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霞光飛掠,一襲紫紗飄飄,女子躬身一拜。


    “稟真傳,秦長老求見。”


    楚牧稍稍頷首,一抹神識流轉,殿外那孤身佇立之景瞬間納入感知。


    他一步踏出,身形於雲端閃爍,隻是刹那間,便出現在了這未央殿之外。


    “真傳。”


    秦千秋拱手一拜,一道傳音隨之於楚牧耳邊響起。


    “勞煩道友了。”


    楚牧稍稍頷首。


    “真傳請。”


    秦千秋抬手示意。


    隨即,兩人相繼於這未央殿前衝天而起,約莫一刻鍾左右,兩人才於距離定北大營約莫三百裏的一處前哨營地之中降落。


    營地規模頗大,占地數百畝,常駐修士多達數千人,長生宗更是有數尊金丹常駐於此。


    此刻,隨兩人從天而降,營地之中,數尊駐守金丹相迎而來,盡皆躬身一拜。


    “鎮獄一脈親傳常尋思,天機一脈親傳燕戈,丘處循恭迎真傳。”


    “道友無需多禮。”


    楚牧虛抬右手,一股法力湧動,便將躬身參拜的三位駐守金丹抬起。


    正所謂耳聽為虛,眼見方為實。


    長生真傳之地位,在曾經,他縱使聽到再多的傳言,也僅僅隻是傳言。


    當親身體會,這數月時間,縱使他寸步未離那未央殿,也著實不難窺得長生真傳的地位之高。


    長生宗數以百萬計的弟子,從最底層的外門,至內門,再至長生九脈之親傳,層層往上,一層一台階。


    再往上,除了九脈脈主,宗主,眾元嬰太上長老外,也就隻剩下了九尊真傳。


    而按長生法度,真傳位同元嬰太上。


    此法雖談不上絕對,但無疑也奠定了真傳在長生宗內部近乎極致尊崇的地位。


    就如眼前這座大型前哨營地,數千修士常駐於此,另外還有三尊金丹駐守,其中更是有一尊金丹圓滿的假嬰修士。


    按宗門法度,定北前線的所有本宗修士,皆隻需向定北大營負責,聽從定北大營的號令。


    在這種戰事秩序之下,就算是宗門執法堂這種中樞職能機構,恐怕都難影響到這定北前線。


    而他這尊真傳,也僅僅隻是隨口一問,不到一天時間,一切便盡皆安排妥當。


    由此也不難看出,這長生真傳之位,所代表的能量與地位。


    楚牧詢問:“血池中,尚有多少血氣?”


    “稟真傳,截止目前,血池尚存有血氣十萬方左右,其中有一萬方需送至功勳寶庫,另有三萬方需在月底送至宗門寶庫……”


    “如今血池可以動用的血氣,大概隻有四萬方左右。”


    “真傳您若是還有需要,預計接下來每年,血池都可結餘萬方左右……”


    幾人踏入其中一座大殿,為首的常尋思於前方引領的同時,一道道傳音亦是接連於楚牧耳邊響起。


    楚牧還未言語,常尋思又立馬補充道:“真傳您放心,血池結餘已是慣例,為宗門默許之事。”


    “楚某需要血氣五萬方左右,大概需要多少宗門功勳?”


    “按宗門規定,一方血氣,需十點功勳,真傳之尊,可享十一待遇。”


    “五萬方血氣的話,隻需要五萬功勳。”


    “另外,血池血氣的話,未入宗門寶庫之前,也不在宗門功勳體係之中,真傳您需要的話,血池這邊,在下還是能做主的……”


    “那就勞煩道友了。”


    楚牧稍稍頷首,也未拒絕常尋思的這番示好。


    縱使為散修,隻要不是與世隔絕,那就必然少不了你來我往的一些人情交流,為宗門修士,在一個幾乎固定的環境之中,那更是必不可少之事。


    他長生真傳這個事實既然已經改變不了,那還不如順勢而為。


    既為長生真傳,那他……就是長生真傳。


    至大殿後方一石門前,常尋思抬手掐訣,數道法訣落下,隨著一抹淡淡的靈光流轉,縱橫交錯的陣禁脈絡蔓延,緊閉的石門,亦是緩緩打開。


    “真傳,請。”


    常尋思抬手示意。


    楚牧看向門後,隻見血紅無邊,無邊無際的血水就好似一方浩瀚水域,在血水上方,則是濃鬱到如同雲霧的血色霧氣湧動,密密麻麻的陣禁銘文就好似繁星一般鑲嵌其中,煞是顯眼。


    若是細細觀察,也不難看出,血池上方的血霧,每時每刻都還在凝實濃鬱著,待到一定的界限,便會化雲為雨,灑落於這方血池之中。


    所謂的血池,也就是眼前這一無邊血海。


    在這雲瀾前線,但凡生靈隕落,隻要是在長生宗布置的血池大陣覆蓋範圍,其一身血氣精華,也都會被吸納至這方血池之中,化為血池之中的一抹血霧。


    其中的原理,倒也頗為簡單,當年霸州城的那座大陣,也正是在於吸納血氣,在修仙界,但凡兩方大規模廝殺之地,雙方也都會本著物盡其用的想法,布置此類吸納血氣的大陣,將血氣殘魂吸納,留存待用。


    而所謂的一方血氣,也就是一個簡單的計量單位。


    這個計量單位,則是一位練氣圓滿修士隕落之後,能夠產生的血氣精華總量,便為……一方!


