長長的頭發有些幹枯,在看著那邊的三人時,蒼白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向往和意動,有些灰蒙的眼睛,像是被迷霧遮住的夜空,再也看不見星光。


    她會緊抿著唇,握緊了手,想要參與其中又害怕,怯怯地,隻敢站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裏,去偷偷注視她所渴望的美好。


    是的,僅僅是能說上幾句話,有能說上幾句話的人,對她來說都是美好,是無比奢求的東西。


    “101?該迴去了。”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穿著白色隔離服的女忍不知何時出現在那。


    她便趕緊收迴目光?哪怕戀戀不舍?還是要緊跟在對方的身後,朝屬於她的地方走去。


    之後?是雪白的實驗床,刺目的燈光?消毒水的氣味?止血鉗和剪刀,默默無聲的穿著隔離服如同傀儡的人們。


    她所能聽見的聲音,隻有血肉劃破的聲響,以及實驗儀器的冰冷機械聲。


    然後?她會陷入昏睡?墜入無盡的黑暗。


    她不會做夢,黑暗無窮無盡,她連自己都看不到,仿佛在虛無中迷失,直到聽到門開的輕微聲響?她才會醒過來,這就是又一天了?而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次的昏睡是多久。


    她隻是會小心地走出門去?然後走過那條無人的甬道,再趴在牆邊?遙遙看著隻有一盞昏黃吊燈下的訓練場。


    他每天都會在?每次都要大汗淋漓才會離開?他很厲害,哪怕是看不到的靶心,也有辦法讓手裏劍命中。


    她最喜歡看的,就是手裏劍在半空中碰撞,哪一閃而逝迸濺的火星,就是她好心情的開始。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才知道開心是什麽,那是能填滿內心的東西,就像是糖,很美好。


    後來,她能看到對方的次數越來越少,聽說他要準備考核了,要去另一邊的訓練場實戰練習。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知道了什麽是擔心,總是牽掛著,想念著一個人,而當終於有機會再看到他時,巨大的喜悅便充斥整個心房,會不由自主地浮現笑容,喉嚨會發堵,眼睛會酸,會想要流淚,會想要去擁抱他。


    但他們之間,隔著冰冷的鐵柵欄。


    她知道自己的特殊性,自己不能跟他見麵,否則他會有危險,所以一直以來,她都小心翼翼地躲藏著。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融入進了黑暗之中,與環境合二為一,到最後,就連那些穿著隔離服的人都看不到自己了。


    當某次他執行任務迴來後,原本的三個人變成了兩個,偶爾他們兩個會在訓練場相遇,可拿著畫冊的那個人卻再也不會開口,他也沒有了笑容。


    他們會錯身而過,腳步不會有停留。


    他還會來這邊的訓練場,而那另一個人有時也會偷偷出現在訓練場的另一邊,靜靜地看他片刻才轉身走開。


    他對自己的訓練更加刻苦,就像是在折磨自己那樣,好幾次都筋疲力盡地倒下,粗重而疲憊的唿吸聲,哪怕隔得老遠都能聽見。


    看到他這樣,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有時會緊抓著鐵柵欄,好想過去。哪怕是不能說話,隻是坐在他身邊,看著他,讓他知道自己還在,這就足夠了。


    但她無法做到。


    漸漸的,她還發現自己好像在不經意間學會了很多東西,比如手裏劍的投擲,如何揮刀,在某一時刻該如何反應。


    當她再一次看到訓練場上的身影時,她明白了,是因為他。


    這些年來,自己一直在注視著他,所以他在訓練場上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身影都深深印在了腦海裏,當自己的身體想要有所反應的時候,就會下意識有所動作。


    這成為了她的記憶,也是屬於他的。


    她覺得那個人就是自己,一個能到處走走、有人可以說話,自由自在的另一個自己。


    再後來,她終於可以離開實驗室了,她知道了自己的能力,知道了自己擁有著跟他一樣的眼睛,她離他更近了。


    她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站在他的麵前了,多年躲在暗處的偷偷注視,終於能光明正大地說出來。


    但他卻在某一天不見了,再也沒有迴來。


    她聽說,他殺掉了佐井,成為了叛徒,叛離了根,逃出了木葉。


    他懷揣著憎恨,心胸已全然被仇恨所填充。


    她如願以償地站到了陽光下,卻忘記了他是誰。


    所得到的唯一的命令,就是殺死他。


    ……


    嬋以往融合他人的秘術或是血繼限界的時候,隻需要得到對方的血液就足夠了,而融合浦式,則是在體內融合了對方的意識。


    她會在得到對方能力的時候,獲得對方一部分的記憶,時間不會太久。


    她也意外於自己從浦式那裏得到的記憶有些多了,卻沒有多想,隻當是因為徹底融合掉一個人的緣故。


    現在,她選擇用同樣的方法,去徹底融合淺司。


    彼此的血液在相融,她同樣窺探到了屬於對方的記憶,也因此,彼此的記憶出現了重疊。


    那是淺司在根中的迴憶,莫名熟悉的過往,一個個片段,讓她禁不住潸然淚下。


    那是她被別天神所覆蓋的記憶,在這一刻,如決堤般湧來。


    “淺司,淺司...”嬋忍不住喊著,哭訴著。


    與其說每一個在黑暗中的人,心中會向往著光明,倒不如說,是他們在黑暗中行走時,因為某個人的存在,讓他們看到了未來。


    他就是她的光,曾經是,如今亦是。


    “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他啊,淺司,宇智波淺司。”


    “宇智波?”


    “對,就是被滅族得那個。”


    對不起,宇智波淺司,我能抱抱你嗎?她永遠不會想要傷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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