    在修仙界,血氣的用途自然不在少數。


    而於他而言……


    他那尊屍傀,可還半死不活的躺在乾坤袋之中。


    當年他於外海而歸,按他的想法,自然是至霸州城,利用霸州城那無邊血氣給屍傀療傷。


    但奈何,春秋一甲子,那方血域,也已為他人之物,為一邪修金丹占據,建立一方血海派,隸屬於瀚海盟之下。


    他本是準備在了結這心結之事後,便至霸州一趟,區區一邪修金丹,也不足以為懼。


    但天不遂人願,既已為長生真傳,那他自然不介意利用一下長生宗的資源。


    數萬方血氣,那就意味著至少數以萬計的修仙者之性命。


    縱使於他而言,想要湊齊數萬方血氣,無疑也是一件極其麻煩之事。


    但於長生宗這等龐然大物而言,數萬方血氣,自然不是什麽難事。


    哪怕不說大楚這麽多年的戰亂,就是這雲瀾前線,因戰亂而隕落的修仙者,又何止數以萬計……


    入血池,一抹神識流轉間,楚牧似也有幾分詫異,隨即,他抬手一抹,一縷血氣雲霧懸於掌心。


    見狀,常尋思立馬道:“宗門鋪設於雲瀾前線的血氣收集陣禁,乃是由天機一脈獨創,可以更進一步的將血氣提純,提升所收集血氣的質量。”


    “故而,宗門的一方血氣質量,也非是外界的一方血氣質量可以比擬。”


    聞此言,楚牧指尖輕動,懸於掌心的這一縷血氣便重歸於血氣血霧,他轉頭詢問:“這十萬方血氣,積攢了多長時間?”


    常尋思沉吟些許:“近些年戰事平緩,血氣總量驟減,這十萬方,大概用了十年左右吧。”


    “十年……”


    楚牧若有所思,十年十萬方,也確實不多。


    雲瀾山脈那方場域的存在,就注定了,這雲瀾前線的絕大部分廝殺,都不太可能是在正道盟的統治地域之中。


    也就是說,這雲瀾前線,平均每年也不過萬餘修士隕落。


    較之這鏖戰雙方的體量,這個死傷數字,著實微不足道。


    畢竟,這種前線的常態化廝殺,也都隻是雙方的底層修士,而這其中,散修往往占據絕大多數。


    而驅使這些底層修士的代價,較之雙方的體量而言,那毫無疑問,基本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就算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利益,雙方往往也能通過各自龐大的體係,輕而易舉的將這些利益重新收入囊中。


    在這雲瀾前線,絕大部分修仙者,搏命得來的功勳,換來的資源,往往也都隻會有一小部分用作己身,絕大部分,都需要用來滿足在這雲瀾前線的生存。


    無論是療傷,還是休養,或者鬥法,乃至於修行,都在雙方勢力的體係之中……甚至是隕落之後,精氣也會化作血氣歸屬於各自的血池,魂魄則為殘魂納入雙方的魂池之中。


    物盡其用,損耗……微乎其微。


    這常態化的廝殺,於雙方勢力而言,甚至完全可以說是利大於弊。


    一些微不足道的資源,便構築了一個生與死的血腥之地。


    而生與死之間,往往也最能激發人之潛力。


    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換來一大批優勝劣汰而出的精英弟子,這種買賣,無疑是相當劃算。


    思緒流轉間,楚牧抬手一抹,乾坤袋中,已是陷入假死狀態的屍傀,便跌落在這方血池之中。


    他抬手掐訣,一道道泛著火紅的法訣相繼落下,化作一道道陣禁鎖鏈落於屍傀軀體,直到將屍傀徹底封禁,他才看向一旁的常尋思:“楚某這一屍傀,身受重創,需血氣蘊養。”


    “接下來幾年內,那就勞煩道友了。”


    常尋思笑道:“真傳放心,給在下三年時間,保證還真傳一尊全盛屍傀。”


    “行,那此屍傀,就交給道友了,若有何事,道友直接傳音即可……”


    楚牧點了點頭,環視一眼這方浩瀚血池,也未過多逗留,幾句寒暄之間,便在眾人相送之下,於這血池而出……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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